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譚玉

譚玉

旻寧和孔武來到大堂,就見到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官員站成兩列,等候在堂中。旻寧坐定,看到桌上已經放了一沓文件。伊布裏出列禀奏:“啓禀殿下,卑職及下屬官員,已将山東境內天理教情宜記錄在案,請殿下檢閱。”

旻寧點點頭,開始細細翻閱。大軍未到之前,旻寧就已經快馬傳令給伊布裏。他有意速傳速要,如此方能看出這些人平日裏是怠忽職守,還是上心留意。

這些文件多數墨跡未幹,顯是倉促寫就,有的條理清晰,有的語焉不詳。伊布裏悄悄擡眼打量旻寧神色,卻無喜無悲,看不出什麽,只得又低下頭去。

“朱永成是誰?”

旻寧突然發問。堂下的官員吓了一跳。列中一個四十多歲的幹瘦男子走出來:“回禀殿下,卑職就是山東曹州府郓城縣知縣朱永成。”

“你今年多大年紀,家裏有什麽人?”

朱永成見他突然問起家常,一愣,回道:“卑職今年四十有三,家中有一老母,一妻一兒一弟。”

“天理教的教義,是誰傳給你的?”

堂下衆官聽到這話,心中一驚。朱永成連忙下跪:“殿下明鑒。卑職與天理教毫無關系,只是将所轄縣內教徒人數及動向據實列明。”

旻寧又問:“伊布裏,你的下屬都被人拉到敵營裏去了。你知不知道?”

伊布裏也跪倒在地,又不敢推說“不知”,只能連稱“有罪”,心中一團霧水,實在不知道皇子為何突然發難。

旻寧笑道:“我聽聞,天理教是八卦教的一派,教首三人自封為“天地人”三皇。天皇林清是坎教,地皇馮克善是離教,人皇李文成是震教。其中地皇馮克善多在山東活動。朱永成,想必你是入了他的教了?”

旻寧将他所承文件扔在堂下:“你所書文字,凡遇到馮克善名諱,字字缺筆。不知道這位‘地皇’,知不知道有你這麽一位孝子賢孫?”

朱永成原本以頭搶地,連道“絕無此事”,如今見事情敗露,反倒鎮定下來,竟站起身來直視旻寧,道:“清狗奪我河山,殺我漢民。今朝廷侯非侯,将非将,人心動搖,民不聊生。自當順應天道,恢複前朝。”

衆衙役急忙上來将他扣住。朱永成掙紮不止,嘴裏還直喊着“單等北水歸漢帝,大地乾坤只一傳。順天行道,神明降鑒。”伊布裏忙叫人将他押走。喊聲直到百米外仍隐約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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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經此一事,各個心驚膽戰,皆知旻寧是有備而來。須知自古“君之嗣嫡,不可率師”,明面上是說儲君貴重,不能以身試險。實則是在位的皇帝擔心未來的皇帝勢力太盛,讓自己老無所依,是“天無二日”之意。當今皇帝肯放手讓旻寧出征,可見是信任非常。旻寧雖然對皇位并不看重,但是對父皇的這份信任肯定,卻怎麽都不忍心辜負,定要加倍盡力。

堂下此刻安靜異常,只有紙張翻動的簌簌聲。衆官都在心中默想自己寫了什麽,可有疏漏。這些文件事先已按官職依次排列。旻寧每翻一張,就有人心下一松,也有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伊布裏悄悄打量旻寧,依然是絲毫神色也無,驚嘆這位二皇子真是深藏不漏。

“譚玉是誰?”

堂下官員聽到不是自己的名字,恨不得長舒一口氣。一個武将服色的年輕人站了出來:“回禀殿下,卑職是山東武定府綠營軍守備譚玉。”

旻寧見他年紀雖輕,但答話幹脆鎮定,且面方耳闊,眸正神清,是個有福的面相,不由得點了點頭:“譚玉,這地圖是你畫的?”

旻寧手中拿了一張地圖,繪制的是山東下轄的十府二州,圖中以小楷标注天理教分布,起事次數,活動方向,甚是清楚詳盡。

譚玉道:“回殿下,是卑職畫的。”

旻寧點點頭:“你是個武将,字寫得倒好。”

譚玉跪倒稱謝,又回到列中。旻寧将剩下的文件盡數看完,起身欲退入後堂。伊布裏湊了上來,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卑職已經備好宴席,今晚為殿下接風洗塵。濟南的大小官員及本地鄉紳,都盼望着一睹聖顏。”

旻寧把案上的文件卷了卷,放進袖筒裏,道:“擺宴就不必了。你去準備兩匹快馬,我今晚去營裏住。”旻寧見伊布裏臉上有失望之色,又安慰道:“我知道你的孝心。等平亂事畢,我再到你這珍珠泉來住兩日,與你擺宴飲酒不遲。”

伊布裏喜道:“是。卑職這就去準備快馬。”

“哎,你等等。”旻寧又叫住他:“再加一匹,讓譚玉也跟着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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