第10章 十支玫瑰

第十支玫瑰

唐芯關掉直播間,起身下樓去廚房給自己到了杯溫水,直播的時候連着說了一小時,這會兒有點口渴。

睡衣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她放下水杯拿出手機,頁面上是微信消息提示,是周思巧發過來的。

【巧樂思】:芯,這周末有空嗎,好久沒出去玩了,沈忱說開車帶我們去榕城周邊一個新建的民宿玩,聽說最近好多人去那裏打卡,你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吧。

唐芯想了想這周末沒有什麽安排,許寒程是下個月月初有個飛往布裏斯班的行程,之前還說讓她先練一下英語口語,看他的意思就是她也要跟行程。

最近唐芯不是去公司上班就是在家裏宅着制作陶藝,兩點一線的生活确實有點枯燥,再加上和許司屹重逢以來,她的情緒一直像根弦一樣緊崩着,趁着這個機會出去散散心也挺好。

【冰糖芯】:ok

【巧樂思】:早點睡,寶貝

【冰糖芯】:嗯嗯,晚安

唐芯重新拿起剛才還沒喝的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卻又不自覺地想起以前和許司屹相處時的一些細節,記得以前她口渴的時候都不用自己去倒水的,只要說一聲我口渴了,許司屹就很自覺地跑去廚房給她泡好她喜歡喝的檸檬蜂蜜水,知道她一到換季的時候就嗓子不好,還會特意加點薄荷葉,然後許司屹又會把她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一小口一小口喂她喝,等她喝好了,兩人就會親着一起滾到沙發上……

那幾年他是真的寵她,慣着她所有的小脾氣,但這些也是建立在可替代的基礎上的寵,再後來周檸桉回來了,他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在他心裏永遠都不是第一順位,想到這些,唐芯心裏就有點酸澀。

等到唐芯洗漱完磨磨蹭蹭許久,才關了燈去卧室,此時已經是零點過半。

這兩年半多以來,她的睡眠時好時壞,最近失眠的情況比之前還嚴重,只要過了零點就很難入睡,閉上眼總是會回想起那個青澀又悸動的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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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是2011年9月,唐芯剛踏進榕城大學校門的某一天,也是在入學報道的這一天,她遇見了許司屹。

當時唐芯将行李箱搬到宿舍樓後,就收到了班級群的消息通知,輔導員讓班裏學生有空的直接去藝術系的教學樓拿這學期上課需要用的課本以及通知軍訓的相關事宜。

唐芯高中的時候,文化課的成績一般,所以父親建議她走藝術生這條路,加上唐芯從小一直很喜歡畫畫,也就接受了父親的建議,最後順利被榕城大學藝術系的陶藝設計與制作專業錄取。

榕大正好又在本地,不需要出遠門去讀書,唐父唐母都很放心,唐父把唐芯送到學校就回家了,唐芯跟父母說,自己周一到周五打算住校,周末再回家,這樣可以多認識些同學和朋友,唐父唐母也沒有反對。

唐芯離開宿舍的時候,宿舍裏另外一個女生還沒到,榕大雖然在全國排不上名,但也算是榕城本地一所二本公立本科院校,住宿條件還不錯,本科生也是兩人間,宿舍空間不大但很整潔,放了兩張床和兩個衣櫃,有一個公用書桌,帶獨立衛浴。

榕城是個南方小城,九月初白天的氣溫依舊徘徊在三十五度上下。

唐芯為了趕時間,小跑着出了女生宿舍樓,她今天穿着白色短袖和一條淺藍色過膝半身裙,腳踩一雙白色帆布鞋,加上她的長相幹淨清純又無害,看着很單純很乖。

擔心遲到,快步走在路上的時候,唐芯感到身後突然有陣風吹過,接着一道人影嗖地從她身邊經過,空氣中夾雜着若有似無木樨香的微風将她披散在後背的長發吹起來,裙擺也被這陣風帶起來一點。

她還沒反應過來,前面那人滑滑板的速度很快,轉瞬間就已經在她前方好幾十米開外的地方了,男生踩着滑板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視線裏,路上人群紛紛自動避讓,生怕被殃及到。

唐芯只依稀看清那個踩滑板的男生身量很高,目測一八五以上,戴着個黑色棒球帽,穿着灰T黑色運動褲,沒看清長相,但莫名給人一種他完全不顧及周圍一切目光,很嚣張的感覺。

那時候唐芯還不知道這位踩着酷炫滑板的男生就是許司屹,等她知道他的名字時,距離此刻也就只是過去了十五分鐘。

唐芯到大教室的時候,教室裏已經有不少學生在了,輔導員在講臺邊維持秩序,“進門先去那邊拿書,拿完的就找座位坐下,這樣不容易混亂。”

陶藝設計和制作這個專業,大一上學期是比較輕松的,都是一些基礎入門課,一周五節課,課本不多,總共也就十本書。

唐芯拿了書就找了個靠門口邊第一排的座位坐下,她想的是等一下結束就可以最早一個離開教室。

“陶藝設計和制作專業的同學,我看你們的書都拿完了,你們先等一會兒,等珠寶設計專業的同學過來拿完書,我通知完軍訓的事情以後,大家再離開。”輔導員拿着擴音器對着教室裏現有的學生說道。

唐芯聽到這兒才知道,原來這位輔導員除了帶他們陶藝班,還帶珠寶設計那個班,榕大藝術系除了這兩個專業,剩下還有美術學和動畫制作兩個專業。

沒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人了,都是生面孔,唐芯一個也不認識,榕大雖然也招本地生,但大部分還是外地生,而且她高中的時候性格很內向,基本過的是三點一線的生活,認識的人除了同班同學外,其他班的人都不認識,而且在班裏,她也很少主動跟班上的學生搭話,因此女生們都覺得她很清高不好相處,男生們也不敢接近她,漸漸地班上女生也就開始孤立她。

唐芯也不是沒有朋友,她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貝塔,這些年來她們每天都一直有聯系,無話不說,但高中畢業後,貝塔被家人安排着出國了,遠隔重洋,兩人聯系的漸漸少了,或許這是成長的必經過程,沒有人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唐芯也沒有再多想。

兩個班的學生基本都到的差不多了,輔導員開始說軍訓的事情,“從明天開始,接下來的一星期是大一新生入學軍訓時間,大家等會兒離開可以先去北區操場指定地點領取軍訓服,其他……”

“不好意思輔導員,我遲到了,請問是在這裏拿書嗎?”

門口傳來一道很散漫的聲音,教室裏的學生們條件反射地看向門口,唐芯的位置離門口最近,自然地也看向那邊。

門口處站着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他左手還提着一個滑板,右手拿着瓶橘子汽水飲料,唐芯一眼就認出來,這男生是剛剛在路上她看到的那個滑板少年,現在她終于看清了他的長相,他仍舊戴着那頂棒球帽,顯得五官眉眼利落英挺,莫名給人一種桀骜不羁鋒芒畢露眼高于頂的感覺。

輔導員正說着話,被打斷以後明顯有些不高興,“你叫什麽名字,是陶藝班還是珠寶班的。”

男生依舊懶洋洋地靠在門口,好像遲到對他來說并不是什麽尴尬的事,他遲到的很理所當然。

“許司屹,珠寶設計專業的。”

輔導員指了指那邊放書的座位,“去那邊拿書,拿完書找個位置坐下,下次注意點時間。”

許司屹很敷衍地嗯了聲,而後慢悠悠地走進教室,他先把滑板順手擱在唐芯那一排的桌面上,然後走過去拿書,仿若沒看見那些投在他身上的視線,他自顧自拿完書又折回來,坐到唐芯這一排,把書放到桌上的滑板上,他與她中間隔着一個空位。

唐芯已經沒聽後面輔導員講了什麽內容,她的注意力全在旁邊的人身上,視線不由地從桌上那個很酷的滑板轉向左邊,剛好與他看過來的視線撞上,唐芯有些心虛地轉回頭,心裏莫名其妙有些緊張。

許司屹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視線了。

他拿起桌上的橘子汽水仰頭喝着,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

輔導員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就宣布結束了這次的班會,教室裏的學生紛紛起身準備離開,場面立刻喧鬧起來。

學生A:“聽說一食堂的飯菜可好吃了,晚飯一起嗎?”

學生B:“好啊好啊,吃完晚飯我要繼續開黑了,老子剛組好隊就被叫過來開班會,大無語事件。”

學生C:“我跟你們說,今年音樂系美女巨多,我明天想去跟他們那系花表白了。”

學生A:“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長什麽樣,人系花能看得上你這慫貨?”

學生C:“你他媽說什麽,再給老子說一遍!”

學生B:“好了好了,都別吵吵了,去吃飯去吃飯。”

……

學生們吵吵嚷嚷着離開教室。

唐芯現在沒法離開,因為許司屹還沒走,她這一整排座位是靠牆的,她被堵在裏面,只能等許司屹起身走了,她才能出來。

教室裏沒剩幾個學生,許司屹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很悠閑地叉着腿。

唐芯收拾好書本,轉頭就看見他從褲兜裏摸出一顆糖,剝開糖紙後直接扔進嘴裏嘎嘣嚼着,然後把糖紙扔在桌上,起身拿起桌上的滑板和書離開教室。

唐芯起身走過他坐過的位置,瞥到桌上孤零零的那張糖紙和喝空的飲料瓶,也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她鬼使神差地拿起那張糖紙,是橘子味的糖果,他好像很喜歡吃橘子味的東西,唐芯默默記下了,她把那張糖紙夾到書本裏,順便把許司屹留下的空飲料瓶也一起拿走,準備扔到教室門口的垃圾桶裏,在扔掉之前還留意了一下他喝的橘子汽水的牌子——華洋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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