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小護士為陸音塵打好吊針後，在于醫生的眼神示意下離開病房。

于醫生翻着手裏的病歷說：“看吧，我就說他下一次進醫院還是因為高燒。我就不理解了，你們這群人是不是對弄垮身體有什麽執念啊？想當英雄，好，沒問題，但你至少要先有一個好的身體基礎啊！拖着這樣的身體是打算去給人家當炮灰嗎？”

被訓話的陸音塵低着頭小聲說：“下次不敢了。”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于醫生樂了，說：“就你這身體狀況你心裏沒點譜？還下次，能多撐兩個月都要燒高香了！”

陸音塵擡頭驚訝道：“這麽久啊！”

他的心底是喜悅的，能撐這麽久的話，他可以陪謝辛言去看宴仙湖，一起去看玫瑰花海，甚至可以多去幾個地方。

于醫生只覺得此人和那兩人一樣無藥可救了，不對，早就無藥可救了！

“我也勸不了你什麽，只能告訴你，少折騰一點，千萬別提前去趟太平間。”于醫生說完轉身大步離開病房。

沒一會，時向晚進來了。

陸音塵盯着門口看了兩秒，小聲問：“父親，他呢？”

不會是知道事情原委，生氣不來了吧。

時向晚坐下說：“去買東西了。”

陸音塵心裏的石頭落下，整個人輕松了一截，說：“父親，我想過兩天和蘇言一起去旅游。”

時向晚客觀評價：“這挺好的。在沒玩膩之前，可以不用回來。”

陸音塵總覺得自己聽出了一股嫌棄的味道，但不敢确定，便換了個話題：“父親，九二七案的結尾，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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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順利的。”時向晚詭異一笑：“小六，封知行7號回來。”

陸音塵愣了許久，說句真心話，他敢提出拿自己做誘餌，就是知道封知行要出差很久才回來。現在九二七案結束，以封知行在警局的“關系網”，肯定能知道80%的過程。

他別的不怕，就怕封知行以理服人。

陸音塵閉眼絕望道：“吾命休矣！”

時向晚站起摸了一下他的頭，溫柔道：“小六，趁現在還有時間，你趕快想一個借口吧。不然，你的小命會真的沒了。”

陸音塵抿着唇眼含淚水點看着時向晚，“求救”意味甚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好了，我走了。”時向晚不理會陸音塵哀怨的眼神走了。

陸音塵嘴唇微張，兩秒後，放棄再次求救。

“爸，你要走了？”是謝辛言的聲音。

陸音塵微怔，找活命的借口這件事被他抛之腦後，雙眼一動不動的盯着門口。

“嗯，進去陪他吧。”

兩秒後，謝辛言出現在門口。他見了陸音塵的模樣，微驚道：“陸老板，你這是……想我了？”

陸音塵點了點頭，看着謝辛言手裏的玫瑰花問：“這是給我的？”

“不是。”謝辛言走到床邊坐下說：“這是還債的。”

“還債？”陸音塵最近腦子不太清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對。”謝辛言邊說邊拿起玫瑰花放到陸音塵手裏：“這枝是4月28日欠下的，這枝是4月29日欠下的，這枝是4月30日欠下的，這枝是5月1日欠下的，這枝是5月2日欠下的，這枝是今天是的，這枝是送給陸老板的見面禮。”

陸音塵雙眼泛起紅，他說：“謝辛言，我想抱抱你。”

病房裏，兩人在相擁。

“然後，我來見我用十三顆奶糖換來的陸老板。”謝辛言輕聲說：“陸老板啊，我還是覺得口說無憑，我想蓋個章。”

陸音塵往後退了一點：“蓋章？”

謝辛言說：“對，蓋——”

陸音塵吻上謝辛言的唇，把他的話留在口中，一字未出。

陸音塵松開謝辛言，小聲問：“這樣蓋章可以嗎？”

謝辛言喉結微動，閉上眼說：“可以，從今日開始生效，截止日期——”

陸音塵瞥着針管上顯眼的顏色說：“蘇言，回血了。”

謝辛言愣了一下，睜眼看清情況急忙伸手按響按鈴。

然後，兩人被聞訊而來的于醫生罵了一頓。

“你們兩個要親熱給我滾回家親熱去！這是醫院，不是你們搞事的地方！給我注意點想象！還有，想多活兩天就給我收斂一點！”罵了許久的于醫生深吸一口氣，平緩着心情。

“對不起，我會注意的，不會再犯了。”謝辛言乖巧認錯。

于醫生沒給陸音塵一個眼神，冷着一張臉離開病房。

兩人對視着，無聲的笑了。

笑了好一會，謝辛言說：“我想起了，譚叔怕你擔心案情進展，讓我等你醒了，大致和你講一下結果。”

陸音塵斂了笑：“你說，我聽。”

“此次行動進行的很順利，根據陸老板的付出和一系列線索，警方順利找到毒販位置，利用天時地利人和，将毒販打的措手不及。”謝辛言将“付出”兩個字咬的很重：“警方分出一批人成功解救共三十二名人質，二十七名被注射毒品已送往戒毒所，四人受傷送往醫院治療，還有一人高燒住幾天院就可以出院了。”

最後一句話讓陸音塵不自在的摸着鼻子：“那孔代仁呢？”

謝辛言淡淡道：“自焚，搶救無效，死了。”

陸音塵驚道：“自焚？”

謝辛言握住陸音塵的手說：“你別擔心，這次是真的。”

“那其他人呢？”陸音塵半垂着頭，自焚？這不是屬于孔代仁的結局，這樣的結局于孔代仁而言，是包庇。

謝辛言說：“捉捕歸案了接受處罰的接受處罰，判案的判案。”

陸音塵心情好了一點，問：“彭哲賢呢？”

“彭哲賢？”謝辛言疑惑道：“他是誰？”

陸音塵想了一下，謝辛言好像不知道穆珩原名就是彭哲賢。陸音塵輕咳一聲說：“就，長得像穆衡的那個人。”

“哦，是他呀。”謝辛言顯然松了口氣：“他也在醫院，他的前妻在照顧他。”

陸音塵點了點頭：“你過來一點，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謝辛言湊近陸音塵：“什麽秘密？”

陸音塵細聲細語的說出秘密：“他告訴我，他喜歡的人不是父親，而是……穆衡。”

謝辛言捏着眉心消化這個秘密。

陸音塵說：“我剛知道時，也是懵了很久。”

“得不到他就成為他。”謝辛言頓了幾秒，說：“厲害！”

陸音塵也說：“厲害！”

“這事千萬不能讓爸知道。”謝辛言嘆氣道：“不然爸會一槍崩了他。”

陸音塵點頭認可：“我不會說的，法治社會，玩槍危險。”

病房裏又靜了許久，陸音塵看着低頭沉思的謝辛言，沒出聲打擾。

“楊局給九隊放了七天假，給其他隊放了三天。”謝辛言頓住，看着陸音塵說：“楊局還給我們兩個各頒發了一面錦旗，見義勇為的錦旗。”

陸音塵皺眉不解道：“我們做的，和見義勇為，扯上什麽聯系？”

謝辛言搖頭表示：“不知道。”

陸音塵突然道：“蘇言，你不是想體驗一把有錢任性的感覺嗎？”

謝辛言說：“對啊。”

陸音塵笑着道：“眼前不就有一個機會嗎？”

謝辛言怔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笑了。

*

最後，謝辛言的有錢任性夢還是沒能實現。

因為，青山市的兩大巨頭，時某人和封某人在，導致謝某人的小錢包顯得微不足道。

對的，封某人提前回來，把陸、謝、時、譚四人拉到九隊辦公室罵了一頓。

據知情人報道，那天辦公室門口擠滿了人，包括楊局和一至九隊的成員。

總之，門外的人吃瓜吃的很開心。

而陸音塵為了安撫謝辛言受傷的小心靈，決定此次旅游的所以費用都由謝辛言支付。

謝辛言大概算了一下費用，欣然同意。

陸音塵眯着眼看着地圖，擡手指着M市說：“第一站，M市，見武嬸。”

謝辛言沒意見，謝辛言雙手雙腳表示支持。

兩人收拾好行李坐着飛機前往M市。

沒見到武嬸前，謝辛言是淡定高貴的。見到武嬸後，謝辛言是腼腆腳軟的，嘴裏吐不出半個字的。

簡單聊了一會，武嬸讓兩人坐着自己去做飯。

武嬸一走，謝辛言就趴在陸音塵腿上痛苦：“陸老板，你說我剛剛給人的印象是不是很差，是不是很蠢很丢人！武嬸會不會不喜歡我？武嬸要是不喜歡我該怎麽辦？”

陸音塵沉默了一瞬，說：“你起來。”

謝辛言擡頭委屈的看着陸音塵。

陸音塵問：“你的眼淚呢？”

謝辛言愣住：“什麽？”

陸音塵認真道：“按照小說套路，此刻的你應該是哭出來的，然後我要既溫柔有霸道的幫你擦眼淚，最後，吻上你的唇。然後好像是……吻到床上了？”

說着說着，陸音塵的臉上多了幾分疑惑：“為什麽要吻到床上？”

謝辛言愣了半晌，坐直問道：“陸老板，你從哪看到的？”

陸音塵拿出手機點開頁面給謝辛言看。

“霸道總裁之籠中鳥哪裏逃？”謝辛言看到書名險些沒控制住表情。

謝辛言猶豫了一下，點開簡介。

此書講述的大概是：金貴的小少爺意外邂逅霸道總裁，因與總裁的白月光的外貌有幾分相似，從而入了總裁的眼。小少爺的渣爸經營的公司意外破産，面對總裁提出的要求，渣爸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然後，小少爺被送到總裁手裏淪為玩物。不久後，白月光回國，總裁一腳踢開小少爺去追求白月光，卻發現自己心中早已沒了白月光的位置，于是總裁一腳踢開白月光，開始了追妻火葬場之路。

謝辛言看了一下陸音塵看到的章節，是總裁踢開白月光，酒後強迫小少爺的情節。謝辛言擡頭表情平和的問：“陸老板，前面的你都看完了？”

陸音塵沒否認，點頭承認。

謝辛言笑了笑，低下頭面目猙獰的打開書架，随手點開一本一看，書名《君臨天下之唯我獨尊》，謝辛言被刺激到了，想點返回的手因簡介裏熟悉的名字停下。客卿南榮？怎麽不來個孟南榮呢？

謝辛言有點好奇南榮的戲份，打開度娘輸入：君臨天下之唯我獨尊裏南榮的劇情。

結果顯示，南榮只是一個戲份不過五章的配角，還是個戲份少的可憐的惡毒配角，既讨人恨又助推主角感情進展的……工具配角。

謝辛言面無表情的關閉度娘，把書架上的書全部删除，擡起頭微笑着說：“陸老板，這些書容易傷人眼睛，我們別看了。”

看完謝辛言操作的陸音塵默默點頭同意。

謝辛言又好奇道：“陸老板，這些書是誰推給你的？”

陸老板無情的出賣隊友：“徐秋。”

謝辛言問：“什麽時候推的？”

陸老板答：“三年前。”

謝辛言問：“全都看完了？”

陸老板點頭。

謝辛言沉默半晌，問：“你看完有什麽感受？”

陸老板答：“裏面的一些主角，身上背負了半部刑法，結局卻相安無事；一些角色，總是為了推動劇情發展而無辜死亡；壞人壞的總是沒有原因……”

眼看陸音塵有說半天的趨勢，謝辛言忙道：“陸老板，我們去幫武嬸做菜吧！”

套路懂得都懂，何必如此認真呢？

說出來就沒意思了，陸老板你懂不懂啊！

一切如陸音塵所言，謝辛言受到了武嬸的熱情招待，并收到了不少來自武嬸的禮物。

武嬸太過熱情，以至于兩人險些沒招架住。

離開武嬸家後，兩人又見了一些熟人。簡單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去花店。

那裏是兩人，再次重逢的地方。

花店裏，王娟正在招待一對小情侶。見到突然進來的兩人，她愣了一下，臉色不變的招待完小情侶後，平靜的對陸音塵說：“老娘不幹了，誰愛幹誰幹去！”

陸音塵哦了一聲說：“工資翻倍？”

王娟沉默良久，平靜地說：“工資翻倍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謝辛言毫不留情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