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長安城內西市又是一派生機勃勃之相,街上車如流水馬如龍,金發碧眼的胡姬在酒肆前叫賣,沽酒時很難不将視線聚集在她身上,旁側賣胡餅的小攤前已排起長龍隊,一陣熱氣蒸騰,胡麻香争前恐後鑽入人鼻腔。

鐘離珺等的就是這股味兒,他面帶嚴肅之色,俨然是位嚴苛的評鑒家。

待買到第一鍋熱氣騰騰、剛出鍋的胡餅後,他大步流星,拐入小巷,不想沒走兩步,身旁竟跟了一袒胸露乳,腰圓肚鼓的大漢,說是大漢也不對,此人像是《核舟記》中與蘇轼、黃庭堅并坐的佛印和尚,很有酒肉和尚的味兒。

鐘離珺腳步略鈍,對身旁人口稱“老祖”,态度似乎恭敬了些,可他這人生一張面癱臉,很難看出他的情緒波動。

來人自然是八仙之一的鐘離權,人稱“漢鐘離”,他從哪年代活下來已不可考,然,便是一把年紀了,卻還保有“童心”,此刻好奇看向鐘離珺懷裏的胡餅道:“滋味如何。”

說着已伸手要去拿了。

鐘離珺很大方,買這麽多自要分,鐘離權問他怎麽不一出鍋就食,這可不是他的風格,誰知鐘離珺說得頭頭是道:“老祖您有所不知,這胡麻餅一妙處,就是皮之酥脆,可若是火才烤出來的,難免噴香有餘,酥脆不足,因此需要放上一放,涼些才好啊。”

鐘離權陷入沉默,半晌才複雜道:“你了解得可多。”

鐘離珺全當稱贊了:“還差得遠。”

随後開始跟老祖湊一塊沉默地吃餅。

鐘離珺略有些可惜道:“我曾在烏思藏吃過一種醬,當時配豆腐吃,現在想來若配胡餅應更好。”

高長松若在此,可能會給他推薦一種現代小吃,叫“醬香餅”。

說起烏思藏,難免聊起鐘離珺沿途送珍寶與對峙窮奇的見聞,又說最近聖人一應大動作。

哪怕是仙人都不能免俗,還挺關注的。

卻聽親歷者鐘離珺道:“聖人之夢魇定非窮奇所致,一是他往北俱蘆洲逃,那地與唐國相去甚遠,饒是他也無法咒殺人于千裏之外,二是近日窮奇應忙着養傷,我走時斷他一翅,他能靠半翅跌跌撞撞飛去那已不錯了,實在沒有來唐國找人麻煩的閑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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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權前些日子閉關修行,對俗事一概不知,眼下不過是來找鐘離珺打探消息罷了,這麽聽說後,他又露出萬事不愁的模樣,開始一手抓蒲扇,一手抓餅吃了。

待水飽飯足後,又談起皇居那只有沖天的紫氣,不見妖怪之蹤影,于是李淵究竟夢見何,也未可知。

他到底有無夢魇,又是否要靠水陸法會才能化解,也是不知道的,這帝王心術,屬實難測。

鐘離珺跟鐘離權都算是道家的,即便他倆是不屬于任何門派的散修,也很難感受大門派的傾軋,這回水陸法會對他們也無甚至不好的,于是至只冷眼旁觀着。

鐘離珺:是胡餅不好吃,還是醬不夠香?

……

鐘離珺在長安優游自在,可那往長安走的高長松卻不怎麽好。

他遇的第一個難題是把白仙往哪揣。

軟化的小刺猬也是刺猬,塞在胸口實在是太紮心了,高長松承受不住後,看能将他塞哪。

放鐵鍋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随着噠噠的馬蹄聲,小刺猬在鐵鍋中上下翻滾,硬刺跟鍋壁碰撞,發出咚咚的聲響,聽那聲高長松就知他在上下上下不住彈動。

高長松:……

颠鍋技術一流。

塞藤條框內挂在馬身側。

開始還能聽見颠簸聲,某一刻起框內再無折騰。

高長松聽白仙細弱之聲。

“刺、刺卡縫裏了。”

開蓋一看,一整團刺球球紮進框測,只對上白仙的小豆豆眼,淚水在他眼中打轉。

高長松:……

最後還是以細軟布做襁褓,将白仙直接揣兜裏,跟此前塞懷裏半斤沒八兩。

塞懷裏是綿延不絕的刺痛,随馬背颠簸,刺在胸口按摩。塞襁褓看似減輕這層痛苦,但帶馬蹄停止,急剎時那系胸前的布袋便如大擺錘一般往後重,直擊高長松心房。

啊,這就是心碎的感覺嗎?

*

第二是騎馬之難。

幾日疾走後,哪怕有靈力護體,高長松大腿內都磨得通紅,至于臀挨着馬鞍差點颠出繭子等,不一一贅述。

此刻被帶上路奶媽白仙吃夠了香,自想發揮一番作用,對高長松憂心忡忡道:“十二郎可需我治療一番?”

高長松腦中不由浮現此番情景,自己趴在荒郊野嶺,由白仙對自己的臀部“啊呸呸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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