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怔愣間,聲音略帶沙啞地問了句:“怎麽突然問這個。”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顧辭安,顧辭安的視線卻已經收了回去,看着自己的腳尖,有些無力地靠在床框上。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來了。”

她似乎是想就這麽岔開話題了,但是霍青卻不準備就這麽讓這個話題過去。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顧辭安驚了一下擡頭看他。

霍青的目光漆黑,但似乎又閃着光,顧辭安沒看懂。

只聽到他問:“你,很在意我的婚事嗎?”

他聲音很輕,但是問得又是這麽的鄭重。

顧辭安看着他抿了抿唇。

“恩……”

她輕輕地應了這麽一個字,霍青莫名的內心似乎有什麽綻開了,甜甜的,讓他唇角都不自覺地挂上了笑意。

只是這笑容還沒來得及擴大就僵在了臉上。

顧辭安緊接着道:“只是想告訴你,你要盡快地找到自己心愛的姑娘,然後求陛下給你賜婚。”

霍青笑容僵住,手指抖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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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他下意識地啞聲問。

顧辭安看着他的樣子,極其認真:“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共度一生應當是痛苦的,如果陛下賜婚給你,你也拒絕不了不能抗旨,所以想着你要盡快地找到自己喜歡和鐘愛的姑娘,這樣後半生才能過得快樂又有意義。”

“我大概一輩子都要在這宮裏過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如願。”

“能和自己愛也愛自己的女子攜手一生,這才幸福,我希望你幸福。”

他這樣的人這麽的耀眼,應當是一直散發光彩的。

大概是聽完了那個故事太過感觸了,所以不希望他以後會因為婚事而變得黯淡無光了。

他應當有一個滿眼是他的女子站在他身旁,和他牽着手共度一生。

她希望他的人生是這樣圓滿的。

看着顧辭安這麽認真的眉眼,霍青突然覺得喉嚨幹澀,眸光顫動,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說什麽,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反駁她。

因為她說的這些,他也想過的。

只是他心愛的那個女子,大抵是一輩子都沒辦法站在他的身邊。

他大概一輩子都說不出口自己的心意。

更不可能談得上什麽幸福圓滿了。

本想着就這麽悄悄地保護着她,看着她一生順遂下去都是滿意的。

但是在她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內心震動,似乎是有一頭壓抑着的獅子瘋狂的想要鑽出來,貪心的想要把面前的人擄走。

他不想要什麽別的女子,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她而已啊!

但是這些他壓抑着沒有說出來,也不能說出來。

額上青筋直跳,霍青目光緊緊地鎖着她。

顧辭安看着他複雜的神色,眉頭緊蹙。

終于開口:“霍青,你太大力了。”

她垂眸看着已經被霍青握得泛白的手腕和手掌。

霍青回神看過去,這才連忙松開了手。

顧辭安的手腕和手掌慢慢變得紅起來,她擡手皺眉揉了揉。

霍青看着她的手,慢慢開口:“抱歉。”

顧辭安擡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事。”

霍青擡手過去抓住了她的手指:“我看看。”

他垂眸看着她紅彤彤的手,顧辭安看着他。

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什麽。

“我剛剛說那些沒有別的意思的……”

想解釋什麽又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

“對不起。”

直接道歉吧,來得直接一點。

她的內心是覺得結不結婚都沒什麽,但是現在這個時代肯定是不可能的,與其讓陛下賜婚一個他不喜歡的,不如讓他趕緊找個喜歡的結婚,所以才有了那樣一番話。

但是作為朋友,如果對方不喜歡聽這個話題,她就是越界了,還是趕緊道歉比較好。

霍青停頓了下,擡頭看着她。

看了好久,顧辭安下意識地移開目光。

霍青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裏。

“你就好好保護好自己,不要為我的事情操心了。”他手指輕輕地給她揉着纖細的手腕:“我這樣的人不知道能活到幾時,可能到了戰場就不一定回得來了,就不要去耽誤別家的姑娘了。”

他輕輕地說着,顧辭安卻怔怔地看着他的頭頂愣住了,眼眶微紅。

她剛剛說了那麽多,心底裏都是設想着他平平安安的,完完全全忘記了他那麽危險的一個職業。

她只是內心底一直設想着他是健康平安的,這大概是她都沒察覺到的一個心願。

這一切一切的前提,都是她,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但是正如他說的,可能去一次,就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了。

她爹娘和兄長不正是一個例子嗎。

突然的安靜讓霍青察覺到不對勁,擡頭看她的時候一滴眼淚砸在了他的脖子上,有些涼。

他一怔。

顧辭安垂眸擡手擦眼淚。

可能是聽到了之前的那個故事,現在又想到了霍青,這些都是她不可能操縱得了的事情,她覺得無力,覺得難受。

她甚至都沒辦法去保護她的朋友,沒辦法讓他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霍青看着她,手指捏緊,默了默,擡手過去抱了她。

沒說話。

他沒說話,她也沒說話。

周圍也安靜得可怕,似乎時間被靜止,周圍也都按下了暫停鍵。

我希望你幸福,更希望你平安。

貪心了些。

只願你平安。

——————

聽聞選秀的那幾日外面都是熱熱鬧鬧的,街頭巷尾的都在讨論。

這些顧辭安不知道,也不甚關心,現在跟她還沒什麽關系。

所以她還是在自己的汀蘭殿裏給娘娘們做做臉,和她們說說話吃吃喝喝玩玩鬧鬧的。

只是每日多了一項外出活動,就是去瞧瞧皇後娘娘。

她去了兩日之後就自來熟了,在皇後娘娘面前說說笑笑的倒是讓她開心了不少。

後來她也問過皇後身邊的嬷嬷,皇後的病是心病,這種病也沒藥可醫,即使是強行打起精神來,看上去也是蔫蔫兒的。

顧辭安想了想,這後宮太閑了,有時候無所事事了只能想着自己心裏的那點事情了,久而久之就陷進去了,出不來了。

還是要忙起來,多接觸一些別的吸引一下注意力,這樣能好一些。

她這麽想着準備帶着皇後娘娘運動運動,但是又怕她不同意,就決定先從簡單的坐起來,帶着她們做做瑜伽什麽的活動活動也是好的。

這幾日她就找了幾張毯子準備做成瑜伽墊的樣子。

她這邊忙忙叨叨的,那邊秀女們已經進宮了。

等她這瑜伽墊做好了,那邊秀女們已經得了封號給了名分入住各宮了。

她這汀蘭殿裏也來了個陌生的面孔。

那天她剛起收拾好,正準備着把新做的木雕拿過去給皇後娘娘瞧瞧,就見外面呼啦啦地進來了一群人。

給她行了禮之後便道:“昭儀娘娘,這是新入宮的雲美人,安排到了娘娘的汀蘭殿住,我帶她來給娘娘見個禮。”

顧辭安挑了挑眉,看到面前的公公讓了個位置,從他身後走近一個女孩,低垂着眉眼往前了幾步撲通一下就跪下了:“昭儀娘娘萬安。”

顧辭安吓了一跳,這是她第一次被人行這樣的跪拜禮,當下就想起來去扶她。

這一跪不知道有沒有折她的壽啊!

哎,等等,折壽了是不是就能早點死了,早點死是不是就能早點回去了啊!

蕊心瞧着顧辭安要起來的樣子,連忙過去不動聲色地把她按了回去,眼神提醒了一下。

現在這麽多人在場,她就算是擺架子也要擺一擺。

顧辭安瞧着蕊心,點了點頭了然了。

安安穩穩地坐好之後瞧着下面跪着的雲美人,輕聲道:“擡起頭來我瞧瞧。”

雲美人似乎吓到了,顫抖了下,慢慢地擡起頭來,眼神卻是閃躲的。

顧辭安明顯是戲瘾上來了,掀了掀眼皮看着雲美人,淡淡地道:“倒是生得貌美,起來吧。”

她慢慢悠悠輕輕飄飄的語氣倒是像極了康昭儀。

雲美人謝過之後就慢慢站起身來,怯生生地偷偷看她,等顧辭安看她的時候,她便吓一跳的樣子躲開視線。

旁邊的公公上前:“娘娘,您看這沒什麽要吩咐的奴才就帶着她去瞧瞧這偏殿了,應當是有許多需要收拾的地方。”

顧辭安接過蕊心遞過來的茶盞,慢慢地用蓋子撥了撥茶葉輕聲道:“去吧,小武小陵去幫着瞧瞧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小武小陵立刻應聲,跟着他們出去了。

等人走了之後顧辭安探頭瞧着。

“走了沒啊走了沒。”

“走了走了,走了娘娘。”

顧辭安立刻就把茶盞交到了蕊心手裏,整個人往主位椅子上一躺,毫無形象。

還樂呵呵地看着凝心獻寶:“怎麽樣,我演得不錯吧。”

凝心忍不住笑起來:“娘娘演得好,戲班子都沒您演得好。”

顧辭安得意地挑了挑眉:“必須啊,我這麽多宮鬥劇可是沒白看。”

她得意的晃了晃腿,最後猛地起身看着凝心:“對了,你多留心瞧着偏殿那邊,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如果是個乖巧的最好,要是有別的心思我這可不留這個大佛。”

凝心點着頭:“好的娘娘。”

顧辭安連忙從座位上跳下來:“走走走,去瞧皇後娘娘去,這都耽擱好長時間了。”

她倒是沒怎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收拾了一下拿着東西就帶着人去皇後宮裏了。

新來的雲美人遠遠地站在門邊瞧着出了門的顧辭安,也悄悄地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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