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樹
大樹
月玄走到花園裏,蹲在一顆槐樹下,雙手抱住膝蓋,把頭埋進去,淚花不知不覺滑落下來。
活了二十七年,她能記住自己哭泣的時刻,只有一次是媽媽月思原生病的時候。
那時候小月玄才八歲,月思原,因,為了照顧花兒在太陽暴曬下,中暑而暈倒,她媽媽剛回到家就倒下一動不動,把小月玄吓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的,跑出去,去隔壁敲門,沒人應,白天別人去上班了,不在家,那時候把小月玄吓得以為她就要失去了媽媽,狂奔的跑出找人。
後來在樓道走上來一位年輕阿姨,是住同一棟樓,不同一層,那時候還沒裝修電梯,是用走路的,不同現在有電梯乘。
走上來剛好瞧見小月玄大哭邊跑,還差點摔跤了,被女人伸手抱住了小月玄。
從她口中得知她媽媽暈倒了,女人也急忙的跟着小月玄回到家中,檢查出月思原是因中暑而暈倒。
後來在女人的幫忙下,月思原才慢慢好轉。
不然平時摔跤,受傷她眉頭都未皺一下,現在卻因為不相幹的人,而哭泣,讓月玄很是委屈。
她現在好想媽媽,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就算和媽媽一起吃苦,她也想回去,不想呆在這了。
來到這裏還是別人的替身,別人的炮灰,別人曾做的不好事,讓她替着承受,此時此刻她心裏想着,憑什麽別人的過錯枷鎖在她身上。
現在她也知道有錢人也并不好做,一萬個不想要這樣的生活了。
随後被一只手打斷了她的思緒,緩緩擡起她通紅的眼,瞄了瞄,是俞蘊言,什麽時候在自己身旁蹲着的,蹲這麽久一點都未擦覺到有人走過來的聲音。
興許是自己傷心太投入了,沒注意到,又想着有沒有聽到她抽泣,月玄尴尬的把頭埋回膝蓋。
在月軒天走後,俞蘊言又在元佩口中得知,她确實受委屈了,還是因為自己,俞蘊言也有點自責,因為自己讓她受委屈了。
“舒服些了嗎?。”俞蘊言啓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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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玄頭埋在膝蓋裏,不動不擡,死死埋着,更多的是不想讓俞蘊言瞧見她哭泣的模樣。
見月玄不理自己,俞蘊言在心裏輕輕嘆一口氣,伸出左手摟過她的肩,安慰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我明天會離開這裏,這輩子他都會見不到他最讨厭的人。”月玄突然的說道,現在還在歐着氣。
這個“他”?俞蘊言知道是指的是誰,啓唇問道:“你不想要這裏的一切了嗎?月氏集團那麽大,是一輩子用不完的,你舍得放棄?。”
月玄抱着膝蓋晃晃頭:“不要,本來就不是我的。”
現在她根本不在乎這些,她更想自由自在的生活。
本還想用名利讓月玄打消離開的念頭,看來是沒用,俞蘊言眨眨眼問道:“那我呢?。”
“你繼續在這當你的少奶奶,不會變。”月玄,她知道在月軒天的觀點裏,她已經被定格成了壞人,索性自己走了,所有事都解決了。
但現在想到俞蘊言,她心裏莫名心痛起來,因為喜歡她,因為舍不得她,又不想在這替別人生活,她想活自己,又在糾結這個問題。
“你走了,我當然也要走了”俞蘊言說道:“你忘了嗎?我們已經結婚了,是合法的,供體的,怎麽可以丢下另一方。”
此時此刻月玄覺得俞蘊言好傻,但她不知道的是,俞蘊言說的是肺腑之言。
“在這他不會趕你走,你放心。”月玄知道就算她離開了,月軒天也不會趕俞蘊言走,雖然他對自己不滿,對她還是很不錯。
看得出月軒天很欣賞俞蘊言,她也知道月軒天是很欣賞精明有頭腦的人,自己卻一點都不符合,就算是他親女兒,還是硬着頭皮認她,是他女兒。
月玄竟然有這樣得想法“……”。
“不,我是說我們結婚了,是供體的,是不可以丢下另一方的。”俞蘊言不得已說第二遍了,她發現月玄根本沒聽進她所說的話,真是個木魚腦袋,笨笨的。
擡起頭,用她剛哭完的雙眼瞥一眼俞蘊言,淡道:“你知道外面是什麽世道嗎?你要和我出去乞讨嗎?就你這塊小身板能吃得了苦嗎?出去幾天不就得餓死了。”
她是聽見了,是不敢回答,害怕出去了她拿什麽養俞蘊言,恐怕養自己都還是個問題,不想她陪自己吃苦,覺得留在月家比較好。
聽月玄這口氣,是鐵了心要離開,自己也沒有那麽誇張,出去就餓死?,俞蘊言想了想,她并不想讓月玄就這放棄這裏的一切,也覺得是她正氣頭上而已,點點頭:“你住哪,我就住哪,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總而言之我們是不能分開。”
月玄覺得好笑,她都不知道俞蘊言是故意的,還是當真的,附和問道:“如果我住的是茅草屋,吃的只有方便面,每天撿瓶子為生,你還會跟着我嗎?。”
俞蘊言毫不猶豫的點頭:“會。”
看着俞蘊言這認真的态度,月玄都懷疑自己得了腦震蕩,産生了幻覺,她也來勁地說:“如果我們不是那種關系了呢?你還跟着我嗎?。”
“那種關系?”俞蘊言故作問。
月玄瞥一眼俞蘊言“就是那種關系。”
“那種?。”俞蘊言有模有樣的,繼續問道。
現在月玄發現自己就是傻子,一直被俞蘊言耍,沒好氣的瞥她一眼,幽幽站起來邁着腳步走一邊去。
俞蘊言跟着起身,嘴角揚了揚,眼裏還帶着笑,她想讓月玄承認她們是什麽關系,越問越覺得有味道。
走到花園裏的一處亭子裏,四周都是開滿了花,月玄坐下來,俞蘊言跟着坐在她身旁,一起欣賞着花。
風一吹,香氣更濃烈撲襲而來,在月光照亮下,展現了它們最美,最香的時刻,讓人陶醉。
月玄望着将近淩晨的夜晚,淡道:“有點晚了,你先回去吧。”
“你呢?”俞蘊言。
“我過會再回去”月玄。
“那我等你,也過會再回去”俞蘊言。
這人怎麽這樣,今晚這是要氣死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月玄側頭看向俞蘊言,但她也舍不得對她發火,穿着一件長袖,霧水下得那麽大,還始終陪着自己,也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知道她身子底子不好,說道:“外面下那麽大的霧,冷,你先回去,我在這坐一會,過會我再自己回去。”
“你還會走嗎?”俞蘊言問道,她很想知道月玄還會不會離開,她有點擔心月玄真的想離開這裏。
她知道月軒天是很愛很愛月玄的,只是以前她的叛逆,讓月軒天有了恐懼症,從小惹事到大,很難相信她變得乖巧聽話,懂事的女孩了。
也并不想因為這事,就讓月玄離開月家。
“如果我執意要走呢?”月玄看向俞蘊言,很期待她的答案。
沒讓她失望的,俞蘊言說道:“我會陪着你一起離開。”
俞蘊言是發自內心說出這些話,在她确認了她喜歡月玄的時候,就決定一直陪着她,無論天荒地老,就喜歡這樣的月玄,已被她深深吸引住。
看着俞蘊言這次不是玩笑了,也知道她是認真的了,她站起來看向花園裏的花,在這裏她只有俞蘊言了。
月玄默了默,如果出去了自己能否照顧得好她,若是自己離開了她會過得好不好,還有俞家的人,會對俞蘊言如何?。
腦袋又開始嗡嗡作響,但月玄不知道的是從俞蘊言出現在她身旁的時候,她早已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如果真的想離開肯定是無聲無息的離開,怎會還會告知他人。
最終她還是舍不得俞蘊言。
“很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月玄走到俞蘊言身旁拉起她的手。
“好。”俞蘊言看着拉她手的人背影,眼睛跟着彎彎,聽到這句話,她心松了很多。
除了爺爺,俞蘊言感受到有人真的在乎她了,為了她受這麽大的委屈,還為她留下來,是她夢寐以求的愛情,好像真的出現了。
兩人明明都很在乎對方,就是不敢說出“喜歡你”三個字。
“我們也回去吧。”元佩看着倆人已走回樓房裏,放下她老媽子的心了,一晚上跟着愁。
“嗯。”嚴伯也是跟着愁,從月玄灰頭土臉的走到花園的時候,他早已在一旁默默關注着,只是不敢上前去打擾到她。
還有在他站着在角落時,關注着月玄的時候,不小心瞥見身邊多了一個身影吓得他差點大叫,加上角落裏這麽陰暗,元佩一聲不吭的站着,還擺着一張冰冷的臉,無任何表情有點吓人,連腳步都沒有,吓得他差點就享受到了六十多歲的年壽。
後面嚴伯在心裏安慰自己,或許是自己老了,感知力下降了“……”。
二人回到房裏,月玄找衣服去沖涼。
俞蘊言拿了睡衣慢慢,換上,右手不方便,挺難受的,只能慢慢來。
沖完涼從浴室走出來,見俞蘊言在梳妝臺前拿着藥,給手上藥,月玄快步走到她身邊,啓唇說道:“我來吧。”
把藥遞給她,看着月玄小心翼翼幫自己上藥,真的像極了愛情,俞蘊言又覺得自己太渴望,不好意思的不自然動了動。
“我弄疼你了嗎?。”月玄擡頭看向俞蘊言。
她輕晃一下頭:“沒有。”
月玄沒多想,繼續幫她上完藥,包紮好,看了看俞蘊言的手,動了動唇:“今晚你睡裏面吧,我怕我睡覺不老實,壓到你手,就麻煩了。”
她一直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和俞蘊言睡,夜裏偶爾她都知道她壓到了她,不然就是扒拉她身上去,這睡覺她也沒法控制,她只能放下面子說出來。
“睡到裏邊,夫人就壓不到我了嗎?。”俞蘊言還是有點不相信,月玄的睡姿,她非常清楚,沒有一晚上是安分的,不是踢被子,就是趴她身上來。
俞蘊言也知道因為自己的手受傷了,月玄顧慮着,心裏竟然有絲甜滋滋的。
“至少不會壓到你右手。”月玄看着俞蘊言的右手抱得嚴嚴實實,有點過意不去。
這個俞蘊言是相信了,輕笑一聲“嗯,好,今晚你睡裏面”俯身到月玄耳旁輕說:“我還是允許你趴我身上睡的。”
現在她們關系更近了一點,這個狀态下俞蘊言也毫不客氣的說出來,因為她想要的更多。
月玄卻不好意思的扯開話題:“很晚了,我們休息吧。”
“好。”看着月玄害羞的模樣,俞蘊言好似更開心,嘴角微微勾起。
二人一起躺床上,關了燈,只留下漆黑的夜,各懷心思的,想着對方。
月玄在傷心難過的時候,是想離開這裏了,計劃好出去就去找工作,養活自己,過上自己的小幸福的生活。
可後來俞蘊言的出現,打亂她的計劃,想到俞蘊言的存在,一切都被妥協了,成了她的軟肋,已經是深深埋在她心中的一顆種子,正在慢慢發芽,長成一棵大樹,或者一朵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