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密密麻麻的石磚一塊接着一塊堆砌,連成一片高聳的城牆,且別說是城樓,烽火臺上都站滿向遠處眺望的将士。

葛巢看那門樓,心頭湧現一陣狂喜,終于、終于給他找到了!

回想路上之艱辛,他不由悲從中來,就差仰天長嘯了。

師傅啊師傅,您是否太信任我了,饒是我也未曾出過大唐啊!跟您在唐國內走南闖北是一回事,這往他國去又是另一回事,更不肖說烏斯藏是佛國了。

想起街上人那怪異的眼神,他幾乎要流下寬面條淚了,在此連化緣都不能夠,還無人雇他做法事,要不是盤纏帶得夠,他就要風餐露宿了!

此外還有點,雖出遠門,師傅卻未給他輿圖。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唐朝,輿圖算戰略物資,他們只是一道教門派罷了,掌握觀附近的地形還好,若四通八達,連烏斯藏的輿圖都有,那就是包藏禍心,被查出來都能以反賊論。

掌門葛朝陽滿腦子都是複興教派,哪能做這等事?

于是,葛巢只能摸瞎轉悠。

他不由想開離開長安城前,為他折柳送別的師傅語重心長道:“葛巢,謹記本派榮辱系你于一身,縱使遭遇艱難險阻,也得排除萬難。”

語畢還清清喉嚨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話還沒說話,就聽見葛巢低聲插話道:“師傅,慎言,這是《孟子》中的話。”

葛朝陽:孟子?孟子怎麽了?

又聽見葛巢道:“我們儒釋道三家勢同水火……”

葛朝陽聽後先老臉一紅,随即立刻訓斥道:“愚徒,這我當然知道!”他裝腔作勢道,“勢同水火是一方面,但我靈寶派歷史悠久,還有什麽沒見過的,難道這點肚量都沒有嗎?取其精華、取其糟粕才是我等應做的,懂嗎,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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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巢聽後面色更苦了,師傅啊師傅,論歷史,咱們也是魏晉南北朝興起的教派啊,人家孟子可是春秋戰國的人,那也是他們更早啊師傅!

可哪怕是他也知道,此刻是不能跟師傅争辯的,已駁了師傅一回面子,怎麽有第二回,師傅跳腳了怎麽辦?!

于是他便擺出一副悉聽教誨的模樣,大大滿足了葛朝陽教誨人之心,他假咳兩聲,見被他薅出來觀摩這出折柳送別的弟子都面露崇敬之色,更是大悅,連忙從衣襟內掏出一沉甸甸的荷包道:“此乃你西行的盤纏,切記好好使用了。”

葛巢一掂,感其沉甸甸的,面露動容之色,這怕不是金錠,天吶,師傅這次真下血本了!

于是他期待地看着師傅,等他掏出下一樣。

葛朝陽:?

他又提着葛巢的領子靠近,從牙縫裏擠字眼道:“你看我做什麽,法器是沒有的,你的傍身法器綽綽有餘。”

葛巢欲言又止,雖他從未期待過師傅給法器,但……

“不是法器。”葛巢悄聲道,“度牒、度牒還未曾予我,師傅!”沒有度牒的話他根本沒法出國呀!

在唐代,度牒就像是僧侶、道士的身份證,偶爾也起通關文牒之用,每至一新國家都要添上諸如“交予烏斯藏國張右丞”之類的話,《西游記》中唐太宗便給玄奘寫下了“游絲綢之路,覽秦月漢關”等說明他旅程的話。

若無度牒,道士真是寸步難行,若被官府抓到無度牒,打為假道士,是要坐牢一年以上的。

葛朝陽:!

他又假裝咳嗽道:“為師當然知道,不過是想多看你兩眼罷了!”他拿出師傅的威嚴呵斥道,“你莫不是以為為師忘了?”

葛巢: 。

“師傅如此英明,怎麽如此。”罷了罷了,身為大師兄,他合該辛勞些。

在葛朝陽看不見的身後,那些靈寶派機靈的小師弟們交換眼神。

‘哎,師傅又忘了。’

‘沒辦法,師傅總是關鍵時候掉鏈子。’

‘大師兄的演技越來越好了。’

至此他才話別葛朝陽,拱手道:“師傅,弟子定不辱命。”

葛朝陽嚴肅點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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