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凱旋
邸報
譚玉從王長生身上抽出長刀,搶到旻寧身旁。孔武也忙俯身查看,見旻寧臉色蒼白,已經昏死過去,忙從內袍撕下塊布,先為他縛住傷口。
孔武将他負在背上。譚玉在前方開路,引着他們回到了親兵守衛的大帳中。随軍禦醫給旻寧止了血。他左胸傷口離心髒只有一寸,甚是兇險,又加上失血過多,雖然年輕體健,也混混沉沉地睡足了三日才醒。
孔武這幾天一直守在他床前合衣而睡,看到旻寧睜開了眼,忙湊上去。旻寧在枕上緩了一會兒,神志漸複。他看着孔武,好像想起了什麽,神色一變,旋即又恢複了平常模樣,讓他給自己送碗水來。
“盛貴呢?”
“回殿下,盛貴将軍那晚帶人去截殺馮克善,還未回來。不過昨天已經派人送了信,說馮克善捉到了,又拷問出一些天理教的據點,沿途帶着大軍清肅。殿下放心。”
旻寧點了點頭:“那晚的戰況如何,傷我的人可捉住了?”
孔武看了譚玉一眼,回道:“那晚兩方交戰,一直打到天光。除了馮克善和他親信的幾人,被圍困的天理教教徒已經盡數殲滅。”
譚玉接着道:“那晚襲擊殿下的,是天理教在山東般陽府的宮長王長生,也是馮克善的下屬信徒,已經被卑職殺死。”
旻寧撐着坐起來,靠在孔武身上,慢慢地喝了碗水,又按了按額頭,道:“那晚好像還有件要緊的事,我怎麽都想不起來。孔武,你記得嗎?”
孔武本來正在仔細看他神色,聽到這話,心裏一驚。他停了半晌,回道:“殿下可是指宮中有天理教內奸的事?”
“對,想必是這件。”
“卑職已經在密報中寫明送回京了,提醒京中守衛嚴加防範。”
旻寧舒了口氣,緩緩躺下:“那就好。你辦事,總是妥帖的。”
旻寧又躺了四五日,終于能下床走動。他在帳中躺了這些天着實悶了,迫不及待地出了營帳,讓孔武去把伊布裏送的那幾匹馬牽過來。
“殿下,您的傷口剛結痂,不能騎馬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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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寧笑道:“你當我是小孩子。我就是坐上去,慢慢走走。你陪我去。”
此時是九月末,正是北方秋高氣爽的季節。天空湛藍無比,白棉花似的雲朵飄在空中。坦蕩平原一望無際,令人看了心中開闊。
“這裏的景色,與香爐峰的煙霞又有不同。”旻寧坐在馬背上,左手卷着缰繩,右手輕輕撫摸馬鬃,看起來心情大好。
孔武點點頭:“卑職是南方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遼闊高遠的北國風光,覺得心中舒暢多了。”
“孔武,我知道你一直想立功升遷。這次回去,我就向皇阿瑪奏明。”
“多謝殿下的美意。不過...”
“怎麽?難道你不想?”
孔武道:“卑職之前的确以飛黃騰達為念,希望能夠出人頭地,不再過那種受人欺淩侮辱的日子。”
“現在呢?”
孔武擡頭望望高處,想起出征前他在嫣紅閣留給孫白楊的書信。如果他不喜歡,這些功名利祿扔掉也就罷了。天地如此遼闊,有關切的人在側,何處不能安身?
況且經過那天的事,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剛入京的那個孔武了。他有了顧忌,有了牽挂,甚至有了...恻隐之心。
孔武道:“如今卑職有了更看重的東西,比官職和權力更重要的東西。”
旻寧突然覺得左胸口一痛,不知為何牽動了傷口。他正想說話,看到譚玉騎馬奔來。
“殿下,京中送來的機密邸報。”
旻寧接過來看了看,笑道:“好好好。天理教的‘人皇’李文成一支逃至河南,已經被陝甘總督楊遇春平定。李文成被圍困,自焚而死。”
孔武和譚玉聽了,也都有喜色。旻寧接着往下看,神情卻越來越凝重。
“殿下,可是京中有事?”
“林清一支在京中起事,從東華門和西華門攻進了紫禁城。”
孔武和譚玉一齊驚訝出聲。孔武氣道:“已經提醒宮中有內線,終究是遲了。殿下,逆賊可平定了?”
旻寧又往下看,說道:“禮親王昭梿、莊親王旻恪召來了火器營軍。加上左翼總兵玉麟率兵阻擊,總算平息。後連續三日搜捕教徒數百人,林清也在黃村被捕。”
孔武松了口氣,道:“紫禁城中守衛甚多。逆賊入宮想必也即被平息。宮裏沒有什麽損傷吧?”
旻寧道:“逆賊有內侍高廣福帶路,已經到了隆宗門內廷,還縱火焚燒。好在皇阿瑪和額娘,以及宮中的宗室親王都平安無事。只有一些...”
“有人傷亡?”
旻寧收了邸報,搖搖頭:“沒什麽要緊的。天涼起風了,回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