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柔婕妤跟着顧辭安進了內殿,也不敢說什麽,就是跟在她後面,看着她坐下,她就也坐下。
她清楚現在的顧辭安不是以前的顧辭安。
但是她有的感情一樣都不少。
會保護她,會在父母被說的時候激烈地反擊回去,會在自己遭到質疑的時候辯解反駁。
她清醒地知道這不是顧辭安了,但是又糊塗地覺得她就是。
她還是以前的她,或者說,她們其實就是一個人,她為何還要費勁地去分辨呢。
而顧辭安不過也是因為這具身體的反應,和她自己本能的情緒反應而已。
她不喜歡被人那麽說,也不喜歡有人這樣說這具身體,包括顧辭安的父母親人。
她現在生活在這個身體裏,那她就是顧辭安。
陳昭儀是因為自己的臉着急,口不擇言,顧辭安也清楚。
但是有時候口不擇言恰恰就是那個人心中所想。
埋在心底最深的鄙視,有時候可能她本人都不清楚。
顧辭安非常不喜歡這種。
要說就沖着你要說的人來,不要扯上家人朋友,任何不相關的人。
怎麽說她,她都受着,但是一旦涉及身邊的人,她就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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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必要再維持什麽面子上的東西了。
就算陳昭儀以後都不來了,就算這些東西她都要還回去,她也不後悔。
顧辭安回去之後就找到了那個小箱子,裏面放的都是各宮娘娘們給她的東西和銀票,她也都細心的每個都分別放好了,誰的都清清楚楚,她把寫着陳昭儀的那份拿了出來單獨放着。
三天後就給她送回去。
放好之後就坐在桌邊擡手拿着茶盞倒了杯茶。
她心裏憋悶生氣,沒太注意身邊的柔婕妤。
直到喝了杯茶,慢慢地冷靜下來之後才注意到她。
嘆了口氣,起身去找東西,卻發現柔婕妤一步一步地跟着她,就在她身後,好像怕她會做什麽一樣。
顧辭安怔了怔,轉頭看着柔婕妤的臉,一臉擔心,忍不住就笑了。
“姐姐,你跟着我幹嘛。”
柔婕妤看着她笑了,立刻上前一步:“卿卿,你不生氣了?”
顧辭安嘆了口氣:“沒關系了,大不了不做這個生意了,反正我沒錯,她愛說什麽說什麽吧。”
主要是真的鬧起來,她未必就能鬥得過陳昭儀,她還是明哲保身吧。
而且這件事也沒嚴重到真的要鬧起來的程度,三天後陳昭儀就知道自己錯了。
柔婕妤看着她,連忙扯開話題。
“那你現在要做什麽?”
顧辭安笑了下,從自己床頭枕頭下摸出來一個東西遞給柔婕妤。
柔婕妤愣了愣,看着自己手心裏的東西,忍不住笑了:“這是什麽啊?”
顧辭安笑着坐下:“木雕,我閑來無事的時候做的,姐姐喜歡嗎?”
柔婕妤坐過去,看着新奇得不得了。
“喜歡,喜歡。”
顧辭安最近在寫一些護膚品的配方,順便還寫了些香水之類的配方,有時候放松的時候會拿東西出來擺弄擺弄。
她以前也是學過這方面的東西的,所以就讓凝心找了些木頭來,雕了這些東西。
“哎,卿卿,這個看上去好奇怪,是個什麽啊?”
柔婕妤疑惑地問。
她手中的東西她實在是看不出來是個什麽形狀。
顧辭安笑着擡手把東西擺正。
“這個叫皮卡丘,算是小動物吧。”
柔婕妤笑着:“小動物嗎?我還沒見過,不過真可愛。”
顧辭安笑着:“恩,還有好多可愛的,等閑下來我給姐姐再雕刻幾個。”
柔婕妤點點頭:“恩,卿卿手真巧。”
顧辭安被誇得笑出聲。
“還好啦,我們那裏的人幾乎都會很多東西的,我這樣的都不算什麽。”
柔婕妤轉頭看着她:“我不管別人,卿卿學這麽多東西一定很辛苦吧。”
這話倒是讓顧辭安一愣。
她學這麽多辛不辛苦,還真的是第一次有人關心這個問題。
辛苦嗎?
辛苦的。
那些只有自己一個人堅持過來的日日夜夜不都是辛苦的見證嗎。
她垂眸彎唇輕輕笑了下:“還好。”
柔婕妤看着手中的皮卡丘,忍不住愧疚道:“真可惜,我沒卿卿這麽多才多藝,只有畫尚且還算拿得出手。”
“要不,姐姐給你畫個畫當做還禮吧。”
顧辭安眼睛亮了亮。
“好呀!姐姐畫得一定好看!”
柔婕妤有些不好意思:“還沒畫呢,到時候你別嫌棄就好。”
顧辭安笑着搖頭:“不會的,姐姐畫成什麽樣我都喜歡!”
柔婕妤好笑地拍了她一下。
“就你會說話。”
說着笑着也算是情緒緩解下來了。
兩個人出去的時候有小丫頭上前行禮,把康昭儀留下來的镯子遞給了顧辭安。
“娘娘,這是康昭儀娘娘給娘娘的,昭儀娘娘走前說廂房那邊有些熱。”
顧辭安看着手中的镯子,忍不住一愣,再細細地品味一下這話。
恩?
啥意思?
柔婕妤也有些疑惑地看着。
“會很熱嗎?我覺得還好不算太熱。”
她轉頭安慰顧辭安。
顧辭安卻好像明白了什麽,忍不住挑眉笑了笑。
柔婕妤奇怪地看着她:“卿卿,你笑什麽?”
顧辭安拿着那個镯子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
“啊!她好愛我。”
柔婕妤:?
顧辭安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嗚嗚嗚,富婆姐姐真好,富婆姐姐真愛我,富婆姐姐這不就是安慰我嗎!
抱緊富婆姐姐的大腿不撒手!
柔婕妤看着一臉感動的顧辭安更加的疑惑了。
顧辭安卻神神秘秘地笑着也不說話。
這樣開心的情緒沒持續多久。
一直等到用過了午膳之後,顧辭安在房間裏畫圖,圖還沒畫完,蕊心忍不住提醒她。
“娘娘,要去皇上那裏了。”
顧辭安:“……”
顧辭安一下子趴在了桌面上:“能不能不去啊。”
自己嘀咕了一句,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不大一會兒自己離開就起來了。
像個游魂一樣地起身出去,凝心拎着顧辭安收拾好的箱子跟在後面。
顧辭安是走着去的,走到的時候身上出了一層的薄汗,她擡手擦了擦額頭,轉頭看着李福海。
“李公公,陛下是不是在跟人商讨事情啊。”
“是啊,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她自己自問自答演得挺好,李公公一臉迷惑地看着她。
眼見着她真的轉身就要走,立刻出聲攔住了。
“昭儀娘娘,陛下在等您呢。”
顧辭安:“……”
喪氣地轉頭只能跟着李福海進去了。
李福海看着顧辭安的樣子,實在是沒忍住憋着笑。
“陛下,安昭儀來了。”
蕭予安正坐在桌後批閱什麽,淡淡地應了聲:“恩。”
顧辭安進去之後有氣無力地行了個禮:“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
聽着這個敷衍的聲音蕭予安皺眉擡頭看她。
看了一眼之後就收回了目光,拿着毛筆寫着什麽,嘴裏還不忘了說她。
“這麽不情願以後就別來了,不然還以為是朕強迫你的呢。”
顧辭安撇了撇嘴,心裏嘀咕着:本來就是你強迫我的。
嘴上卻說着:“怎麽會呢,陛下通情達理人美心善,怎麽可能會強迫我呢,我自願的,自願的。”
她這話一點也聽不出來是自願的。
蕭予安無奈地笑了聲,轉手把毛筆放下來擡眼瞧她。
“真的?”
顧辭安看着蕭予安打起了些精神,鄭重地點頭:“真的!”
蕭予安起身:“行吧,那開始吧。”
顧辭安:“哦。”
顧辭安轉頭吩咐着人拖了個軟塌進來,又讓人打了水過來。
蕭予安倒是熟門熟路地在軟榻上先躺了下來。
然後直接就閉上了眼睛。
顧辭安打起精神來,拿着帕子給蕭予安淨面,事事親力親為,一點點小事都沒有讓身邊的人來,就見書房內都是她跑前跑後忙上忙下的身影。
最後終于坐定了給蕭予安塗抹面膜的時候她才悄悄松了口氣,卻不想下一秒蕭予安就閉着眼睛幽幽地開口了。
“我聽說,你又去太醫院偷姜太醫的藥材了?”
顧辭安手一抖,差點把碗打翻,把裏面的東西掉進蕭予安的嘴裏。
好在她穩住了。
不過,該來的還是來了。
顧辭安哭喪着一張臉:“陛下,您真的是聽說嗎?”
蕭予安輕笑一聲:“朕聽姜太醫說的。”
顧辭安笑不出來,手盡量地不哆嗦。
“陛下,姜太醫那叫告狀。”
蕭予安收斂了笑意:“行吧,那朕收到姜太醫告狀,說是我的愛妃頻頻地去太醫院偷名貴藥材,把整個太醫院鬧得人仰馬翻的,這事你聽說了嗎,卿卿。”
顧辭安緊抿着唇,大腦飛速地運轉。
最後還是決定做個誠實的小孩。
“我,我沒聽說,但是事情是我做的。”
蕭予安:“恩?你做的?倒是沒聽說。”
顧辭安:“……”
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顧辭安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手:“那我說說,皇上聽聽呀。”
“行啊,說吧。朕聽聽朕的愛妃是怎麽狡辯的。”
顧辭安:“……”
“我,我沒有要狡辯,這是事實嘛。這太醫院說到底是陛下的,那裏面的東西也是陛下的,我也是陛下的,所以我拿點陛下的東西應該不算偷吧,你說對吧陛下。”
她狡辯得可謂是非常明顯。
蕭予安輕笑了聲,別的沒說只是反問了句:“你也是朕的?”
顧辭安一怔,立刻接口:“對對對,我也是陛下的,這天下子民都是陛下的,我也在其中,自然也是陛下的。”
她說完,猝不及防地對上蕭予安突然睜開的眼睛。
“是嗎?”
他的聲音比剛剛沉了幾分。
顧辭安吓了一跳,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去蓋住了蕭予安的眼睛,然後應着:“是是是。”
心裏卻因為心虛莫名得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