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二盒牛奶
第二十二盒牛奶
暑期至。
曲心心休息兩天便忙碌地寫暑期作業。
另一邊。
徐禮岸被爺爺喊回老宅,老宅在N市郊區,這是一片別墅區,三四十年前發家的人都被聚集在這裏。
後來有新的更好的地盤湧入市場,大家紛紛購入,或投資或自居。
徐禮岸打車來,在別墅區門口停下,下車的時候出租車師傅多看了他兩眼。徐禮岸捏着100塊錢遞給他說不用找了。
走到5號別墅門口,門敞開着,有個園丁在花園裏修剪灌木叢。
園丁見到陌生的臉,點頭跟他打招呼,徐禮岸也點頭回應。
管家在一樓等他。
“小禮來啦,你爺爺在書房等你。”管家引他上二樓,在樓梯間停步,輕聲說,“等一下你爺爺不管說什麽你都別反駁。”提醒他。
徐禮岸擡眸看了管家一瞬,沒應。
進門後,發現他最不想見到的人也在。
“你很久沒來看我老頭子了。”坐在書桌前的人,悠悠地喝着茶,看見徐禮岸第一句話便是這句。
“爺爺。”徐禮岸擡步往裏走了兩步。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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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書桌前坐下。
“今天找你來,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說。”徐老發言,把茶盞放在一邊。他停頓了一會,屋裏仨人均未發聲,奇妙的感覺在空氣中徘徊。
“你母親打算結婚。”
話落。
在沙發上端坐着的人松了一口氣。
徐禮岸黑眸盯着徐老面前的茶壺,很久沒說話。
他在思考,在消化這件事。
從頭到尾,三年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
“我沒意見。”
“阿禮,我……”沙發上的女人面露難色。
“如果你還有一點點羞恥心的話。”徐禮岸看向她,精致地面容下,藏着一張虛僞的臉,他撇唇。
“當年那場意外,我失去了什麽,我失去了我的丈夫!難道我就不難過嗎?”女人紅着眼,一臉傷感的看着他。
“那你。”徐禮岸停頓,冷淡地說,“就那麽想跟我父親的好朋友結婚?”
這是他第一次同她談論這件事。
他只是不明白,明明誰都可以,為什麽是他。
**
這個他,是當年公司合夥人,徐父的好朋友,劉岩卓。
徐父,徐母,劉岩卓三人本就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徐父與劉岩卓創業。在兩人共同努力下,五年時間就将公司做得風生水起,後來徐父就與相戀七年的徐母結婚,婚後家庭美滿,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
直到四年前徐禮岸生日那天,徐父帶着徐母去接徐禮岸放學,路上發生了嚴重車禍。
徐父在發生車禍的第一時間護住妻兒。那場車禍,坐在駕駛位的徐父受傷嚴重,幾度昏厥。
路人撥打120,等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徐父只剩一口氣。
最終在送去醫院的路上身亡。
自此,徐禮岸再也不過生日,每年生日都會去徐父的墓碑前待很久。
在徐父身亡的半年後,那個曾經溫柔知性的母親,突然就跟父親的合夥人暧昧不清。
徐禮岸是在一天夜裏,起床聽見客廳有動靜,一個女人抽泣的聲音和一個男人低聲安慰的聲音。
他看見那兩人擁抱在一起,說一些暧昧的話語。
徐禮岸一夜未眠。
以為只是母親對父親去世的傷心和夜晚無人寄托的寂寞,剛好,對方是多年可以交心的好友,罷了。
可是,他錯了。事實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之後他和徐栖堯頻繁地看見劉岩卓出現在家裏,有時她會徹夜不歸。
直到一次,他撞破他們在後院擁吻,看見徐禮岸後他們倉促分開,而他對着他們冷笑了一聲,便離開了。
後來,他就搬出去住了。
他心想,徐栖堯應該不知曉這一切。
出于對弟弟的保護,他沒有把這件事跟徐栖堯說。
兩人明目張膽的在家裏見面,在某一天,也被徐栖堯撞見。
徐栖堯對于那場意外,只是一個事外者,但是對他的傷害并沒有半點的少。
徐禮岸生日當天,放學後,徐栖堯被保姆接回家,他乖巧的在家等爸爸媽媽和哥哥回家吃生日蛋糕。
他心想,今年也要向哥哥要一個生日願望。
但是那天,他坐在餐桌前等到天黑,又等到匆匆趕來的爺爺。
爺爺臉上的表情無比凝重,倉促拉着他上車。
趕到醫院的時候,父親躺在純白的病床上,鮮紅的血像一朵朵殷紅色的玫瑰滲透在床單上,母親疲倦地依靠在椅子上,狼狽不堪,臉上全是淚水。
哥哥在父親床邊蹲着,身上同樣狼狽,他呆呆地走近,發現哥哥衣服上手上沾着鮮血。
徐栖堯想開口喊哥哥和媽媽,幹澀的喉嚨根本發不出聲。
那天,他沒哭。
他盯着病床上的父親很久很久。
所以,當他撞見母親和劉岩卓的私情後,他假裝不知道,也對這件事漠不關心。
而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他完全明白自己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這般陽光。
他是個無比陰暗的人。這些不為人知的一切,他不敢讓徐禮岸發現,他也想保護哥哥。
在那之後很長的歲月裏,他只想快點長大,守護想守護的人。
他不想看到母親和那人在一起時的畫面。所以,除了在學校的日子,周末經常會去找徐禮岸。
他盡量避免碰見那兩人。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心裏的陰暗面越來越大,他很害怕控制不了自己。
有一陣子,學校裏對于他父親的事故傳出流言蜚語,他暗自調查後,将人整得只剩半條命。
那個造謠者及全家連夜消失在N市。
而徐栖堯依然在第二天若無其事的在學校上課。
警察找到學校的時候,他平靜的應付,毫發無損。
後來,學校裏也傳出過他本人的各種謠言,他絲毫不在意。
他依然像表面上乖乖的上課,優異的成績讓老師都對他贊嘆不已。
他不相信愛情。
即使,很多女生日日在他身邊出現,他絲毫不會動容。
他不會去接受別人的好,同樣也不會對別人伸出援手。
他對于人情冷暖,似乎沒有多少感知。
徐栖堯只想對徐禮岸溫暖,這是他年少時唯一的想法。
**
可能對于一個脆弱時刻的女人來說,一個能依靠的人即使出現,該是一件如此動情的事情。
“當年父親遺囑的股權分配,我和阿堯各20%,你那15%,在你選擇婚配時全當棄權。其他的那些該是你的還是你的。”徐禮岸抱着手臂,靠在座椅上,直視她。
“好……”女人微愣。
徐老聽完,便也點點頭。
約了律師辦理手續,女人離開,留下徐禮岸和徐老兩人。
徐老盯着大孫子看了一會,烹茶,倒給他。
“我知道你想學醫,所以你是想讓阿堯畢業後擔下公司。”徐老帶着老花鏡查閱手機上秘書發給他的資料。
“這幾年公司我來擔,等阿堯畢業我全交給他。但有個條件,你出國去。”徐老嘆了口氣,摘下老花鏡放在一旁。
徐禮岸的視線落在書架上父親年少時的照片上,兩人眉眼間有三分相似,他永遠記得那天父親拼命護着自己的模樣。
他揉了揉額頭的發梢,微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