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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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年末和年初。
我看着鏡子裏盤起頭發穿着大紅色和服的自己，滿臉的黑線。
我轉頭看向身後給我系蝴蝶結的媽媽，猶豫道：“媽媽，可以不穿嗎？”
“為什麽！多可愛啊！”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松田陣平！不允許你糾纏我姐姐！”
“芙野，你再不讓開我就在你姐姐面前告狀，說你欺負我，看你姐姐收不收拾你。”
“你，你，你還要臉嗎！”
“小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松田哥哥這臉啊遇到你姐姐，早就不要了。”
“沒對象的都沒資格說我。”
“...小野，一定不要讓他進去，你研二哥哥支持你！”
吵死了…
片刻後，我打開房間的門走出來，看到已經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加一個小孩。
他們看見穿着和服的我，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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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野掙紮開松田的手，屁颠屁颠朝我跑來：“姐姐...你好漂亮！”
我蹲下身子抱住穿着淺藍色和服的弟弟：“小野也好可愛！”
小男孩在我懷裏突然扭捏害羞起來。
松田一個手把小野提起來不爽道：“你注意點分寸，芙野，這是我女朋友。”
“那還是我姐姐呢！”
我問向一旁看戲的研二：“為什麽只要松田和小野碰在一起，松田就變得那麽幼稚啊？”
研二聳了聳肩：“男人的占有欲？別管他們了，我們去新年參拜吧，聽說今晚還有煙火哦。”
我和研二都非常有默契沒有理會那兩個幼稚鬼，直接下樓準備出門了。
……
月亮懸挂在空中，神社之下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攤，人山人海，十分熱鬧。
我坐在長椅上，松田在不遠處的甜酒小攤給我買甜酒。
我彎着腰托着下巴看着他朝我走來。
一瞬間，我看到了西裝革履的松田。
突然感覺臉一熱，我被吓得一激靈。
他把甜酒的被子貼着我的臉：“你在這發什麽呆？”
我接過甜酒喝了一口，餘光中看到了一個可以抽取的地方，我兩眼一亮。
“松田，我們去求簽吧！”我拉着松田的手朝抽簽處走去。
“慢點，要撒了。”
我拿着簽條，小心翼翼地打開。
大兇…
“所願之事難以實現…”
說着我搶過他的簽，打開一看。
大兇…
我們還真倒黴啊…
我擡頭意味深長地盯着松田，深呼氣一口氣，把手中的簽條直接撕成了碎片。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相信這個，我們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松田愣了一下，随後輕笑一聲：“你啊…”
電光火石之間，松田身後的天邊炸起一朵又一朵璀璨奪目的煙花。
我被這番美景吸引：“好美…新年快樂，松田。”
突然松田上前雙手抓住我的肩膀，低頭吻住我的雙唇。
我瞳孔一縮，心，開始砰砰亂跳。
松田松開我，低頭和我額頭相抵，他摸着我的後腦勺，眼神含情脈脈，直勾勾地盯着我。
“新年快樂，芙生，我喜歡你，我更愛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所以…求你，一定不要離開我…拜托了…”
滾燙的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我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我，會的…我會，永遠，永遠喜歡…松田陣平。”
松田把我摟進懷裏，我哭得喘不過氣來。
可是永遠又有多遠呢…
我的永遠沒有多遠了…
可是，松田的永遠還有好遠，好遠…
那晚回去後，媽媽看見我哭紅的眼睛把松田罵了一頓。
我看着他乖乖坐在沙發上低頭挨罵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真好啊，像一場夢一樣，一切都好不真實…
……
最近，松田開始莫名其妙地躲着我，經常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不出來。
這天下班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了松田手忙腳亂地在收拾桌子上的紙張。
我笑着挑眉問道：“你背着我在幹什麽呢？”
松田一臉心虛：“沒什麽，對了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做。”
“你還會做飯了？”
他非常自信地把袖子卷起來：“試試？”
我坐在沙發上，眼裏充滿了不信任：“試試就逝世？”
他的手摁在我頭上一頓揉搓，随後往廚房走去：“等着吧，讓你看看…”
突然，松田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響起，我把手機扔給他。
下一秒，我口袋裏的手機也響了，我們對視了一眼，起身接起了電話。
今晚可能要不太平了…
“前輩？怎麽了嘛？”
電話那頭傳來吵雜的聲音：“芙生，很抱歉啊，你才剛下班就讓你來加班，三丁目這邊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導致交通堵塞，能麻煩你來加一下班嗎？”
“好，我想在就去。”
挂斷電話後，我看向玄關的松田，他已經穿好衣服準備走了，我無奈笑了一下：“看來今天，我沒辦法吃你的料理了…”
“回來再給你做，走了，你萬事小心。”
“诶！你！你也小心點…”我還沒有說完，松田就已經奪門而出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內心深處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餘光中，看到了桌子上的紙張，手不自覺地伸過去，就要打開時，我停住了。
我起身往玄關走，穿好外套鞋子出門。
那紙張上面寫着什麽，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松田有次問過我夢想中的婚禮是什麽樣的。
其實，我不知道，我以前沒有想過自己會結婚，也沒想過我會和松田在一起，并走向婚姻的殿堂。
我就和他說我不知道，什麽樣的都可以，只要結婚對象是松田就可以了。
他盯着我看，沒有說什麽。
也許那時候的他心裏已經有注意了。
謎題還是等時候了再揭開，才會有驚喜感。
……
【今晚九點三十分，東京三丁目的一個百貨大樓遭到恐怖分子襲擊。
據消息稱，還有數百名民衆被困百貨大樓，裏面還被安裝了數枚炸彈，現SAT已經出動，更新的消息，我臺将會為你持續報道。】
【現在為你播放三丁目的一起交通事故…】
“喂，幹活了，還看什麽電視…”松田擺弄着手裏的工具說道。
“唉，也沒想到他們會把炸彈裝在電視行…”
“松田，聽說交通部的青木警官是你女朋友，真的嗎？”
“什麽女朋友，那是人家未婚妻，都快結婚了，你們這群小兔崽子趕緊給我快點幹活，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八卦。”
“真好，松田結婚記得請我啊！”
不遠處，不小心被松田扔到一邊的手機冒着亮光。
醫院手術室門口。
伊達航顫抖的手拿着手機，他不停地給松田和研二打的電話。
他知道，在這種時候，他不應該打這一通電話的，可是他沒辦法，他真的沒辦法…
醫生說芙生救不了了，她就要死了…
松田陣平！趕緊接電話啊！
不久前，三丁目的一個紅綠燈發生一起交通事故，在綠燈時一輛汽車餘人發瘋地直沖人行道，還和幾輛車發生碰撞，導致了嚴重的人員傷亡。
很快警察來了，控制了犯人。
可是數名民衆在這場事故中，當場死亡…
芙生趕到現場時，現場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一片哭聲哀嚎。
她甚至來不及難過，就被派去疏散交通。
然而事故遠不止此。
犯人看準時機掙脫束縛，快速逃上一輛車，他想駕駛車輛逃離。
車輛快速朝前方駛去，然而那個反向站着兩個小孩。
“快走！快跑！”周圍的圍觀群衆大喊，叫小孩躲開。
小孩被吓得腿軟，僵在哪裏一動不動。
電光火石之間，芙生跑過去推開小孩，車輛直接在她的腰身上碾壓過去。
“砰！”得一聲，不知在哪裏射出的一顆子彈，正中犯人的眉心車輛停住了，犯人的頭趴在方向盤上，一瞬間，車輛發出巨大的鳴笛聲。
鮮紅的血液在車底流出，在馬路上蔓延開來。
而剛好被叫來這邊幫忙的伊達航，親眼目睹了這場事故，他僵在原地一瞬，立馬朝車輛跑去：“芙生！”
“青木警官！”
“快叫120！”
……
醫院ICU病房。
“嘀～嘀～嘀…”
我這是在哪裏…為什麽我動不了…
“你快死了…”
這是死神大大的聲音…
他這句話什麽意識？什麽叫我快死了？
不是還沒有到時間嗎…
“原本你是可以活到今年四月的，但是因為這場意外，加快了你的死亡。”
是嗎，所以我就要死了啊…
為什麽我好像聽到了，哭聲？
你哭了？死神大大？
“沒有。”
原來死神也會哭的嗎？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你是理奈，對吧…
“不是。”
那你哭什麽？
“我沒有…”
其實我一開始是不知道的，也沒有想過你是理奈，因為我原本和理奈就接觸不多。
可是那次，我想要你幫我救理奈，你說了句為什麽非要幫“她”，這原本就和我也沒有關系吧…
你那時候的表情…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理奈時，她問我為什麽要救她一樣…盡管你們并不是一張臉…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還是要謝謝理奈，你肯定很辛苦吧…
“我說了，我不是。”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就要死了…
安靜的病房裏，哭泣聲越來越明顯。
“為什麽要救他們…”
“如果你不救他們，你就可以活下來了…”
“為什麽不管我救你多少次，你都活不過這個春天，芙生，我沒有辦法了，這是最後一次了，我，我該怎麽辦呀，我為什麽救不了你，芙生，為什麽我就是救不了你…”
“為什麽死的那個人不是我…”
下一秒，房間恢複了安靜。
病房外。
伊達航坐在椅子上，眼睛無神，雙手緊緊地握着手機。
這是他第一次直面好友的死亡，直到現在，他也無法相信裏面躺着的人是自己的好友。
“你是伊達航吧？”
一道聲音把他拉回現實中，他轉頭一看，是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女人，她手上還牽着一個小男孩。
“我是芙生的媽媽（芙媽），這是她的弟弟，謝謝你，一直守在這裏。”
芙媽朝伊達航鞠了一躬，旁邊的芙野也跟着鞠躬。
伊達航連忙起身把芙媽扶起來，張開的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者說這時候說什麽都是徒勞的。
“松田和研二呢？”
“抱歉，我沒有聯系上他們…”
“沒事，我看新聞了，我知道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芙媽和醫生溝通，想進病房看看自己的女兒。
她把芙野交給伊達航，自己一個人進去。
原本故作堅強的她，在看到病床上插滿管子的芙生，這一刻情緒徹底崩不住了。
她顫抖地走上前握住那染滿血液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哭泣聲響徹整個病房。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我和死神站在一起看着這一幕。
我：【我想好好和她們道別，可以嗎？】
死神：【你已經快死了，人鬼殊途。】
我：【拜托了，不是有回光返照這種說法嗎？】
下一秒，我的手輕微地動了一下，虛弱說出：“媽媽…”
芙媽瞪大眼睛，她緊緊地抓着芙生的手：“芙芙，媽媽在的，媽媽一直都在…”
“求求你，不要離開媽媽好不好，你爸爸已經離開媽媽了，你不要再離開了，媽媽真的…真的會…”
“對…不起…”我好像除了對不起，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明明想悄無聲息地離開的…
“芙生，你走了，你讓媽媽該怎麽辦…媽媽也會死的…”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的話，能不能讓我再來這人世間一趟…
這人世間并不美好，甚至有時候挺糟糕的，可是就是有那麽幾個人，讓我想有來世，想再次和他們相遇…
看來不行了呢…
還以為可以等到松田，和他告別的…
算了，可能這樣也挺好的吧。
只是有點可惜，最後都沒有和松田結婚…
所以，那天的簽條上寫的，所願之事無法實現…
原來不是指那三個願望。
是指，我真正的願望…
我…還是…不想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