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醒過來的時候,顧辭安也沒覺得什麽,一心只想着去後院看她的鐵鼎。

鐵鼎被圍上了花棉被是不太好看,她站在那裏,圍着那個鐵鼎左轉轉右轉轉的。

直到快用午膳的時候柔婕妤來了。

帶着一幅畫來的。

“卿卿,你瞧瞧我這畫得合不合适。”

顧辭安聞言看過去,畫像上的皮卡丘活靈活現的。

柔婕妤根據一個木雕就能還原成這樣,顧辭安有些驚奇。

“太好看了!”

她忍不住贊嘆。

不停地誇,誇得柔婕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臉紅着說:“就是不知道是什麽顏色的,我回頭找些顏料來,卿卿你告訴我顏色我來塗。”

顧辭安聞言看着她眼睛亮了下。

“顏料!”

柔婕妤點點頭:“恩,顏料。”

顧辭安拉着她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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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我怎麽沒想到這個!”

柔婕妤還一頭霧水的,被她直接拉到了後院去了。

“這個,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在上面畫畫。”

柔婕妤看着面前這巨大的花被鐵鼎愣神了一會兒:“可,可以是可以,你想畫什麽?”

顧辭安思量了一下:“要不,就畫龍吧。”

說完想了想:“這能畫嗎?會不會不能畫得罪陛下啊。”

柔婕妤看着她:“倒是也沒有說旁人不能畫龍,要不你問問陛下?”

顧辭安想了想點了點頭:“那我問問,順便給姐姐找些顏料回來。”

柔婕妤點着頭。

顧辭安也沒急着去找蕭予安,而是跟柔婕妤在VIP廂房內轉了轉,兩個人又提了提意見,把位置稍微調整了一下,最後一起吃了午膳。

下午的時候兩個人在房內寫東西,偶然提起來今天皇上書房發生的事情。

“我去瞧皇後娘娘的時候路過那裏,聽到裏面傳來吵鬧的聲音,還摔了東西,陛下應該是發了好大的脾氣。”

顧辭安聞言轉頭:“啊?生氣了?那我還是過兩天再去吧,不能往槍口上撞。”

柔婕妤點了點頭。

顧辭安好奇地問:“姐姐知道是因為什麽事嗎?”

柔婕妤搖搖頭:“不知道,只是看到定北侯出來的時候面色不好,應該是和陛下意見相左了吧。”

聽到這個顧辭安皺眉。

“定北侯?”

柔婕妤點了點頭。

“是那個和我爹一起征戰北宧平安歸來的定北侯嗎?”

柔婕妤聽她這麽說愣了愣,轉頭看着她,好久才點點頭:“恩。”

顧辭安的面色變得有些不好。

她後來也是問過蕊心他們的,當年和鎮北軍一起的還有定北侯帶領的隊伍。

要說這整件事情下來誰得益最大,就當屬這位定北侯了。

顧辭安很難不去注意他。

也很難不去懷疑他。

只是像霍青說的,沒有證據,她也只能是懷疑。

柔婕妤看着顧辭安,小心地看着她的神色。

顧辭安也沒有過多的什麽表示,只是沉默了好久,随後就繼續地寫東西了。

一直到了晚上,顧辭安才發現了些許的不對勁。

今天不算太累,柔婕妤走了之後,顧辭安把香料的配方寫好,就已經天黑了。

她用過晚膳之後就直接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下意識地摸枕頭的時候,沒摸到劍譜,這才察覺出不對勁。

最後坐起身來把枕頭掀開,在房間內四處地找來找去,也沒找到。

她有些奇怪,最後坐在床上懷疑人生,想了八百遍也沒想通這東西去哪了。

她都是放在枕頭下面的啊。

難不成是霍青來偷走了?

這個想法讓她找到了突破口。

沒準啊!

就是他偷走的吧!

肯定是!

這人慣會翻窗戶的!

對!

前一天莫名其妙的我就在床上醒過來了,肯定是他!

這麽想着顧辭安咬了咬牙。

準備抓到人了就問一問。

心裏默默地把他罵了好幾遍就睡着了。

因為想着蕭予安生氣,這兩天顧辭安都沒去,一直等到了第三天才去的。

提着她的小箱子。

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太陽下山了,天色也有些暗了下來。

她是特意選了這個時間,不會太曬,而且做完之後蕭予安直接睡覺了,睡個美容覺更容易變美。

她去的時候李福海站在殿外,看到顧辭安的時候小聲和她說。

“昭儀娘娘,陛下小酌了幾杯,有些醉了。”

顧辭安看着他,也小聲問:“那我要不要不進去了。”

他們是站在窗邊說的。

顧辭安剛問完就聽到窗戶裏面傳來聲音。

“卿卿,進來吧。”

顧辭安一愣,和李福海對視了一下,轉頭從蕊心手裏接過來小箱子就進去了。

她腳步都是輕輕的,進去之後看到蕭予安半躺在軟枕上,閉着眼睛,臉色微紅。

看上去真的是醉了。

顧辭安福了福身:“陛下。”

她聲音小小的,怕打擾他。

蕭予安睜開眼睛看她。

眼神都有些渙散。

“卿卿,過來。”

顧辭安走過去。

蕭予安動了動,躺下了。

“就在這兒吧。”

顧辭安愣了愣,反應過來。

“哦,好。”

她打開小箱子,讓人打了水進來,輕輕地給蕭予安擦臉塗臉。

離近了就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顧辭安這次一直安安靜靜的。

蕭予安也是安靜的,躺在那裏好像睡着了一樣。

顧辭安做完一切之後本想悄悄離開的。

她拿了個毯子給蕭予安蓋上,要收回手的時候突然猛地被他抓住了手腕。

顧辭安一愣,擡頭看過去的時候對上了蕭予安淩厲的眼神。

她一瞬間不敢動了,心裏有些打怵。

蕭予安看到她,眼神慢慢地緩和下來,抓着她手腕的手也慢慢地放松了些力道。

顧辭安依舊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好久之後還是蕭予安先開口。

“卿卿,朕頭疼。”

顧辭安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開口:“那,臣妾給陛下按摩一下?”

蕭予安送了她的手腕:“好。”

顧辭安暗暗地松了口氣,轉身坐了過去。

她剛坐下,蕭予安突然就往她這邊湊了過來,頭擱在了她的雙腿上。

顧辭安一愣。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親密了些。

不過他靠過來也沒睜開眼睛,就是躺在顧辭安腿上,可能是在尋找一個舒服的地方。

顧辭安這麽想着,手慢慢地放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看剛剛的眼神,應該是還沒醒酒的。

她手指輕柔地給蕭予安按摩着,周圍都是安靜的。

似乎周遭了一切都停止了一般。

顧辭安腦袋也有些放空了,一邊按着一邊盯着蕭予安的眉眼。

也不是刻意地要盯着看,就是眼神自然地落在他的眼睫上,等她回神的時候發現他眼睫真得挺長的,很好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覺得手酸了。

顧辭安也沒敢停。

蕭予安的頭壓得她的腿也有些麻了,她一動都不敢動。

好怕惹惱了他。

心裏正嘆氣,突然就對上蕭予安猛然睜開的眼睛。

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眨了眨眼看着他。

蕭予安看着她,眼眸中帶着些不清醒。

手臂擡起突然就抱住了她的腰,側了側身,臉埋在了她的小腹位置。

顧辭安整個人愣住,僵在那裏。

突然聽到蕭予安的聲音悶悶地傳來。

帶着幾分落寞和悲涼。

“卿卿,朕不髒。”

這話鑽進顧辭安的耳朵裏,她整個人愣住,如遭雷擊一般。

恍惚想起來和柔婕妤說笑的時候說過這麽一嘴。

原來他都知道。

心裏生出來愧疚。

他甚至都沒有在她面前擺出過任何知道這件事情的樣子。

對她一直都是溫柔寬容的。

這讓顧辭安心裏更加的不是滋味。

她不是有心故意要說那些的,但是這樣的話落在當事人的耳朵中肯定是特別受傷的。

她以前生活在被語言的暴力中,太知道那種感覺了。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變成了那種暴力別人的人。

心中像被什麽壓住了一般的難受愧疚。

顧辭安抿了抿唇,僵在空中的手慢慢地落在了蕭予安的後背上。

“對不起。”

她的喉嚨幹澀,內心難受得很。

她更加清楚這樣的話沒有任何的作用,撫平不了一個人受傷的心。

但是此刻她除了這句話竟然什麽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要說什麽,要做什麽才能讓蕭予安能好一些。

但其實她做什麽說什麽也都沒意義了。

蕭予安睡着了。

——————

顧辭安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完全的黑下來了。

蕊心靠着殿外的柱子都快睡着了。

顧辭安擡步邁過門檻,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內心也是沉重的壓抑。

她站在那裏重重地嘆了口氣,蕊心過來接過她手中的箱子,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這裏,回了汀蘭殿。

接連三天顧辭安都沒有再出過汀蘭殿。

一直到了三天之後,顧辭安重新提着小箱子去了蕭予安那裏。

依舊是一個太陽下山的傍晚。

蕭予安坐在桌後批閱奏折。

顧辭安進來之後跟他行禮,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看過去。

她看上去跟之前沒什麽兩樣,彎唇朝着他笑着。

只是眼睛裏透露出來的東西實在騙不了人。

蕭予安嘆了口氣,起身過去看着她。

“那天,朕喝多了……”

他聲音很輕,帶了些許的愧疚:“如果說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話,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傷心,朕沒有別的意思。”

他那天之後醒過來聽李福海說了顧辭安走時候的樣子。

恍恍惚惚的他似乎也記起來自己說了些什麽。

他知道顧辭安不是故意說那些,沒必要讓小丫頭因為一句無心之失愧疚一輩子。

顧辭安看着蕭予安,愣了半晌,眼眶默默地紅了。

蕭予安也愣住了。

看着她眼眶中蓄滿了眼淚,有些慌張地擡手去抓她的手臂。

“卿卿,你別哭啊,你覺得不舒服就罵罵朕。”

顧辭安本來還是能忍住的,聽到這話直接眼淚就飚出來了。

她抽噎着,擡手擦眼淚,一邊哽咽着一邊說:“你,你怎麽這麽好,這件事本來就是我錯了,你沒錯,幹嘛要跟我道歉說這些……我錯了,對不起,你別這麽好……”

她肩膀一抽一抽地顫抖着。

她才是做錯事情的那個人,要罵也是罵她啊。

顧辭安還從沒想過能在這個年代被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這麽細心對待。

一瞬間內心的愧疚難過更大了,哭得止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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