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秦峰離開總裁辦公室後，搭乘電梯直下鴻信中心三樓。
進了頂閣餐廳的包間，他在陸境恒對面坐下，不說話，只是用玩味的眼神看着陸境恒。
陸境恒同樣一言不發，回以一個淡定的眼神。
兩人就這麽互相對視了十幾秒。
最後秦峰說道：“招呼了。她說她很喜歡那張辦公椅。”
“嗯。”陸境恒點點頭。之後起筷，夾了一塊芋香排骨吃進嘴裏。
他見秦峰依然沒動，便使了個眼色，說道：“吃啊。”
秦峰嗤笑了一聲。
十點的會議，陸少八點五十分就到了鴻信中心，卻不去辦公室，反而讓他去招呼令柔，自己卻躲這裏來喝早茶。
這是什麽心理？
秦峰不解。
不是他把那令柔調來辦公室的？見不到的時候就一直找機會見，終于要同處一室了，陸少反倒不好意思了？
見秦峰一臉狐疑的樣子，陸境恒明白他在想什麽。他慢慢地嚼着食物，用一副“你猜啊”的表情來無聲回應他。
但他知道秦峰是猜不到了。
因為連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臨陣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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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令柔發來的短信，幹擾了他一整晚的心緒。
他當時第一反應是她發錯了信息，或者是漏了信息。但等了幾分鐘，沒見她再發消息過來，他便回複了一個字。似有意又似随意。
之後令柔發來解釋，确實是漏了信息。
本來在她解釋過後，事情就該結束了，但他的心情卻起了微妙的反應。
落地窗外是電閃雷鳴的雨夜，他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着微信裏的內容，很自然地就開始回憶起往事來。
他想起當年那個秋游學農的活動。
起初他并不打算參加，卻在最後改變了主意，決定過去看看。
班主任讓令柔帶他去割玉米杆。他站在田埂上，并不太願意下去。令柔雖然不滿地催促他，但還是最終幫他幹了活。
夕陽餘光照在少女的臉上，将那張俏麗青春的臉映襯得更加生動迷人。他一時看入了神。直到發現她頭頂上有只小昆蟲。
原本只要幫她彈掉那只小草蜢就可以了，但她的害怕讓他忽然起了戲弄她的心思。他騙她說還有一條爬蟲。
她果然被吓到。
但他沒想到她會吓到抱住自己。
在她抱住他的那一瞬間，他體會到了新奇異樣的感覺。一種溫熱柔軟的體感，伴随着一陣迷人的少女香氣。
他怔住在那，呼吸驟停了幾秒。
……
這麽多年過去，很多細節已經模糊，但他卻依然能記得那個體感和香氣。
然後下意識地，身體湧起了一股燥熱。
所以今早起來後，陸境恒臨時決定讓秦峰去接待令柔。他需要點時間去恢複正常心态。
“你不行啊，陸少。”
秦峰夾起一件蝦餃放進嘴裏，挑釁似地對陸境恒說道：“你現在極其不男人。”
他把陸境恒今天的行為理解成是慫的表現。
陸境恒擡眼，無所謂地嗤了一聲。
秦峰笑笑：“我覺得還是幫你送封信得了。”
陸境恒眯了眯眼，一字一頓道：“我再警告一遍，別亂來。”
-
十一點。
令柔看了看電腦屏幕上的時間。
陸境恒還沒有過來。
估計這個早上，辦公室裏都只有她一個人了。
令柔便打開網頁，查閱起和文旅策劃有關的知識來看。
昨天汪秘書給她做了培訓，主要是秘書類的。他已經将他負責陸境恒的部分日常工作都移交給了她，比如會務提醒，日程安排，差旅準備等等。工作內容非常簡單輕松。汪秘書說副總可能會有其他工作安排給她。
“會是什麽安排呢？”
過了七八分鐘後，令柔突然聽到辦公室開門的聲音。
她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門口。
難道是陸境恒？
确實是他。
一身黑色西裝，搭配深灰色的襯衣，氣場似乎比之前更具壓迫感。
“副總好。”
令柔慌忙站起來和陸境恒打招呼。那緊張樣，就像第一次見到老師一樣。
陸境恒側頭看了令柔一眼。
“嗯。”他平淡應了一聲，然後走到他的辦公位，坐下那張黑色大辦公椅。
令柔等他坐下後，自己才坐下來。她正準備找點和助理有關的事情來忙，卻發現陸境恒正看着她。默不作聲的樣子有點冷肅。
令柔以為他在質疑自己太閑，便主動道歉：“對不起，副總，今天早上什麽都沒做，因為不知道要做什麽。”
她幹脆直白的話語攪動了一下氣氛，讓陸境恒起了一點興致。
“怪我還沒布置工作內容。”陸境恒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看着令柔，沉思了下，問道：“會系領帶嗎？”
令柔以為自己聽錯：“什麽？”
陸境恒：“會不會系領帶？”
“呃……”令柔頓了頓，“會一點。”
她确實會系領帶，因為她跟他爸爸學過，只是出于好奇。
“不過，是要幫誰系領帶？”令柔疑惑問。她想确認陸境恒的那句話是純粹指系領帶這個技能，還是有別的意思。
聽到她說會，陸境恒心裏莫名有點煩躁。
他挽起手，直直看着令柔。冷默了幾秒才回道：“幫你的上司。”
令柔一怔：“……是指副總你嗎？”
“不然你以為還有誰？”
令柔心跳頓時變得猛烈起來。心裏狂冒問號。
他是什麽意思？他為什麽……？他到底……？
令柔低下頭，結巴道：“那個，我，我其實，已經很久沒幫人系過了，我現在應該，應該都不記得了。”
但她剛剛才說會一點。
現在分明是在推托。
“以前幫你男朋友系過？”陸境恒繼續問。
“啊？”令柔立刻擡頭解釋，“不是，我沒有男朋友，是幫我爸爸。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我應該不會了。”
男人暗淡的眼神重新亮堂起來。她這句話包含了重要信息：沒有男朋友；系領帶的對象是她爸爸。
陸境恒松弛下眉目，說道：“那你再學學，以後可能需要。”
令柔愣了愣，忙問：“不是，副總，為什麽需要？”
“……”陸境恒看着她，默了兩秒後霸道回答：“因為以後你可能要和我一起出差，到時需要你幫我系領帶。”
“什麽？”令柔完全傻掉。
一起出差？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要幫他系領帶？
他是在開玩笑嗎？
“可是副總！”令柔堅信陸境恒是在開玩笑，馬上指出他的漏洞，“你不是每天都系好領帶過來的嗎？”
言下之意，你自己會做呀。
“這是我管家幫我系的。”陸境恒挑了下眉，“我不會。”
但實際上，領帶就是他自己系的。他只是想逗下令柔，順便套點信息。
令柔一臉無語。
不過，很快她就從陸境恒那不明顯的得意表情裏看到了戲谑之意。
唉……
雖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怎麽覺得，陸境恒調她過來做助理的目的……
就是為了一雪前恥呢？
令柔感覺挺不是滋味，不想再糾纏于這個戲弄，便敷衍答應道：“好吧，我有空再去學學。”
見目的已經達到，陸境恒也不再繼續這話題。他恢複平淡的表情，對令柔說道：“渴了，去倒杯水過來。”
“……哦，好。”令柔反應過來。果然，打雜才是助理的真正工作。
令柔起身去開辦公室門。
“你去哪？”陸境恒叫住她。
令柔回過身答：“去外面看看哪裏裝水。”
陸境恒：“水在辦公室裏。”
“在哪？”令柔愣愣地問。
“你向左轉身。”陸境恒慵懶地靠向椅背，向令柔發出指令。
“往前走七步。”
“再進一步。”
“右轉身，擡頭，直視前方。”
“看見沒？那是茶室。儲物櫃，飲水機，冰箱，消毒櫃，都在裏面。”
令柔：“……”
真是！她竟然一直沒注意到，原來在沙發後面有一個屏風隔開的茶室。前兩次來這裏，她沒注意，但今天正式上班，她也不過來看看。真是笨啊。
不過更笨的是，她按陸境恒的指令走過來的過程，活脫脫一個傻子。
陸境恒确實是在戲弄她吧？确實就是想一雪前恥吧？
她真的不想這樣去猜測他。他外表那麽冷淡倨傲，怎麽可能會做這種無聊行為？他已經長大成人，已經變得成熟穩重了，怎麽可能會有這樣幼稚的想法？
可是……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令柔安慰自己：沒關系，是自己沒做好，不跟他計較。
她看了看智能消毒櫃裏的一排杯子，大聲問道：“副總，你用哪個杯子？”
“消毒櫃第一層，咖啡色那個。”
陸境恒繼續指導着，嘴角彎得更高了些。
令柔推開消毒櫃玻璃門，拿出那個咖啡色杯，再問：“冷水還是熱水？”
“溫水。”
令柔不再問了，默默地在茶室裏一頓操作。
幾分鐘後，她捧着一杯滿滿的水走過來。
到了陸境恒的辦公桌前，小心翼翼放下，道：“好了，副總請慢用。”
她沒看陸境恒，放下水杯後就想往回走。
“拿杯子前洗手了沒有？”
令柔頓時愣住，轉頭看向陸境恒。
陸境恒對她挑了下眉，像是在質問她，有沒有考慮過衛生問題。
“哎呀，對不起，我忘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現在重新洗手洗杯子，再倒一杯水來。”令柔感到羞愧，即刻端起杯子走回到茶室。
不一會，茶室裏傳來她的聲音：“副總，洗東西的地方在哪裏？”
“飲水機左側有道小門，推開。”
“哦哦，原來是那個。我看見了。”
大約五分鐘後，令柔重新捧來一杯水。
也許是為自己的不稱職表現感到抱歉，也許是擔心陸境恒不滿意還要她再去倒，令柔這一次放下水杯後，沒走，而是很自然地等在辦公桌前，看着陸境恒，臉上挂着一道淺淺的歉笑。
陸境恒恰好擡頭看向她。
四目相對。
一個溫柔淺笑，一個深情凝望。
時間都忍不住靜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