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香山閱武

升遷

又到休班日,孔武兄弟倆和高參領出宮去喝酒。在宮裏有錢沒處花,出來了自然要去最好的地方。

“大人真有本事,來京城才多久就得了公職。飛黃騰達是早晚的事了。”怪道人人愛聽奉承,嫣紅閣大娘的幾句話,讓孔武從心裏酥到耳朵眼兒。

“孔兄好興致。”

“孫大人剛起床嗎?還是孔某喝酒太過喧嘩,擾了大人好夢?”

孫白楊倚在欄杆上,散了褲腳,披着件三色繡袍,鵝卵粗細的辮子垂在胸前,越發襯得他面如滿月,眼如秋水。

孔武給他二人介紹:“禦醫孫白楊大人,東華門護軍高善保高參領。”

“幸會幸會。孔兄确是有本事。依我看,護軍營都不見得供得下你這尊大佛。高參領,你可要小心了。”

“貧嘴刁舌,真是讨厭。”孔武拿起酒杯,作勢向他潑去。孫白楊笑了笑,轉身進了房間。

“孔兄弟,你跟這孫大人很熟嗎?他可是宮裏的紅人。聽說好多娘娘主子搶着要他瞧病。”

孔武看了看高參領,既然是個名頭,應下來也不吃虧:“熟。我們相識多年。說起來還有些淵源,算是半個同鄉呢。”

孔武嘴上胡謅,心裏卻想着孫白楊,見他面色似有不妥,便放下酒杯上了二樓。

香浮見他進來,笑道:“孔大人來得正好。我再去添些茶。”

孔武聽了這話,知道孫白楊确實有事憂心,香浮是故意避開讓自己替他解憂,便問他到底怎麽了。

孫白楊歪在榻上,臉色遮在蔥綠的雙繡海棠紗帳裏,閉目不語。孔武坐過去,搖了搖他肩膀。

“宮裏的事,孔兄不必為我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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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白楊一向眼高于頂,自恃在宮中行走游刃有餘,如今愁成這樣,看來事情非比尋常。孔武也不說話,拾起袖子,将手指在他額頭旁游走按壓。

孫白楊身子一震。孔武笑道:“那天幫你換衣服,什麽都看過了。這時候又怕什麽。”

孫白楊聽了,也不辯駁,索性閉上眼安心受用。他雖然年輕,但日夜在宮中操勞,心緒緊張,常有頭風。孔武體格健壯,手掌也比常人熱,是緩解頭風的良方。

“香浮姑娘真是人如其名,屋子裏也熏得甜絲絲的。只是這幽香裏怎麽有股藥味兒。”孔武嘲他常在禦藥房呆着,被藥熏得入了味。孫白楊知道他是想說個玩笑讓自己松快些,心裏一動,握住孔武的手:“張榕...”

“張榕如何?他上次害我不成,莫非又找你麻煩?”

“他知道了我用禁術幫如妃催生的事。”

“他怎麽知道的?他威脅你?他想要怎樣?”

孫白楊停了半晌,睜開眼看着孔武:“他想要跟我,結斷袖之誼。”

孔武恍如聽了焦雷一般,被幾個字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一直以為張榕是出于同行嫉妒,才中傷孫白楊:“那麽上次,他拿藥幫額啰裏害我,也跟你有關?”

孫白楊點點頭:“張榕雖然醫術平庸,好歹是宗室子弟,并不需要格外讨好額啰裏。他常向我示好,見我不理,就在背後生事。”

孔武不解:“當時我不過是個在禦藥房養傷的閑散護軍,你我也只是尋常朋友...”

他們二人都不知道這份感情從何時開始。可能張榕這個旁觀者,反倒看得更清楚。

“不如把此事禀報如妃娘娘。”

孫白楊閉上眼,摩挲着孔武的手指:“如妃娘娘自然有辦法處理,但是...”

“你不忍心?”

孔武也聽說過如妃的手段。一旦讓如妃知道,張榕可能永遠不能說話了。

孫白楊皺了皺眉,把孔武的手放回了額頭上:“讓我再想想辦法。”

過了幾日,孔武被小禮子叫到禦藥房,一進來就看到孫白楊站在案子前,捧着個石杵臼“咚咚”地錘藥。绛藍的馬蹄袖挽到手肘,更顯得他手腕纖細,膚白如雪。

“這是什麽藥材,這麽香?”

“川芎,辛溫香燥,可活血行氣,祛風止痛。”

“祛風?可是你頭風又重了?”

孫白楊看了他一眼:“不是給我的。”

孔武松了口氣,從他手中拿過石杵,笑道:“這些粗活,怎麽能讓孫大人做呢?”

孫白楊也不推辭,索性坐下,兩只胳膊攤在圈椅上:“這本是我跟小禮子搶來的活。偶爾動動體力,反而覺得輕快些。既然孔兄願意代勞,我就卻之不恭了。”

孔武一邊錘藥,一邊看看左右,并沒有見到張榕,便壓低聲問道:“事情解決了?”

孫白楊點點頭:“廣肇二府均遭水患,災情頗重。珠江惠民署需要人手支援。張大人主動請纓前往。”

“主動前往?”

“張大人自小養尊處優,對宮外的事不甚挂心。要說他是主動,未免有些牽強。”孫白楊皺了皺眉:“但...永壽宮那邊,我并沒有提過。此事來得突然,也走得奇怪。”

孔武連忙道:“不管怎麽都好,事情總算過去了。你也可以松口氣。”

孫白楊點點頭:“對了,聽說孔兄近日也有好消息。”

“高參領被調任刑部提牢廳主事。臨走前向新參領推薦我和陳爽,做左右領帶。”

孫白楊拱手道:“恭喜恭喜。孔兄果然步步高升,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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