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_周六
19_周六
周末的地鐵口人來人往，黎意林撐着遮陽傘送黎母進站。“媽真的不多住一天嗎？我陪媽去商場逛逛吧。”
“天氣這麽熱，你回去吧。媽還有事。”
直到黎母的身影進入下行電梯，黎意林才興致缺缺地走出地鐵站。
站在一片樹蔭下，她解鎖手機找到姜盼盼的消息。
2小時前。
【盼盼：沒什麽事，就陶清然不知道怎麽找到我號碼的，打電話說你媽媽向我問起昨天的事，就說他是你同事。】
黎意林心裏堵得慌，被夏季的熱風一吹，更是浮躁。
直接點了通話鍵。
“嘟……喂，意林？”
“嗯，你的消息我看到了。我剛送我媽回去，她找過你嗎？”黎意林聲音悶悶的。
“沒呢。那伯母如果找我，我要按照陶清然的話說嗎？”
她想了想，還是說：“就按他說的。”
“意林啊，我看他是真的放下以前了。你也向前走吧，別被過去絆住了。”
黎意林沒應聲，只是瞬間想到方年提過陶清然預約了他的餐廳，或許是要舉辦婚禮之類的。
即便洪雨珊說他難追，那也只是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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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林，難道你真的還放不下陶清然嗎？”姜盼盼雖然有些理解，但更多的是替朋友不值。
“你想想當初他是怎麽騙你的。”
“盼盼你想多了，我哪有什麽放不下的。”黎意林輕聲笑着，“我知道。”
“你剛才說送伯母回去，她--”
黎意林不想再提，“昨天來的，結果昨晚我沒回去。早上陶清然來送我落下的手表，是我媽收的。”
“哦，所以陶清然擔心伯母誤會你夜不歸宿是另有原因，才找我串口供呢！不過他為什麽非要說只是你同事？”
“盼盼，我還在外面。先回家了。”等對方回了一聲，黎意林立即挂斷。
魂不守舍地一路回到家。
客廳的落地窗半開，熱風一股股地灌進來，吹得白紗簾起起伏伏。
黎意林關了窗拉上遮光簾，打開空調整個人窩進沙發放空。
是自己太幼稚了，異想天開。
拿着過去對陶清然而言不值一提的事情暗自跟他較勁，自己好無聊。
回想入職的那天，和他偶遇後人家只是和自己客氣罷了。
或許他只是覺得湊巧，曾經的同學竟然到自己的公司就職。礙于情面，也就和自己客客氣氣。
反而是自己不成熟，沒明白陶清然禮貌中的疏離。
黎意林耳邊又響起姜盼盼的那句“他真的放下以前了。”，為什麽自己就沒有早點明白？
随着客廳內溫度的降低，她混沌的思緒也慢慢松解。
起身拿起手機，在通訊錄翻找出一個號碼毫不猶豫地撥通。
“嘟……嘟……”
就在黎意林以為會自動挂斷時，通話頁面上的21秒計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喂，意林？”
那溫和的聲音似乎穿透了手機，在黎意林耳邊環繞。
就是因為他這樣，自己才會分不清！
“意林？”
“我，我沒打擾到你吧？”一股沉悶困在胸口，她不等對方回複又道：“我看到了消息，謝謝你早上幫我把手表帶回來。”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出聲，黎意林猜想他身邊可能有人，大概率會是洪雨珊。
既然下定決心，自己今天就會把話說清楚。“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昨天是我一時大意。現在起我會注意，要是再有類似的事情，我自己處理就好，不用麻煩你。”
“不會麻煩。”陶清然煩躁地甩開簽字筆。
辦公桌對面的趙秘書吓了一跳。眼看簽字筆就要從桌沿掉下，她眼疾手快地雙手接住。再放回陶清然手邊，只想他能趕緊把文件審核完簽字。
“那早上我媽她沒為難你吧？”
“沒有。伯母很和善。”陶清然臉不紅氣不喘地說着反話，“我只是如實說了昨天在方年的餐廳。”
黎意林這才放心，沒為難他就好。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問：“如果你告訴我媽是我以前的同學，她應該會更善待你。”
頓了頓，又補充道：“怎麽會說是同事？”
“我們現在就是同一家公司的共事關系--”
“嗯。”黎意林冷聲打斷。
辦公室的溫度似乎越來越冷了，趙秘書不想再對着老板那張冰山臉，轉身就溜了。
“還有一件事。”黎意林倒進沙發，“項目上線運營之後，我就要離職了。”
“你的合同只有6個月，可以在--”
“你不用擔心我會洩露項目信息，我簽了保密協議就會守約。”她知道陶清然擔心什麽，所以說的誠懇。
卻沒能聽出對方那一句中的急迫感。
雙方沉默了良久，他才開口：“好。”
黎意林愣了愣，似不相信般問到：“你同意了？”
“項目上線之後，你不用急着辦離職。可以先找下一份工作，找到了再離職也不遲。”6個月不過是他的奢望。
看吧，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陶清然還在跟自己客氣。
沒有反駁，黎意林只說：“謝謝你。”屆時無論如何，她都會在項目上線之後就離職的。
“已經考慮清楚了？”
他突然的發問，黎意林沒有回聲。
“為什麽想離職？”
“我，沒什麽。”她說不上來，只好随口敷衍。
“還是不适應公司氛圍？項目組是不是有什麽事？”
“沒什麽。”黎意林想結束通話，越是和他談下去，越是談不下去。
電話那頭的人不再出聲，她想趁機說結束。
“意林，我們能不能見一面。”
“可是……”想到洪雨珊，黎意林還是拒絕在沒有第三人的場景下和陶清然接觸。“我累了想休息，再見。”
嘟……嘟……
盲音響了會兒手機頁面就自動回到桌面，陶清然甩開手機起身望向窗外的鋼筋水泥森林。
真的下定決心放棄，黎意林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四年前陶清然不告而別的，令她至今耿耿于懷。重逢當天的一場鬧劇，讓她有了想要捉弄陶清然的念頭。
然而大半個月以來的接觸，證明她根本做不到。
她一開始就不該太自信，妄想能對陶清然始亂終棄。試圖讓他嘗嘗四年前自己受過的傷。
可黎意林想通了，四年前自己是因為喜歡陶清然，才會因他悄無聲息的離開傷神。
現在呢？
對陶清然的感覺她說不上來，只是發現不該幼稚，不該對曾經無疾而終的初戀存了報複的心思。
或許當年陶清然就只當自己是同學以上的朋友。
這樣一想，還有些慶幸當年陶清然的離開。
不然到了同一所大學，自己向他告白卻失敗的話，四年大學生涯會更悲慘。
黎意林趴在沙發上解開了郁結四年的心結頓時心情大好。
與其擰巴地面對剩下的幾個月。
不如好好珍惜剩下和陶清然見面的幾個月。
一陣急促的響鈴結束了今天的午休。
高三（A）班教室裏還有衆多瞌睡蟲趴在桌上不肯醒。
黎意林從臂彎中擡頭，就見年級主任一臉嚴肅地走上講臺。
“下午考數學物理，給你們十分鐘收拾東西去考場。”
年級主任是個中年禿頭男，聲量很大。黎意林的座位是第三排正對講臺，耳朵差點沒被震聾。
揉揉不舒服的肚子，她也急急忙忙地收好月考用的文具跑去找考場。
每次月考的考場都設在高一高二的班級，趁周六日低年級的休息時間。
下午第一門是數學，考場在高一……黎意林在走廊一間間地找，終于在盡頭的一間教室後門上看到09號考場。
找到座位黎意林看了看桌椅就坐下了，考場裏還沒幾個人。
“這不是咱年級第一嘛！我運氣真好啊，竟然還在她前桌。”男生說着就湊到桌邊，一副吊兒郎當的态度。“我說第一名，待會兒給傳個紙條呗。”
黎意林見多了這種人，懶得搭理。
“只要你不在乎教室前面的監控，我直接幫你答卷。”
幾個人見狀悻悻四散，黎意林不禁看向出聲的男生，對方繞過她的桌子走到左邊入座。
她不認識他。高三全年級8個班，每個班40個學生，誰能記住誰？
考試五分鐘後就開始了，2小時。
才過去半小時，黎意林的肚子就越來越痛。她盡量忽視專心填卷子，可強烈的鈍痛一陣比陣還強。
她掐了把大腿，硬是拖着痛寫完最後一道大題才解脫似的放下筆，舉起手想交卷。
“老師！我交卷。”
黎意林捂着肚子疼得說不出話，額頭上豆大的汗一顆一顆地掉。看到監考老師走過來，她聲如蚊蠅道：“老師……”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監考老師一聲驚呼引得考場裏所有人都齊齊看來。
“老師，我交卷。”男生騰地離開座位快步到黎意林身邊，“能站起來嗎？我背你去校醫務室！”
“我扶你！”監考老師攙扶起黎意林，“陶清然，先帶她去校醫務室，我電話通知她的班主任。快去吧！”
黎意林肚子疼得不行，忍不住哭起來，斷了線的淚水就直接落在男生背上，濕了大片。
“別擔心，前面就是校醫務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