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規勸
規勸
下午，籠罩天穹的雲霾散盡，太陽從澄清的天宇中現身，渾向上下散發出一種香甜的味道。
咖啡廳。
“馮先生，我們這裏有兩段錄音，但是你要保證，你能抑制住情緒，好嗎？”齊漣曳看着馮欲墨。
他們知道不太可能，但是還是要試一試。
馮欲墨點了點頭。
齊漣曳看了一眼柳知惬，示意讓他放錄音。
「馮先生，我對之前給您以及您哥哥馮小軍先生造成的困擾道歉，以前是我不懂法律，太過高傲自大，導致你們的生活雪上加霜。是蕭律師和齊律師來找我，跟我聊了很久，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錯。我知道這個問題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但是我覺得道歉至少會給您一個遲來的交代。以後有什麽可以盡管聯系我，我後面也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和馮小軍先生，希望你還能像以前一樣善良，我很抱歉。」
這一聽就是孫徕了道歉……馮欲墨不禁緊握拳頭。
緊接着又是下一段錄音。
「欲墨，我很抱歉。我身為一位人民教師，卻在學生受欺負時為了自己的利益，沒有勇敢的站出來，給你以及你的哥哥馮小軍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你畢業之後，我想來找你，但是我沒有臉來見你，所以我就寫了很多封信給你，裏面有現金，雖然不多，但是能幫一點是一點，一直沒有收到你的回信，我很忐忑地過去找你，結果發現你和你哥哥已經不在那個小房子裏了，我真的很懊悔，要是我那天站出來……我要告訴他們我的學生很優秀，他的哥哥也很優秀，說謊成性只是無稽之談。千萬不要走了彎路，有什麽就盡管來找我，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你們，你們不比別人差，甚至比別人更加努力。抱歉，馮先生。」
“……”馮欲墨緊緊的握着拳頭，沒有說話。
柳知惬看個他是個樣子，心中嘆了一口氣，“他們并不是他們一時興起才錄的音，他們真的有在忏悔，你們那位老師，從你畢業起，他帶的每一屆都是年級第一，他們班的學生，從來沒吃過不必要的虧，他百分之百的投入精力去愛自己的學生，去保護自己的學生。我們也跟老師交流過了，他馬上就退休了，當了這麽多年的老師，唯獨覺得對不起你，他并不希望你走上彎路，不希望你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下生活，更不希望你放棄自己，放棄生活。”
馮欲墨深吸了一口氣，“道歉？能解決什麽？”
“我知道校園欺淩對你來說，是很大的一次創傷，但是凡事要往前看，你把這件事交給警察……”
“警察？”馮欲墨輕笑了一聲，“之前就是警察，他判我哥哥，我哥有什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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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冷靜”柳知惬完全不怕他了，他知道，馮欲墨并不是真的被仇恨蒙蔽雙眼，他只是想要一個公道，不僅給自己，還要給哥哥。“我們知道這件事，有一句話我相信你也聽過，‘正義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我們現在就是在翻案，之前不公，我們都會重新處理。成為自己最讨厭的人，很累的，你覺得呢？”
“……”馮欲墨明白柳知惬說的話，現在的自己已經活成了當初自己最讨厭的那一批人。“蕭律師？”
“我姓柳，楊柳的柳”
馮欲墨難得地笑了笑，“柳律師，你的最後一句話很有深意”明明他們很保密，不過現在就連律師都知道他在做什麽。
柳知惬面不改色，“您當初的那個案子并不是你想要的，被逼無奈和自願是兩個概念”
……馮欲墨沒想到前幾天還這麽怕他的律師，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那柳律師的意見是……”
“我沒有意見，這要看你，你是想一輩子都被別人戳着脊梁骨罵，還是想讓別人真真正正地尊敬你，敬佩你。這兩條路，得你自己選，我做不了主。校園欺淩雖說在校園裏，但是對被欺淩人員的影響真的很大，我們不能害怕，我們必須要去做鬥争，我們要打敗這種惡勢力。就像在一個分岔路口，你是想去生機勃勃的地方，還是想去死寂沉沉的地方？不出意外，大家選的都是第一條路。所以有些困難我們要先自己克服，之後我們才有力氣去處理那些違法亂紀者，公道很重要，道歉也很重要，我只能說，彎路，走不得。害人終歸不利己。”
“我沒辦法”
“辦法是自己給的，不放棄自己，讓自己像冬日的臘梅一樣，在淩寒中盛放，它的那種不服輸的精神和傲骨，才是我們要學習的品質。自古以來，邪不壓正。所以，我們會盡全力，重審案子。我個人希望，您是臘梅，并不是昙花。”
昙花很美，但是開放時間短促，所謂：昙花一現。對馮欲墨來說，毫無意義。
“……”馮欲墨看着柳知惬愣了好一會兒，“孤兒……是不是都得低別人一頭”
“并不是，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好，誰比誰差。孤兒又怎麽了？你們又沒做錯什麽，你們是孤兒，就更需要別人的關心，也更需要自己內心的強大。所以，我才說不要你做昙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剛剛說的這句話你內心服嗎？你不服，為什麽要說？世界上有那麽多人，如果你一直跟着別人的思維走，一直遷就着別人的思維，你會被他們覺得……‘舔’。我知道這個字用在這裏不恰當，但是，我可以跟你明說，你這種做法，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你自己把自己歸到了底層，懂嗎？”
齊漣曳很驚訝，他打心底的佩服柳知惬。
“我不服，所以……”
“所以你要以正确的方式告訴他們，你可以做的比他們每一個人都要好，而不是以你現在這個狀态，你在報複社會，別人因為懼怕才給你的尊敬，好受嗎？你做了那麽多，換來的卻是不真誠的敬意，還不如不要。我們先擺正自己，再去糾正別人，如果自己都那樣了，你覺得別人尊敬你的可能性為多少？”
馮欲墨漸漸松開了拳頭，“我……自首的話，判幾年？”
柳知惬很驚訝，“自首？！”他開心的看着齊漣曳。
“不知道，這個要由警察局的局長他們進行商定，但是自首，會減刑”
柳知惬看着馮欲墨，“你先跟着他們吧，別露出破綻”
馮欲墨點了點頭，“謝謝”
柳知惬懵了，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心裏突然變得暖暖的。“不客氣，加油吧。随時跟我聯系都可以”
随後他們看着馮欲墨離開的背影，“齊漣曳……”柳知惬轉過頭搖着齊漣曳的手，“我們要成功啦！！！”
“嘶……”齊漣曳疼的倒吸一口冷氣。
柳知惬立馬放開手，雙手合十，錯道歉狀，“錯了錯了，我高興過頭了！”
“後面想想辦法怎麽問他東郊木屋的事”
“明白”柳知惬沖齊漣曳眨了眨眼。
齊漣曳莫名覺得他這個動作有點可愛。
齊漣曳笑了起來，“餓不餓？”
“有點”柳知惬一直盯着齊漣曳看。
“做什麽？”
“多笑笑還是挺好的，冷着個臉跟個冰塊兒似的”
“想吃什麽？”
“嗯……點外賣？”
“可以，那我們先回局”
“OK”
車上。
“早飯什麽情況？”
“我昨天……找資料的時候看見你桌上的藥了，就……就問了陸副隊”
“他跟你說什麽？”齊漣曳打上轉彎燈。
“你在高中就不愛吃早飯”
“然後就給我買粥了？”
柳知惬點了點頭，“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就……”
“你買的，我還講究什麽”
“嗯？”
“沒什麽”齊漣曳轉移了話題，“今天下午你跟季浩楠他們一起，我和楊隊她們有點事情”
“好”
“今晚去木屋的時候等着我”
“人這麽多，應該沒事兒的”
“讓你等你就等，你要是不等我，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柳知惬靠着椅子，噘嘴嘟囔道：“怎麽這麽霸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