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謠言
葉初晴坐下沉思,把路引放櫃子裏也不大安全,鬼知道她爹會不會突然搞個襲擊,還是得想個萬全之策。她回頭瞧見桌上的針線簍子,心中忽然靈光一閃。
反正路引就是薄薄一張紙,将它縫進裙子內襯,她爹應當不會喪心病狂翻她衣裳吧。應該……不會吧?
當機立斷,她開始翻衣櫃找合适的裙子,平常穿的不行,因為水洗會弄破路引,很少穿的也不行,丢在衣裳堆裏容易忘。而且她家有家訓,不能奢靡浪費,她也沒有什麽不常穿的衣裳。
翻了半日,她的視線定在櫃子深處那條煙粉色望仙裙上,這裙子是徐嘉樹賠她的那條,她為了避免麻煩,一直收着沒穿過,至今還是新的,看起來極為漂亮。唔,總不能把它扔在那裏積灰。
将縫了路引的裙子塞回櫃子裏,葉初晴拍拍手,好了,終于了了樁心事。
徐嘉樹剛進屋子,蔣生就跟在他後面将屋子門關上了,神秘兮兮道:“嘉樹,你覺不覺得葉初晴有點問題?”
徐嘉樹佯裝不解:“有何問題?”
蔣生摸着下巴道:“我覺得朝行書院那幫孫子雖然總是造謠,可許多事也不是空穴來風,葉初晴是不是真在他們書院幹了什麽?”
“他們腦子不好,你也腦子不好?”徐嘉樹輕嗤,“哪有人大晚上還穿着紅衣裳做那梁上君子的?”他搬出葉初晴的澄清,将蔣生說得啞口無言。
蔣生皺眉:“這倒也是,葉初晴不像這麽沒腦子的人,那楊睿那小子大晚上看見的紅衣姑娘是誰?”
徐嘉樹輕笑,那誰知道呢?連楊睿自己都說不清楚吧。
朝行書院裏,往日總被圍在中間的陸子都今日卻坐在人群之外,饒有興致地聽被圍在中間的那學子說話。那學子神情頗羞澀,顯然不習慣被衆人圍在中間。
周圍有學子開始不耐煩催他:“楊睿,你倒是說清楚啊,那紅衣姑娘到底是人是鬼?”
楊睿面上帶着點不好意思的笑,連連擺手:“這我也說不清楚,許是我看錯了吧,你們別問了,我也不好多說。若真是看錯了,引得人心大亂,倒是我的過錯了。”
“哎呀你別藏着掖着啊,這種事情你不說遲早有人說的,那紅衣姑娘是不是葉初晴?”
楊睿臉色一白,神情慌亂:“這、這、這不是我說的,葉姑娘怎可能夜訪我們書院?你們應當是誤會了,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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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如此神态,衆人索然無趣,這楊睿果然只是個死讀書的書呆子,舉止扭捏,上不得臺面,一股小家子氣。連說件事情都說不清楚,難當大任!
陸子都也無趣地轉過了頭,撣了下自己的衣裳下擺,站起身來道:“若果如楊兄所言,那我們可不能再傳謠言了,這謠言畢竟于葉姑娘閨譽有礙,我們身為男子,更不能在背後說人家姑娘的是非,你們說是不是?”
旁邊那群學子一聽他說話,趕緊附和:“子都說得對,楊睿你可別在傳謠了。”一群人搖搖頭,相約着離去,徒留亭子裏的楊睿有口難言。
楊睿一臉苦相,這傳言雖是因他而起,但他也不過是在晃神之際說了一句“夜裏在藏書閣聽見有異動”,這一傳十、十傳百的,不知怎麽就傳成了他夜裏在藏書閣看見一紅衣姑娘,他委實冤枉!
亭外又有個學子偷偷摸摸回來,看見他還在亭子裏趕緊将他拉出來:“楊睿你傻啊,跟陸子都對着幹,回頭小心他找你麻煩!”
楊睿不解:“我沒有和陸兄對着幹,他剛說的我都沒有反駁。你這是何意?”
那學子嘆氣:“你這呆子,陸子都對葉初晴的意思你還看不出來?你在背後說葉初晴,他能不多想?”
楊睿苦臉,可這不是他說的啊,他不過就是在藏書閣值夜的時候聽見異動,過去連人影都沒看見,其他的傳言都是那幫人添油加醋傳出來的。
跟在那學子身後,他低下頭,表情透着微微的失落,原來陸子都對葉初晴有意啊,那他就更沒有機會了。陸子都家世好,長得又俊秀,文韬武略,都是他所不能及的。
但他又立馬想到,若他們書院裏這傳言傳到南華書院去,葉初晴會怎麽想他這個傳謠的小人?
他臉色愈發蒼白,心中越發失落,也許葉初晴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吧。
楊睿按照以往的習慣在傍晚時分躲過書院衆人,在書院一角誦讀。他有些腼腆,性情甚至說得上孤僻,在書院裏也沒幾個說得上話的人,因而總是獨來獨往。
正當他讀得漸入佳境之時,眼前一花,手上的書便被抽走了。
“楊睿,是吧?”葉初晴倚在牆邊,手裏掂了掂他的書,語氣甚為悠閑,“聽說你大晚上看見我來你們書院藏書閣了?眼神可真夠好使的。”
楊睿瞪大眼睛,急得語無倫次、吞吞吐吐:“我我我沒有,葉姑娘你不要誤會,在、在下絕不敢傳此謠言!”
葉初晴歪頭揚起一抹冷笑:“呵呵那怎麽都說是你傳的,還傳到我們書院來了,你倒是說說我與你有什麽仇,你要如此污蔑我?”
楊睿憋得滿臉通紅,仰慕已久的姑娘如今就在他的面前,可他連自如說話都做不到,心裏慌亂不安,只能看見她面上不滿,卻怎麽也說不出為自己辯解的話來。
“對、對不起!在、在下并非有意,這個……那個……”
他絞盡腦汁想解釋,剛開了一半口,眼前一花,牆邊又多了個不速之客。
徐嘉樹從牆下翻身跳下,把葉初晴手裏的書直接拿出來,丢還給楊睿,回身無奈道:“你來這兒幹什麽?你爹還在書院裏呢。”
葉初晴也是目瞪口呆:“你跟蹤我?”
“快回去。”徐嘉樹單手扶上她肩頭,将人轉了個邊,“到人家書院來恐吓學子算個什麽事?”
他轉過身來對着愣住的楊睿拱手:“楊兄,對不住,我們不請自來,這便離去,還望楊兄勿再多言。在下在此先行謝過。”
楊睿便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倆身姿輕巧地翻身上牆,一晃神便不見了蹤影。
他低頭看着手上的書卷,往日最愛不釋手的東西,如今卻索然無味。
原來葉初晴那樣的姑娘也是可以和一個學子如此親近的,只是那個學子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