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楊延真

楊延真

這半年時間,穆曉槐也才完全從【SHOWRO】抽身出來,帶着齊溫,一起入職穆氏集團。

穆征象征性地給了她個業務發展總監的職位。

不算低也不算高。能管點事,又夠不着公司中樞。

她一入職,公司裏的流言蜚語就多了起來。

“穆總真的是癌症啊?”

“可能吧,不然怎麽把這個女兒叫回來了。你們不知道吧,之前她跟侯家定親,被未來婆婆當衆戳穿了結紮的事情,穆總為此生了好大的氣。”

“就是,要不是情況緊急,也不能讓她回來啊。畢竟穆總的大公子才剛剛成年,不抵用啊!”

這些話或多或少都傳到穆曉槐耳朵裏了,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權當聽不見。

反倒是齊溫先炸毛生了氣:“這些人怎麽這麽閑?天天嚼舌根子。”

【SHOWRO】是創業型公司,年輕人多,有幹勁,朝氣蓬勃的。又因穆曉槐的大方,同事間,上下級間的關系都非常融洽。

齊溫一畢業就加入了【SHOWRO】,自然是沒機會體驗穆氏這種大集團的企業文化。

穆曉槐笑:“怎麽?又叫你聽見了?”

齊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茶水間裏,廁所裏,食堂裏.....這些人的嘴巴停都不帶停的,越說越離譜。”

連穆曉槐為什麽不生小孩,為什麽三十多歲了還不結婚的原因,他們都知道,說得有鼻子有眼,跟親眼看見了似的。

穆曉槐安慰道:“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氣壞了不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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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還是你厲害。”見眼前人氣定神閑,齊溫不得不感嘆,“我道行不夠,還得練。”

穆曉槐抿了口茶,風輕雲淡将這趴揭過:“中午咱們出去吃吧,找家川菜館子。”

“好的,”齊溫先是應下,後又掐了掐自己的腰,抱怨,“來穆氏半個多月,我的腰粗了一圈。”

穆曉槐思索片刻,道:“那再報個班吧,我好久沒打拳了。下班你陪我去。”

穆征和董事會的那些老頭子還在相互試探,一時間不會有大動作。

所以接下來的一兩個月,她應該都會很閑。

*

另一邊,自從穆曉槐抽身之後,曉柔和林岚天天忙的腳不沾地。雖說彼此負責的工作職能沒變,可是從執行者雙雙變成決策者。這其間的精神壓力,不可小觑。

累是累了點,兩人卻都沒有抱怨。

林岚有自己的職業規劃,她早晚會成為決策者,只是這個時機來的比她預想中要早些。

至于曉柔,是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可以離開姐姐。

精神上的獨立讓她不勝欣喜。

就在她快要适應這種新生活的時候,一個舊人又突然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

“好久不見啊,曉柔。”楊延真立在公司樓下的臨時停車位上,剛從車上下來,車門還沒來得及關。

他跟他哥長得很像,氣質卻完全不一樣。

曉柔有些遲疑,原地停了半分鐘,才走上前跟他打招呼:“什麽時候回國的?”

“剛剛。”楊延真走到副駕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一起吃飯吧。”

曉柔沒上車也沒拒絕:“我下午還忙,去不了太遠的地方,就那吃吧。”

說着,她指了指公司對面的飯店。

楊延真聳肩點頭,啪得關上車門,跟穆曉柔走。

飯店裏預留了包廂,老板一見來人,就将他們往二樓引。

楊延真笑笑:“你還是不習慣在大堂吃飯?”

“嗯。”曉柔含糊地應了一聲。

不是不習慣,是不喜歡。她要是穿的幼稚一點,就被人當小孩子。要是穿的成熟一點,又會有異樣的眼光打量。

還不如躲起來,自己吃。

“我去新加坡找過你。她們跟我說你回國了。”楊延真也不見外,自己招呼自己,“我問了很多人,才打聽到你的消息。”

曉柔坐在他的對面,很平靜地解釋道:“嗯,公司慢慢變大了,我回國會方便一些。”

“穆征......答應了?”楊延真是少數知道內情的人。

“我姐有辦法。”

一問一答,話題突然卡住,兩人都雙雙沉默了。

等菜上完,楊延真複又開口道:“我哥和我舅舅馬上也要回國了。”

曉柔低頭吃了口飯:“我還以為他們不會回來了。”

楊延真的語氣突然低沉下來:“他們咽不下那口氣。當初要不是你姐姐,要不是侯家,他們也不可能灰溜溜地跑去美國。”

“所以,你這是提前來下戰書?”曉柔哼笑道。

“不,我回來,是想跟你重新開始。”楊延真直視她的目光,“曉柔,我帶你走好不好?”

穆曉柔覺得好笑,忍不住問他:“去哪?”

“去哪都好,去南法,去北極,去雪山,或者沙漠。”楊延真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我是真心的,曉柔。為了你,我可以不理會任何人。”

曉柔沒有質疑他的真心,只是弱弱地問一句:“你們楊家的錢,還夠你揮霍幾年?”

沒想到她這麽問,楊延真一時啞然。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副自由不羁的模樣,年紀輕輕,周游世界,能聊美食能談政治,那時候,我欣賞你崇拜你。可這兩年,楊家經歷了那麽多,你還是這副灑脫無物的模樣,楊延真,你有沒有想過,是誰在替你扛?”

大約是四年前,穆曉槐還跟楊延生戀愛,一個帶弟弟,一個帶妹妹,去達拉斯散心。

穆曉柔第一次遇見楊延真。

在野營的森林裏,汽車抛了錨,楊延真蹲下:“來,上來,我背你。”

這是除了自我介紹,他對曉柔說得第一句話。

曉柔搖搖頭:“不用,我能走。”

她很反感別人因為她的矮小病症,從而可憐她,遷就她。

楊延真橫道:“你別後悔!”

說完,就被他哥揍了一拳:“怎麽跟曉柔說話呢?”

那天,曉柔為了守住自己的面子,硬是穿着小皮鞋,徒步走了十八公裏,才回到住的別墅裏。

她步伐小,得快走才不拖後腿。到了別墅後,脫鞋一看,一腳的水泡。

等穆曉槐她們都睡了,曉柔才敢問房東太太要來根銀針,躲到後院的石階上,一個個挑破那些泡,上藥。

“後悔沒?”不知男人從哪冒出來的,拍了拍曉柔的左肩,又閃到右肩。

“你怎麽陰魂不散啊?”

“早讓我背你回來,也不用受這罪了。”

“……”

見人沒理他,楊延真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喂,小洋娃娃,你怎麽不說話啊?”

“你才洋娃娃。”曉柔沒好氣地推開他的手肘。

“我可不像你,明知道要去露營,還敢穿皮鞋。”

“呵,可笑,誰規定的露營不能穿皮鞋?本小姐就喜歡皮鞋,這輩子只穿皮鞋,你管得着嘛?”

“管不着!”楊延真搬了張凳子,坐在她對面,陪她挑完了泡。

那次之後,他們留了彼此的聯系方式。從聊天,到見面,他們大膽在一起。

這不長不短的戀愛,成了曉柔唯一的情感經歷。

她談戀愛比普通人更難,各種意義上的難。所以她尤為珍惜這段感情,所以她下意思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楊延真不是一個好的伴侶。

可以花前月下,無法相濡以沫。

穆家和楊家結下梁子,也給她一個機會,重新審視自己和楊延真的關系。

“如果我是獨身一人留在這世上,我一定義無反顧跟你走。可是我有姐姐,延真。當初跟你分手,我就已經做了選擇。”曉柔放下筷子,為自己盛了碗湯。

“呵,”楊延真冷笑,“你姐姐那麽厲害,你覺得你能為她做什麽?”

“不知道,哪怕只是給她一個家。”曉柔喝盡了碗裏的湯,擦擦嘴,結束一餐,也結束了跟楊延真的對話。

*

她将楊家即将回國的消息告知穆曉槐。

穆曉槐卻很淡定,沒有一絲驚訝。因為白天的時候,在穆氏集團的管理層見面會上,穆曉槐已經見過楊延生了。

“他怎麽在那?”曉柔一幅不可思議的模樣。

“穆氏新招聘的投資顧問。”

“哈?”

穆曉槐卻一副稀松平常的表情:“他跟他舅舅幹了那麽多年,手上資源多,專業也對口,很正常啊。”

“你聘的?”

“不是,是凱叔。”穆曉槐口中的凱叔是集團的二把手,也是現在穆征最忌憚的人。

說完,穆曉槐又補充道:“不過,是我推薦的。”

“你推薦?姐,當初你不是......楊家不恨你了?”

穆曉槐先是一陣沉默,後又摸摸自家妹妹的頭:“情況很複雜,一時半會也沒辦法跟你解釋。總而言之就是,我和楊延生又站到了同一陣營。”

“哪一陣營?凱叔的陣營?”

“還挺聰明。”穆曉槐笑,“穆征手裏的股份是不會分給我的,我只能拉攏管理團隊,讓管理層去争奪股東的控制權。”

短短幾句話,曉柔已經聽出了她的野心。這些布局對于一個剛入職集團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想而知,穆曉槐這些年一直盯着集團,就等這麽一天。

“姐,你現在做這些,只是為了報複穆征麽?”

“是的。”穆曉槐毫不避諱,坦然承認。

“可......報複完之後呢?”曉柔擔心道,“凱叔從創業就跟着穆征,在集團呆了二三十年了,他怎麽可能任你擺布?我怕你成了別人手裏的刀。”

“如果這刀是揮向穆征的,我無所謂。”她悵惘,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報複完之後呢?就等報複完,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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