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驀然回首闌珊處
驀然回首闌珊處
走走停停了多日，馬車緩緩停在了一處豪華的府邸。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四個大字“風雲山莊”。
早有中年男子帶着人等候在那裏，看到那熟悉的馬車，立即上前，“老奴恭迎公子。”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掀開簾布，赫然便是那無雙的公子，他和煦的笑着，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管家正要說什麽，白衣的男子擺了擺手，轉身道，“雲若姑娘，到了。”
在管家驚愕的眼神裏，風琉雲伸出手，扶着錦雲若下了馬車。
“雲若姑娘，請。”風琉雲謙謙有禮，錦雲若只是擡頭看了一眼，絲毫波瀾不驚，這沉靜的氣度，讓人側目。
“哥，你總算回來了。”老遠一個女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甚是活潑，風琉雲的臉上也盡是寵溺。
出現在錦雲若眼前的，是一個身着鵝黃勁裝的女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看到風琉雲，女子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
風琉雲無奈一笑，“琉音，你多大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風琉音擡起頭，皺了皺瓊鼻，“誰？誰敢笑話本小姐？”
下人都自覺地低下頭，暗自偷笑。
“雲若姑娘，這是舍妹琉音，讓你見笑了。”風琉雲回過頭，笑着道。
“公子與令妹的感情甚篤，讓雲若好生羨慕。”錦雲若笑了笑，想起了諾兒與哥哥，不知如今他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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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位姐姐是……”風琉音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打轉，看着錦雲若的眼神裏全是探究。
“這是雲若姑娘，是哥哥的朋友，要在莊上小住幾日，你可要好好招待。”
“嗯，雲若姐姐，你好。”風琉音對錦雲若，很是熱絡，毫無生疏之感。
這可是哥哥第一次帶女子回莊裏，看來哥哥對她很是不同。這女子很可能是她未來的嫂嫂，她自然會好好招待的。
活潑的風琉音讓錦雲若想起了諾兒，很是喜歡她。而風琉音覺得錦雲若很是親切，兩人相處的倒甚是融洽。
錦雲若在莊內住了下來，從風琉音的口中，錦雲若才全是知道，風琉雲那日的驚訝因何而來。
這風雲山莊是武林第一山莊，而風琉雲正是武林第一公子，不禁武藝精湛，且很有經商頭腦，富可敵國，各國之人都無不給他薄面，江湖傳言“得風雲一諾，山河失色。”
錦雲若靜靜地聽着，沒想到他的身份竟是如此尊貴。
過了這幾日，她該離去了，錦雲若在心裏暗暗有了主意。
“雲若姐姐，雲若姐姐......”風琉音喚回了失神的錦雲若。
“嗯？”錦雲若歉意一笑，“怎麽了，琉音？”
“雲若姐姐，你還沒告訴我，你和哥哥怎麽認識的呢？”風琉音一臉好奇。
“萍水相逢，朋友而已。”錦雲若淡淡的道。
“啊，雲若姐姐，你不喜歡哥哥嗎？”風琉音垂下小臉，很是失落。
“琉音，你誤會了，我和風公子只是朋友罷了。”錦雲若如何不知道這小丫頭的心思，不想讓她誤會。
“可是，可是......”風琉音有些着急，就這幾日，她感覺得到，哥哥對雲若姐姐明顯不同。
“為什麽？雲若姐姐，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
剛走到門口的風琉雲立時止步，心裏有些期冀。
錦雲若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是啊，雲若姐姐的心裏已經沒有空隙，容不下別人。”
“雲若姐姐，他是誰？他比哥哥還好嗎？”風琉音不知道，還有誰比她的哥哥更優秀，除了那個人。
“他啊，是一個自大狂，卻總能明白我的心思，他……很好……”錦雲若想起姜羽瀾，臉上全是幸福。
風琉雲聽着她的話，心裏微微有些失落。
“那雲若姐姐，你為什麽沒有和他在一起呢？”風琉音不懂，既然是兩情相悅之人，為何不相守呢？
“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能害了他，我們早已注定無法相守。”錦雲若搖了搖頭，很是哀傷。
“好可惜哦......”
風琉雲就這樣悄悄離去，不知為何，他動用了很多勢力，就是無法查出她的身份，這讓他不由沉思。
這日，風雲山莊迎來了一個客人，若是錦雲若見到，絕對會驚訝，因為那身着玄衣的男子，赫然便是姜羽瀾。
“怎麽有閑工夫到我這山莊來？”風琉雲懶懶地道，“咱這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大佛。”
“風琉雲，我今日來，有正事想請你幫忙。”姜羽瀾沉着臉，全無嬉笑，他和風琉雲是多年好友，很是熟悉。
“說吧，兵器還是饷銀？”風琉雲很是随意，這些對他來說都不在話下。
“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姜羽瀾眼裏閃過焦急，風琉雲不由沉思。
“什麽人？”風琉雲很是好奇，什麽樣的人讓他都無法找到，竟然需要他的幫助。
“一個女子……”姜羽瀾說完，風琉雲立時變得萬分驚訝。
“哎喲，我沒聽錯吧，逍遙王爺竟然也動了凡心，本公子倒是好奇，是什麽樣的女子，能夠讓你傾心？”風琉雲一臉戲谑，全無翩翩公子的形象。
“哪來那麽多廢話，你到底幫是不幫？”姜羽瀾顯然沒有心思，與他多做糾纏。
“幫，肯定幫！”風琉雲收斂神色，一臉正經。
“她是......”姜羽瀾正要說什麽，忽然聽到了吵嚷聲。
“羽瀾哥哥，羽瀾哥哥，”風琉音的聲音傳來，風琉雲一臉無奈，他就知道果然是瞞不過琉音的。
“進來吧，”風琉雲緩聲道，不理會姜羽瀾難看的臉色。
只見風琉音沖了進來，看到姜羽瀾，一臉喜色。
“羽瀾哥哥......”風琉音垂下頭，一臉嬌羞，姜羽瀾淡淡地應了一聲。
“羽瀾哥哥，你有好久都沒來看琉音了。”風琉音看着姜羽瀾的俊顏，紅了臉頰。
“嗯，有事情忙。”姜羽瀾怎會不知這小丫頭的心思，可是他只是把她當做妹妹，雖然一直想要說清楚，可又看在風琉雲的面子上，才沒有把話說得太過決絕。
“那這次，羽瀾哥哥，你要不要在這裏留些日子，琉音有好久沒有見到姜羽瀾哥哥了。”風琉音一臉期盼。
姜羽瀾只是別過臉，淡淡的道，“我還有要事，恐是不行。”
“我先走了，改日再登門拜訪。”說着姜羽瀾走出了門，毫無留戀，風琉音黯然地垂下頭。
“琉音，放棄吧，他并不适合你。”風琉雲不忍妹妹傷心，愛憐地輕撫她的頭。
“不要，我才不要放棄羽瀾哥哥，他一定會喜歡我的。”風琉音仰起頭，一臉執拗。
“琉音......”風琉雲還要說什麽，風琉音已沖了出去，追着姜羽瀾的身影，“羽瀾哥哥，你等等我......”
剛走到門口，姜羽瀾忽聽到幽幽的琴聲，不由停住了腳步。
風琉音追上他，一臉欣喜，“羽瀾哥哥，我......”
姜羽瀾忽然施展輕功，尋聲找了過去，卻是什麽也沒有，不由自嘲。
他是太想念雲若了嗎？不然，何以會覺得那是雲若的琴聲呢。
姜羽瀾黯然轉身，風琉音已是追了過來，“羽瀾哥哥，你怎麽了？”
“無事，本王走了，”說完姜羽瀾轉身，風琉音頹敗地垂下頭，呆呆地看着他離去。
忽然想起不遠處正是雲若姐姐住的地方，就這樣走了過去。
錦雲若放下手中琴，看到風琉音一臉失落過來，不由關切問道，“琉音，這是怎麽了？”
“雲若姐姐，琉音好累哦，我喜歡了一個人好多年，他都不曾為我停駐一刻。”風琉音恹恹地道，很沒有精神。
“是誰這般沒眼光，琉音這麽好的女孩子，都不知珍惜。”錦雲若打趣道，想要開解小丫頭。
“不是啦，他很好，只是……”
“琉音，若是喜歡，就大膽去追吧，自己的幸福自己要抓住才是。”
“嗯，多謝雲若姐姐，我會的。對了，雲若姐姐，晚上城裏會有花燈節，雲若姐姐陪琉音一起去看看，可好？”
“好啊，一直聽說過，但從未見過，想來很是熱鬧，我也想見識一下。”錦雲若一臉神往，這幾日風琉音都在她耳邊念叨這事，她也不免心動。
花燈節，風雲鎮上熱鬧非凡。
沿着清河的兩岸，是人潮鼎沸的大街，路邊盡是些挂着燈籠叫賣的小商販。
這個時節天氣有些冷，可是絲毫不妨礙到人們的熱情。天色一落幕，各家的大人小孩都湧上街上賞花燈。平日裏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也喜滋滋的上了街，許多文人才子們更是打扮得體，在人群裏東張西望，仔細尋找着中意的姑娘，運氣好了過不幾日就能娶得美嬌娘。
風雲鎮上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以花燈為定情信物，可以互贈花燈表達愛慕。所以，不止是游人花枝招展，連那花燈也是變着法的争奇鬥豔，更讓添加了濃郁的節日氣氛，吸引許多各地前來游玩駐足的游人。
街心空地上更是聚集了人山人海的游人，這裏有表演雜耍的江湖藝人，有捏面人的老匠人，有表演皮影戲的，劃旱船的，踩高跷的等等數不勝數。
最熱鬧的是猜燈謎，沿河是許多種植的整齊有序的樹木，每棵樹上都挂着盞亮着燭光的燈籠，每個燈籠上都貼着個謎面，若是答對了，燈籠就由一旁守燈的小童取下送給答對題目者。
“雲若姐姐，快走，我們去猜花燈可好？”風琉音很是興奮，她可是拉着錦雲若提前偷偷溜了出來。
這樣的熱鬧讓錦雲若有些不習慣，只能跟在風琉音的身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河邊。
風琉音拉着她走到樹下，擡起頭看那各種古怪的燈謎。
白紙糊的八角燈籠上，貼了張巴掌大的小宣紙，蠅頭小楷寫的十分秀氣幹淨。
那題目是，“金烏西墜白頭看，打一地名”。
風琉音很輕松地就翻到那寫有洛陽的紙牌，這盞燈籠，自然就給摘下送到她手裏。
風琉音很是欣喜，樂滋滋的提的燈籠四下轉悠，錦雲若只是跟在身後。
忽然人群一下變得很是擁擠，錦雲若幾乎被推倒在地，風琉音也被人群沖散了。
這邊廂，姜羽瀾黑着臉，不悅地看着風琉雲，這個家夥非要拉他來這什麽花燈會，那滿大街的目光，讓他生厭。
“不要板着臉，你看，這個花燈還是蠻有意思的。”風琉雲的心情顯然不錯，拉着姜羽瀾猜燈謎。
姜羽瀾不情不願的看了看，那燈籠上赫然寫着，“驀然回首闌珊處。”
買燈的老板笑得和善，“公子，買個燈籠吧，沒準可以心想事成。”
姜羽瀾心神微動，忽然轉過身，身後是燈火通明的大街，女子就站在那燈火闌珊處，那眉眼，如溫玉般散發出柔柔光彩，如花美麗，似玉生香。
姜羽瀾的心裏湧上那句詞，“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姜羽瀾幾乎失了呼吸，她離開的這些天，他沒有一刻不在思念她，尋了幾個月，沒想到今日就這樣找到了她。
她站在人群中，是那麽的與衆不同，衣帶單薄，仿佛是片樹葉，風一吹就會飄走。
他此時的心如此忐忑，初見她的欣喜，還有因為那單薄的身影而心疼，種種情緒，紛紛齊湧，心裏苦楚滿懷。
一時間，竟不敢上前與她相認，他怕看到她眼裏的疏離。
在人群中的錦雲若感受到灼灼的目光，就這樣望去。
看到那熟悉的男子，就這樣站在半明半暗的路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眉眼裏是她熟悉的寵溺。那鋪天蓋地的溫柔目光，讓錦雲若幾乎落淚。
錦雲若忽然被推了一下，身子一個趔趄，眼看就要墜地，在下一刻卻被淡淡的墨蓮香環繞。
姜羽瀾緊緊抱着她，幾乎想要将她揉進骨子裏去，輕聲呢喃着她的名字，“雲若，雲若......”
錦雲若幾欲落淚，她也不知，這麽多日的分離，到底是懲罰了誰。
風琉雲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由苦笑，命運還真是愛開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