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牛排館
牛排館
日落的餘晖浸染整片雲層，橘黃色和淡粉色交織詭谲，晚風帶着熱意迎面佛來。
何安平站在牛排館的門口，看着街上的汽車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變得擁擠，又在時間的流逝中變得寬綽。
今天的夜晚比往日來的更慢一點，或許是他第一天上班，亦或是這聲奇裝異服讓他覺得時間變得有些難捱。
他微微轉頭，用餘光打量着門逐漸像門口聚攏的人群，無意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吓得他轉身就想往店裏走。
何安平剛轉身連腳都還沒來的及擡起來就聽到一陣哨聲，迎面而來的一群小哥哥火急火燎的從店裏沖過來，圓溜溜的腦袋烏泱泱的在他瞳孔裏瘋狂聚集，最後把他擠趴在門上。
“你還愣這兒幹嘛，趕緊出去排隊”經理看着他笑着催促道。
何安平眨巴兩下眼睛，眼裏全是不解和迷惑，“人都出去了，顧客進來自己做？”
經理被他氣笑，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別廢話，去做動員操。”
“動員操？什麽動員操？”何安平追在經理後面不停的念叨，“我不會什麽動員操，聽都沒聽沒有聽過，哎，經理，你聽我說……”
何安平自打在門口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就心亂如麻。
他知道像穆景和這種祖傳挖祖墳的都神通廣大，但是不知道他竟然這麽快就能找到這裏。
而且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他已經感覺自己離失業已經不遠了。
何安平的思緒亂飛，完全沒有發現經理已經拿着話筒站定在那排小哥哥前面，跟在他後面直接撞上去，經理一個踉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何安平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順帶身上彈彈他肩膀上灰塵，急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小心撞了你一下。”
經理反手拍在他的手背，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反倒是笑的開懷，“不用不好意思，多撞幾下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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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整排的小哥哥笑的合不攏嘴，尴尬的他想挖條地道直接鑽進去。
穆景和剛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二傻子傻愣愣的杵在門口東張西望。
白色緊身襯衫隐約勾勒出他的胸肌黑色的西褲将嚴絲合縫的貼在他修長的腿上，腰間還夾了背帶。
背帶順着肩膀兩側別在腰間，腹部橫了三條拼接在兩側的背帶上，将腹部的肌肉完美的提現出來。
穆景和一看就覺得不是什麽正經的着裝，還是之前那身粗布爛衣看的順眼。
只是何安平看到他就跑是幾個意思，他又不是長的青面獠牙，至于跟見了鬼似的麽。
“晚餐吃牛排怎麽樣？”穆景和對旁邊的人說這話，但視線卻沒有從何安平身上挪走過半分。
“好啊，這家店味道好像不錯，我很多姐妹都來過。”說話的是一個文靜的小姑娘，她站在穆景和的身側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服務員，在準備動員操。
傍晚五點整，動員操準時開始，一群服務員面朝大街，背對大門開始跳起了舞。
何安平極度不情願的憋着嘴，喪着個苦瓜臉，跟着領操員伸伸手踢踢腿，轉個圈扭扭腰。
全程下來除了面部表情極為生動之外，動作沒有跟上過一個八拍，逗得穆景和合不攏嘴。
何安平一臉幽怨的看着嘴角一直沒下來過的穆景和，恨不得也跑到他家挖祖墳，怎麽就生了個這麽缺德的玩意兒。
動員操結束後,聚集在門口的客人陸陸續續的進場，原本空空蕩蕩的牛排館瞬間擠滿了人。
穆景和順着人流搶到視野最好的位置，回頭一看身邊的女孩兒被擠的沒了人影。
他坐在沙發上看着那女兒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坐到了他對面。
頭上的發卡歪歪扭扭的斜挂在額前，嘴角的口紅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擦了一下糊在了臉上，還有腳上的高跟涼席被踩斷了繩子。
知道的是她來吃晚餐，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搶劫了。
“你好，我叫王婷婷，很高興認識你。”女孩兒扒拉着自己的頭發，略帶點尴尬的說。
“你都被擠成這樣了，還高興。”穆景和擡眸看了她一眼，興致缺缺，并不想做深入介紹。
兩人相顧無言，死一般的寂靜在這熱鬧的餐館裏顯得格外的突兀。
何安平躲在牆角偷偷的打量他們兩個人，男的高大帥氣，女的文靜甜美，兩人坐在一起倒是挺般配。
只不過，他感覺現在的美女眼光好像都不咋樣，見到帥的就着急上趕着，是人是鬼都還沒分清，不渣她渣誰。
不過現在的男的好像也沒好多少，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千方百計的連哄帶騙，隐瞞戀情，渣男本渣。
話說這扒祖墳的也挺不人道，前幾天才和那個熱辣的美女共度良宵，今天就換了一款甜美文靜的女孩兒共進晚餐。
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
他好像可以
有錢真的就能道德敗壞嗎？
他好像沒有
哎，算了
自己都是一地雞毛，那管得了別人的人間疾苦。
“你躲這兒幹嘛，還不不去幫忙。”經理拿着牛排館的宣傳冊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啊，沒幹嘛。”何安平轉頭看了經理一眼，擡手揉揉自己的腦袋瓜。
經理轉手就把剛切好的一盤西瓜塞到他手上，“那邊西瓜沒有了，換一下。還有上班的時候不要老盯着男人看。”
何安平一臉懵逼的看着經理。
心想我看的那個是男人嗎？
不是，是盜墓賊。
何安平端着一盤西瓜走到水果區，将原先的盤子拿出來放在旁邊，再把手裏的那盤西瓜放進去。
剛換好西瓜就聽到有人在喊：“換西瓜的服務員，這裏點餐。”
何安平聞聲擡頭左右掃視兩圈後，才看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出現在半空中。
嘿，真的是冤家路窄。
何安平把盆遞給他身旁的經理，拿着菜單就過去了。
“先生你好，請問有什麽服務。”說完就把手裏的兩份菜單分別遞給穆景和和那個女孩兒。
穆景和一聽這稱呼就有點兒想笑，他看着那別扭的表情努力抑制上揚的嘴角，“店裏的招牌都有哪些？介紹一下。”
何安平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像看文盲一樣的看着他，指了指菜單上面的圖片，“先生，這邊招牌都有注明，認識字嗎？”
穆景和聞言斜倪着他，臉上的笑意逐漸變深，就像深不見底的潭水，蕩開層層漣漪，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穆景和對面的女孩兒先是一愣，然後抿着嘴偷偷的笑。
何安平深谙不能得罪客人的道理，立馬找補到，“不認識的話也很正常，我讓我們領班的來，他英語講的特別溜。”
穆景和心裏那股不知名的興奮逐漸消散，狠狠的剜了他眼，戳戳菜單上的圖片，“這個來一份。”
何安平把他點的牛排重複确認了一遍，輸入點餐機，然後抱着點餐機站在旁邊等了半天沒聽見下文。
他一擡頭就對上了穆景和的視線，嘴角挂着半笑不笑笑容，正在看着自己，讓人不禁背脊發涼，滲的慌。
何安平斂着眸色，追問道：“不給你女朋友點一份嗎？”
穆景和瞬間沉下了臉，眼裏是藏不住的戾氣，一說起這個他就想生氣，他今天本來約好了何博陽一起出去打球，順帶再問一下何安平的事情。
結果快要出門的時候被他爸攔住，生生塞了一個姑娘給他讓他去相親。
他一個大好青年，花一樣的年紀不去吃吃喝喝，玩玩樂樂，跑去相親是什麽個意思，這麽急着抱孩子他自己咋不去生一個。
最重要的是他壓根兒不喜歡女孩兒，跟人在一起不是瞎耽誤人家麽。
不過在這裏遇見何安平倒也算是額外的收獲，是諸多糟心事裏為數不多的開心。
何安平瞅了瞅穆景和那張風雲般變化的臉，就知道這女生不是他女朋友。
瞧他們這股子生疏的勁兒八成是剛認識不久，不是有女朋友了麽，怎麽還出去瞎搞。
坐在穆景和對面的女生急忙解釋，且略帶着點尴尬的說：“他只是我的相親對象，那個，幫我來一份一樣的。”
何安平瞬間秒懂，他打開菜單翻到後幾頁，頁面上全都是奶茶。
他向女生推薦着說：“這頁都是我們店裏的招牌，抹茶波波奶茶，芝士牛油果，奶茶三綠……”
穆景和一聽這些名字的眉頭直跳，這小王八蛋腦袋瓜裏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他連對象都沒有，哪兒來的頭上長草。
“不用，我平時不喝奶茶，謝謝啊”王小姐極為禮貌的拒絕，并給他一個甜甜的微笑。
“不客氣”何安平收回她面前的菜單，對着點餐機按了幾下，把付款碼遞到穆景和前面，“一共398。有會員嗎？”
穆景和看着他原先兩眼發光的眼神逐漸變得暗淡，不動聲色的掏出手機掃了掃眼前二維碼，“沒有。”
何安平撕了一張小票遞給他們說了句，“祝您用餐愉快。”
轉身去碗筷儲存櫃拿了兩副碗，盤子和杯子依次擺放在他們面前。
經理的視線全程跟着何安平移動，看到何安平從6號桌離開就急忙跟上去。
“怎麽樣？有什麽地方不懂得嗎？”經理把手搭在何安平的肩膀上，一臉關切的問。
“挺好的，暫時沒有什麽問題。”何安平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說着放在肩膀上的手不自覺的往下滑了幾十公分，停留在他的腰上。
經理發現何安平自從點完餐回來後整個變得蔫兒喪蔫兒喪的，七魂去了六魄，就連他來回在他腰上揉搓都沒能引起他的半分注意。
穆景和慵懶的倚靠在沙發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看着王小姐，說話直白且不給對方半點遐想的空間。
“今天相親是我爸讓我來的，不是我的本意，而且我也沒有結婚的打算，所以可能要讓你白跑一趟了。”
王婷婷第一次面對這樣直白的拒絕，心裏對他略帶幾分欽佩，至少她自己做不到這樣坦率。
其實她今天也是被她媽媽催着來相親，一路上她都在想怎麽跟對方解釋比較好，沒想到對方比他還着急。
“我也是受不了他們的唠叨才過來的。”王婷婷順嘴接了一句。
她把頭發一紮，V字領的領口往肩膀兩邊扯了一下，露出白皙的美人骨，把垂在褲腰帶上衣角紮成一個球，甜美少女秒變熱辣妹子。
她邊整理邊說：“而且我向來不看好這種只有物質加疊，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
穆景和非常同意她的觀點，連連附和，連帶看向她的眼神都變得欽佩幾分。
深怕她會像之前那個相親對象一樣，吵着鬧着非要跟他在一起，最後還把他爸給驚動了，關了他一天的小黑屋。
何安平左右手各端着向他們緩緩走來，經理緊随其後，幫着他一起把牛排放好，又随着何安平一起離開。
穆景和看着他和經理離開的背影下意識的眉頭緊鎖。
從跳動員操開始他就注意到這個經理一直對着何安平傻笑，嘴角咧的跟開了花似的。
還有時不時的對他動手動腳，擺放西瓜的時候是，點完餐回去的時候也是。
也就只有何安平那個二傻子，才傻傻的以為他是擔心他搞砸工作，才全程看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