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秘密

葉初晴走到藏書閣時,驚奇地發現徐嘉樹也在,正背對着她在一座書架前找書。她眯了眯眼,當真是冤家路窄。

她在心裏哼了一聲,昂着頭準備從他背後經過,走到他左側那排架子上拿書,剛走到他身後時,徐嘉樹突然轉身,手肘就撞向了她的右臂。

葉初晴倒吸一口涼氣:“嘶——徐嘉樹你故意的!”早不轉晚不轉,偏偏在她經過的時候轉身!

徐嘉樹一懵,他也沒料到随意轉身就能撞到人,還偏偏是她受傷的右臂。

“你沒事吧?”他趕緊将手上的書放在一邊,伸出手去虛扶着她。

葉初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別以為我受了傷就拿不動鞭子了,等我傷好了要你好看!”

看她氣勢昂揚,永遠都是一副朝氣蓬勃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就心跳加速。因此,盡管她話裏全是威脅,徐嘉樹還是忍不住輕笑:“那便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嚯,還真有不怕死的?葉初晴不可置信的眼神在他臉上轉了下,眉間微蹙,看了看左右,湊近小聲警告道:“我告訴你,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了,若要我不傳揚出去,你就給我小心一點!”

秘密?徐嘉樹挑眉,他怎麽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不能傳出去的秘密。哦,是有一個,但反正不可能是葉初晴嘴裏那個。

他握拳在唇邊輕咳了聲,掩飾自己嘴角笑意:“多謝葉姑娘提醒,某不勝感激。”

葉初晴得意地哼了聲,不管徐嘉樹和蔣生之間有何貓膩,她一定不能讓蔣生跳下火坑!

她輕快地轉身,紮成一束的頭發在徐嘉樹手邊一甩而過,溫潤的餘香沾他滿手。

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書後,她尋了借閱本,準備登記下來,剛翻開便看見最後一列記錄的是徐嘉樹的名字。

好氣,不想自己的名字和他的挨在一起。而且他的字又瘦勁清峻,自己用左手寫字不太熟悉,便有些歪歪扭扭的,對比差異明顯。

氣哼哼地簽下自己名字,再要登記書目時,她忽然瞅見右邊一列徐嘉樹借閱的書籍,随意瞥了一眼,卻震驚得瞪大了眼睛。竟然是《詩經·鄭風》和《牡丹亭》!

葉初晴覺得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再看,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就是那兩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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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着難以言喻的心情,她默默在旁邊寫下自己的書名——《孫子兵法》。她和徐嘉樹是不是拿錯了書?

她單手抱着書回到生舍時正碰見燕妩在給牡丹花澆水,青翠的葉子經過了水的潤養,愈加生機勃勃。牡丹花……牡丹亭……

“小妩,你看了《牡丹亭》嗎?”

燕妩放下木勺,雙眼亮晶晶的:“看過呀,老大你竟然沒看過?”

葉初晴糾結搖頭:“我也看過,覺得清遠道人寫得極好。但是,你說男子也會喜歡看這書嗎?”

“這有什麽的,你也說了清遠道人寫得好,裏面的愛情故事固然可歌可泣,可他的詞曲也是一絕,男子看的應當是詞曲之類吧。”

燕妩說的很有道理,葉初晴也明白是自己先入為主,覺得這講情愛的書多是女子愛看,才會震驚于徐嘉樹的不合常理。

可說起來這兩部書都是極有學識的名家典籍,還有共通之處,學子一起借閱是理所當然。可她怎麽想都覺得匪夷所思。

徐嘉樹怎麽就借了這兩本呢,《論語》裏可是說過“鄭聲淫”的,且《詩經·鄭風》多是以女子口吻抒寫,他怎麽偏偏借了這一本?

葉初晴心情複雜,難道她猜錯了,徐嘉樹是姑娘,所以才喜歡看這兩本書?

不,也許是蔣生自己不好意思借,所以他借了然後去拿給蔣生看?

燕妩看到她手中的《孫子兵法》,有些疑惑:“老大你怎麽借這書啊?”

葉初晴随口敷衍過去,讓她好好澆花,自己回了房間看書。

過了幾日,十二個人的講學都差不多結束了,葉初晴比較了一下各人的題目,感受到了來自冥冥中的惡意。

為什麽其他人抽到的都是些纏綿悱恻的愛情詩,諸如《關雎》《蒹葭》之類的,十二個題目,十一個寫的都是男女情愛之事。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抽到的是《碩鼠》,毛茸茸的大老鼠!

嘔!

齊先生看見了她的臉色變化,擡手就敲了她一下:“你這是對為師的選題感到不滿?為師還沒說你呢,這些記錄原先都該由你記載,結果反而都是徐嘉樹記的,等你手好了,得好好謝謝他。”

葉初晴無言以對,要她去謝謝徐嘉樹?做夢!

“先生,我都這樣了,您怎麽還好意思叫我來給您整理記錄的?”她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右手臂,還裹得嚴嚴實實的。

齊先生愣了一下,恍然道:“為師忘了你手折了,唉,那你去把徐嘉樹叫來。”誰叫這個明明手折了的人整日裏還生龍活虎的,比那些男學生們還皮實,讓他老是忘了她現在是個傷患。

葉初晴去講堂轉了一圈,徐嘉樹不在,又去藏書閣轉了一圈,也不在,差點氣吐血。這人要找他的時候怎麽都碰不到,不想看見他的時候卻整日在她眼前晃!

最後,她去了男學生的生舍,她往常極少往這邊來,辨認了好一會兒才在中間那間屋子門外找到了寫着徐嘉樹名字的木牌,代表這是他的屋子。她過去拍門直接喊:“徐嘉樹!”

沒人應聲,門卻被她拍開了,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風在低語。

葉初晴咳了一聲,屋子裏也沒響動。她回頭看了看周邊,一個人都沒有,心裏頓時蠢蠢欲動,就進去看看人在不在,看一眼就走,應該沒事吧……

打定主意,她偷偷摸摸地将門推開,迅速閃身進了屋內,然後把門虛掩上。

屋子裏很幹淨整潔,挺符合徐嘉樹給人的印象,她視線掃了一圈,被床上一團粉色物件引去了注意力。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去低頭仔細瞅了瞅,她絕對沒看錯!這式樣絕對是她先前剛穿上身就破了的那條望仙裙!

為什麽徐嘉樹屋子裏會有姑娘家的裙衫?

葉初晴倒吸一口涼氣,總不至于是蔣生的吧?她不信邪,轉頭又見桌上擺了兩本書,一本書頁翻開,旁邊有張紙,紙上作了詳細的批注。

她拿起來看了看,沒錯,這絕對是徐嘉樹的筆記,做不得假。但看內容,批注的竟然不是詞曲聲律之類的,反而是愛情細節,有那起情話之類的詩句竟還被他抄了下來。

葉初晴單手捂住胸膛,不,沖擊太大了,她不接受。

正捂着胸深呼吸時,眼角餘光被閃了一閃,她定睛看去,天哪!那不是她開學那一日扔給徐嘉樹借以羞辱他的花钿嗎?上面的寶石熠熠生光,顯然被保存得極為完好。

原來徐嘉樹還挺喜歡這枚花钿的啊……她心情有些複雜,難道是因為他自己不能買首飾,才這麽珍惜她給的花钿嗎?

她輕嘆了一聲,看花钿旁邊還有個小巧的扁圓瓷盒,随意瞥了一眼,卻看見盒身上印着三個小楷——紅顏齋。這是紅顏齋的胭脂!

天哪天哪!這世界真的迷幻了!徐嘉樹真的是個姑娘?不至于吧?可這麽多巧合?

葉初晴眼睛裏滿是不敢置信,這時候她若說話,必定是語無倫次的。

告發和隐瞞在她心底掙紮不定,她和徐嘉樹有舊怨,直接告發讓他滾出書院?不,不行,這樣他也太可憐了些。許是有什麽苦衷呢,要是像戲文裏說的,從小就被換了,那他也是身不由己,剛出生又沒辦法改變……

徐嘉樹怎麽這麽可憐啊!

她又想起了手串的事,也許是蔣生買了手串,然後送給了徐嘉樹,結果被她發現是假的,徐嘉樹又退給了蔣生,卻被她又看見了。

葉初晴心中抽痛,蔣生真是個大騙子!居然買假貨來騙人家小姑娘,被拆穿是假貨以後居然就把手串要了回去!難怪那天他神色不對,騙了人又厚臉皮。

她懷揣着一肚子難以言說的心情和秘密出了門,将門關好,往旁邊看了看,發現左邊屋子挂着的是蔣生的門牌。這兩人住得也太近了!

她憂心忡忡,若蔣生誘哄徐嘉樹,将他騙心又騙身……

為什麽這種事要被她發現?她好為難。

身為書院山長的女兒,她必須以身作則,維護書院秩序,可這件事又讓她左右為難。揭穿的話,那就毀了一個姑娘的名節,不揭穿又怕“他”被同窗誘騙……

啧,徐嘉樹真是她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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