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姐,這套房子雖然大了一點,但各方面都符合您的要求,兩個卧室,主卧有衛生間,旁邊還有個小書房,陽光通風都不錯,等弟弟畢業以後,你再改成衣帽間,改成小倉庫都行。”
中介是個瘦瘦的女孩子,看起來年紀不大,頭發短短的,挺幹練。
這是這幾天看的第七套房子了,張曼曼朝她微笑:“是挺好的。”
中介小姑娘一聽就知道有戲,趕緊笑說:“是吧,姐,其實還有別的也能看,但這套确實不錯,悄悄跟您說,這房東是前邊不遠六中的老師,除了這套,她在這附近還有兩套房子,裝修都是前幾年剛裝過,上一個租客就是六中的畢業班學生家長,租着陪讀的,也是租了三年。”
張曼曼一笑:“真有錢。”
窗外隐約傳來了六中的下課鈴聲,再仔細聽甚至能聽到喧嘩的人聲。
中介小姑娘看着她,試探着說:“那姐,咱就定這套?”
“好,”張曼曼點頭,“我喜歡這裏。”
這是一個老小區,六層是頂層了,沒有電梯,但外牆經過了統一翻新,曾經陳舊的防盜窗全都拆掉了,看起來并不破敗。
從陽臺往樓下看去,可以看見蔥郁的綠化,有個小公園,這個時間點都是剛放了學去玩耍的小孩子,還有出來溜達的老年人。房子顯然經過了主人大刀闊斧的重裝,家具齊全,簡潔大方,張曼曼站在那個小書房門邊,甚至已經假設了一下梁澍在窗下用功的畫面。
——距離六中甚至可以步行,二十分鐘足矣。
“好嘞!”小姑娘高興地說,“姐,那您什麽時候方便去店裏簽一下合同?您別介意,那房東老師平常确實忙,恐怕就只有周末有空。”
“沒關系,”張曼曼說,“我周六白天有事,下午四五點,或者周日都有空,你确定了時間告訴我就行。”
她這麽好說話,中介小姑娘心情大好,忙說:“謝謝姐,那我到時候回複您,姐你放心,等簽了合同,随時可以搬過來。”
張曼曼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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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得坐公交,久違地趕了一下晚高峰,幸運的是有座位,她在擁擠的車廂裏靠窗坐着,看着窗外的車流。
很奇怪,她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做的事,現在發現好像也很簡單,等換到新的住所,她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步行通勤,稍遠了一點,但可以接受,甚至還是可以在周末的早上悠哉地晃去季爺爺的早餐店。
梁澍應該也會喜歡,至少對這個高三來說,可以更節約一點時間。
只是他這搬家也确實頻繁了一點,想到搬家……好吧,還是慢慢來,搬它一個星期好了。
聽說張曼曼和梁澍要搬家,季言樂立刻拍桌說要來幫忙。
“我爺爺到今天還念叨,說之前曼曼姐搬家兩次都是自己一個人,還不知道有沒有被搬家公司坑,雖然她不像是會被坑的人,但人多力量大啊,梁澍,你們什麽時候搬?正好我哥這個周末也回家,我們去幫忙。”
梁澍桌上立着本習題冊,被他拍得歪倒在一邊,“不急,後天晚上才簽合同,”他把書放穩,“而且姐好像還沒開始收拾。”
“那可以先搬一部分啊,”季言樂仿佛搬過十次家似的,“什麽大件家具,不當季的衣服,這些應該早就收起來了吧?你搬過去沒多久,收起來應該很方便。”
何止方便,梁澍甚至可以當晚拎包走人。
“我回去問一下,”他說,“小歡哥平常回來一趟很方便嗎?”
“方便啊,高鐵就兩個小時。”
梁澍一笑:“你是不是很想考去你哥的學校啊?”
季言樂頓住,“是……又怎麽樣?”他翻了個挺神氣的白眼,“我的成績是沒有你好,但是考去我哥的學校也不是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不過梁澍,你想考去哪裏?”
梁澍想了想:“我想考我姐的學校。”
“得,”季言樂一攤手,“兄弟,祝咱成功吧,誰讓哥哥姐姐們成績都那麽好,搞得我倆壓力山大,唉,弟弟也不好當啊……”
等到晚上回家後,梁澍驚奇地發現張曼曼房間門開着,還放着音樂。
他有點猶豫,循聲過去,看見了張曼曼坐在距離門不遠的地板上,身處一衆大小物件包圍中,正在收拾東西。
是的,坐在地上。
甚至可能因為忙得熱,她把頭發一股腦兒夾了起來,外套都沒穿,襯衫袖子卷到肘關節上面,下擺也沒掖進去,就這麽坐着。
音樂聲掩蓋了他進門的聲音,也掩蓋了腳步聲,張曼曼是直到他出現在門邊才察覺到有人來了的。
“嗯?”她看看他,“回來了啊?”
梁澍一臉震驚。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房間的內部構造。
和冷清到仿佛剛開荒的客廳等地方相比,她的房間就像一個五髒俱全的顏色森林。
很多衣服,很多書,直對着門的置物架上,擺了層層緊挨着的五顏六色的杯子。
“幫我把這推出去,”張曼曼拍了一下身邊那個可移動衣架,“有點礙事。”
這上面都是她這幾天穿的日常衣服,梁澍愣了一會兒才說:“……哦,好。”
剛推到外面,他返回時,空出來的位置就正被張曼曼哐當一聲推出來個看似很沉重的收納箱。
梁澍:“這也要……”
“不用不用,”張曼曼擺手,“我正好斷舍離一下,這箱子自從搬過來就沒打開過。”
梁澍問:“是什麽?”
“衣服吧,好像都是毛衣——你晚飯吃了嗎?”
話題轉得有點突然,梁澍張了張口:“沒有。”
“我也沒吃。”
梁澍‘啊’了一聲,“我來點外賣。”
張曼曼把手機音樂關了,看着他說:“我準備花點時間慢慢整理,你要是快的話,下周也可以收好你的東西先過去。”
“哦沒事,我跟你一起。”梁澍想也不想就說。
張曼曼挑挑眉,“也行。”又說:“我明天晚上要和朋友聚餐。”
明天就是17號了,梁澍眨眨眼:“那你還回來吃蛋糕嗎?”
他沒忘了之前說要給她買蛋糕的事。
張曼曼笑了笑,“可以,大不了就連續吃兩個星期的蛋糕。”
梁澍也笑,又有點糾結地掃過她身邊的東西,“我,我怎麽幫你呢?”
“你幫不了我,”張曼曼苦笑,四處看看,“一半以上都是去年搬過來就沒動的,要不是當時忙,我就直接搬回老房子了,別管我了,寫你作業去吧。”
梁澍:“那,現在要收拾一些出來搬去老房子嗎?”
“那倒不用,新家沒有這裏大,但也還行,我這次應該能拆了認真放一下吧,”張曼曼說得自己都有點虛,“不管了,搬過去再說。”
梁澍看她這樣,忽然有點愉快,笑了笑說:“那我先點外賣,等一下要搬什麽我再過來。”
“你就別操心我了,”張曼曼繼續埋頭收拾,“需要你的時候我會叫你的。”
梁澍沒堅持,他看着這個時候的張曼曼,回想了一下一個月前她的樣子。
她好像……對生活多了一點熱情了。
她有五花八門的雜書,有成箱的好看的衣服,有各式各樣的杯子,那都是她原本擁有的繁蕪而燦爛的生活——這一切,都可以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張曼曼是不知道這位弟弟想了這麽深刻,她只是非常頭疼。
為什麽張誠當年會縱容她養成這麽極繁主義的生活方式?
一個現代都市女性的生活難道不應該極簡且有質感嗎?
她有超過十件羊絨大衣,無數款式不同但顏色基本看不出區別的打底衫,秋冬的絲襪整齊地卷在收納盒裏,去年冬天一半以上都沒拿出來,牛仔褲非要數的話,大概十五條吧,襯衫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如果說買衣服是女人的天性,但她買那麽多小家電幹什麽?別的不說,就單論弄頭發的,光吹風機就有三個,三個!還有一個直板夾一個卷發棒,這是要幹什麽?開理發店嗎?!
她越收拾越生氣,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之前在梁澍手機上看見的天文數字,再想想自己工資卡裏那點,她血壓都要上來了。
梁澍出現在門邊,不解地看着她。
“姐你幹什麽?”
怎麽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張曼曼有氣無力:“沒什麽,我在想我出閑置的賬號密碼。”
“那,想起來了嗎?”
“還沒有。”張曼曼知道是外賣到了,站起身來,看看他,冷不丁問:“你需要,頸椎按摩儀嗎?”
梁澍:“啊?”
“還有手持挂燙機,空氣加濕器,除螨儀,充電寶……”
梁澍懵了:“這些都不要了嗎?”
“哼,”張曼曼森然笑笑,“我每樣都有兩個。”
“……”
說句實話,上次搬家的時候,她好像沒覺得自己東西多,而這些東西又确實是之前就有的。
神奇,無語,我閑魚密碼到底是多少啊!
在二十五歲生日來臨前一天晚上,張曼曼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自己以往日子的奢靡,并且痛定思痛,決定痛改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