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馮枞陽的話，幾乎讓陳運和李茂楊驚掉了下巴，頓時感覺自己碗裏的飯也不香了。
因為他們聞到了瓜田裏的瓜，熟透的味道。
雲濤臉色有點難看。
他起身，對馮枞陽說：“我們單獨聊一聊。”
馮枞陽看都沒看他：“不聊。”
伸手又去搶俞樹餐盤裏的雞腿。
在這麽多人的地方，雲濤不好發作，只得耐着性子繼續說道：“關于我答應你媽媽的事。”
馮枞陽手裏的動作一頓，一把将筷子拍在桌面上。
“砰”的一聲，吓得陳運他們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引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只見馮枞陽看向雲濤，皮笑肉不笑道：“雲老師，請。”
見馮枞陽跟着雲濤出了食堂側門，李茂楊趴在桌子上，對他們說：“你們不覺得這雲老師針對性很明顯嗎？馮枞陽不會一出去就把他打一頓吧。”
“馮學長應該不會那麽沖動。要是打了老師，那可真的要被退學了。”
陳運說完，俞樹已經站起身。
李茂楊見他飯都不吃了，問：“你去哪？”
俞樹回了一聲：“撒泡尿。”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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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運和李茂楊面面相觑。
陳運問：“俞樹是去找馮枞陽的吧？”
李茂楊點頭：“他可是那種天塌下來都得把飯吃完的人，怎麽可能只是去撒泡尿。”
“太奇怪了，他倆太奇怪了。”
陳運這種天生對各種八卦有着敏銳嗅覺的人，似乎已經瞧出了什麽端倪。
但是，他不太确定。因為這發生的時間也太超乎常理了。
馮枞陽轉學來他們班也才一個多星期。
他和俞樹怎麽可能……
相對比，李茂楊要顯得遲鈍很多，他以為俞樹只是出去看看情況。
便替他解釋道：“肯定是擔心馮枞陽惹事，他倆現在不是一個學習小組嗎？”
“一個學習小組，吃飯就可以夾對方碗裏的菜，還吃對方吃剩下的煎蛋？”陳運感覺自己好像要揭開什麽驚天大秘密一般忐忑。
俞樹出了食堂側門，掃了一圈四周，很快在樹叢邊的排水道看到他們。
他走過去的時候，馮枞陽正好背對着。
就聽雲濤假惺惺地關心道：“剛才食堂那麽多人，我也不好當面問，你的病好了嗎？”
“承蒙老師關心，已經好了。”馮枞陽說道。
雲濤點點頭：“你媽媽為這事也沒少跑學校，建校費都交了不少吧。你的那個學籍檔案，我還想請她過來一下，畢竟……”
“錢不夠花了是嗎？”馮枞陽直截了當地問他。
雲濤眼角的餘光正瞥見了走過來的俞樹，倒也不避諱：“你媽媽都是為了你好，要不是她上回出的‘醫藥費’和高老師給你求情，你的學籍檔案也沒這麽幹淨。既然留級了，就好好地在學校做出表率，不要辜負你媽媽和高老師的一番……”
“呵。”馮枞陽突然笑了起來。
在雲濤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一個拳頭已經朝他面部砸了過來。
雲濤吓得幾乎抱住了腦袋，可就在拳頭離他只有幾毫米距離的時候，停住了。
少年沉沉的聲音，已喊道：“馮枞陽。”
雲濤擡眼，就見俞博遠的弟弟，用一只手臂勾住了馮枞陽出拳的小臂。
恰巧，教導主任貝莉從側門走出來，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疾步走過來，指着他們道：“你們幹嘛呢？”
雲濤立馬直起身，一臉愁容地說：“剛馮枞陽……”
訓導室內。
無常貝莉坐在辦工作前，對面的椅子上各自坐着高二二班的林漢松和高三一班的雲濤，兩位班主任老師。
俞樹和馮枞陽就站在辦公桌旁。
貝莉給老林的保溫杯裏填了茶水，就說道：“林老師，上次您不是還誇馮枞陽在班裏表現優秀。今天這事，您是不是該給雲老師一個交代？”
“什麽交代？”老林一愣。
“剛才不是已經給你說明情況了嗎？”貝莉見林漢松像是沒懂她的意思。
老林想了一下，就對坐在椅子上的雲濤笑道：“今天也沒發生什麽，就當這倆孩子調皮，給你賠個不是，道個歉。”
他起身走到俞樹和馮枞陽身後，拍了拍他倆的肩，
“抱歉。”
“sorry！”
兩人都一臉懶洋洋地，雲濤根本看不出他們道歉的誠意。
可他也不能再去當面刁難馮枞陽，何況他私底下還答應過馮枞陽的媽媽。
見無常貝莉并沒說什麽，老林打圓場道：“雲老師，沒吃中飯吧。現在食堂也沒啥菜了，要不我請你出去下館子？”
雲濤看向老林，面色透出了一絲不悅，起身就說：“不用，林老師您還是先照看好你的學生吧。”
說完，就給貝莉招呼一聲，走出了訓導室。
雲濤走後，貝莉還是給馮枞陽口頭警告了幾句，才放他們離開。
走廊上，老林走在前面，馮枞陽和俞樹就像兩大帥比保镖一樣，跟在他後面。路過的學生忍不住側目。
馮枞陽一邊走還一邊撞俞樹的肩膀，小聲問他：“雞腿你還給我留着嗎？”
俞樹側身躲開他的“攻擊”，就道：“你覺得現在回去還有嗎？”
“可惡。”馮枞陽氣道。
“我耳朵沒聾。”
老林突然轉頭看了他倆一眼，就問馮枞陽：“你招惹雲濤幹嘛？”
“我又沒想打他。”馮枞陽解釋。
老林嘆氣：“下回離雲濤遠點，你倆八字不合。”
馮枞陽一聽，覺得老林這話別有深意，就猜：“林老師，剛才雲濤對您似乎也很不滿啊，請他吃飯連句婉拒的話都沒有，你倆是不是也有什麽故事？”
老林被他一問，頓住了腳步：“雲濤是我以前的學生。”
又繼續說道：“他一直沒放下當年的事。”
話一出，馮枞陽和俞樹默契地對看了一眼。
直到與老林分開，馮枞陽都沒從他那裏套出更多關于雲濤以前的事情。
食堂的飯菜已經沒有了，剛剛李茂楊還在小群裏問他倆幹嘛去了？
馮枞陽沒帶手機，俞樹的手機又開的靜音，一直沒看信息。
等他回複李茂楊，李茂楊那邊已經把他們的飯菜打包送到了教室裏。
“孺子可教，沒白給他推薦輔導書。”馮枞陽打開桌上的餐盒，裏面的雞腿都還在。
只是現在正好是午休時間，不太适合在教室裏用餐。
于是，俞樹提議道：“去頂樓天臺？”
“走起。”馮枞陽将蓋子合上，兩人一起上了教學樓的天臺。
今天的天氣相對比昨天，能明顯地感受到秋風拂面的那種涼爽。
兩人找了張廢報紙，鋪在地上，盤腿坐了下來。
馮枞陽挨着俞樹，瞅着他碗裏的雞腿，擡頭又對他笑了笑。
俞樹輕嘆，就将雞腿夾到了他的碗裏。
“你不說我？”馮枞陽沒想到，俞樹會這麽容易就把碗裏的雞腿給自己，有點受寵若驚。
“你又沒真的打他，有什麽好說的。”俞樹吃了口自己碗裏的飯。
馮枞陽不願意說的，俞樹也從沒想過逼問他。
吃完飯後，他們腦袋對着腦袋，平躺在舊報紙上，望着湛藍的天。
馮枞陽問俞樹：“剛才你為什麽要跟着道歉？”
俞樹合上雙眼，準備小憩一會，聲音裏也拖着股慵懶的調。
“老林讓我道的歉。”
“看不出來，三中前校霸，還是個聽老師話的好學生。”馮枞陽笑着，将一條腿搭在了俞樹左邊大腿上。
“俞樹，你要不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學？”
高中的時光太短了。
馮枞陽知道，和俞樹在一起的日子不應該只限于現下，還應該要為将來做打算。
其實，俞樹承認“情書”還在他那裏的時候，也有了一份打算。
打算鉚足了勁去追趕馮枞陽。
他知道，身旁的馮枞陽已經後退了很多步。浪費的兩年，他想給他補回來。
“你去哪，我就跟着。”
“我要是再留級了呢？”
馮枞陽說着玩笑的話，可落在俞樹臉上的視線，又透着無比的認真。
俞樹像是察覺到他在看着自己，睜開了眼，側過頭也看向了他。
“那你也未免太遜了。”回了他一句。
馮枞陽輕笑出聲。
确實，他和俞樹比起來，說出這話的自己，實在是太遜了。
“既然這樣，我決定給你制定一套地獄般的學習計劃表。以後你除了睡覺、洗澡、吃飯、上課，其他的時間可就歸我了。”馮枞陽得在這個出言不遜的小學弟面前立立威。
可，剛還說着要跟着他的小學弟，卻不同意了：“周六日不行，我要打工。”
馮枞陽挑眉看他：“說話不算話，是小狗。”
“汪。”俞樹還真對着他學了聲狗叫。
馮枞陽一愣，随即大笑了起來：“俞樹，你有毛病啊，還真學狗叫！”
俞樹哪只是學狗叫，他翻過身壓在了馮枞陽的背上，一口就輕咬住他細膩的後頸。
馮枞陽卻被他弄得又麻又癢，想将他從身上推開，可俞樹就是叼着他那塊後頸肉不松口。
“俞樹！”剛才還笑呵呵的馮枞陽，已經癱軟在他身下動彈不得。
俞樹卻借機将手探進馮枞陽的校服裏面，摸了摸他背脊上滑膩的皮膚，引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直到聽到身下的人氣喘籲籲地罵了他一聲“小混蛋”。
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看着馮枞陽頸脖上留下的一圈粉色牙印，俞樹眼底閃過一片晦澀。
“溫飽思淫/欲，這話還真沒錯。”馮枞陽起身，就一拳敲在了他的頭頂上。
俞樹一手摟住了馮枞陽的腰，将臉埋進了他懷裏，聲音悶悶的，很小。
但，馮枞陽還是聽清了。
“馮枞陽，我喜歡你。”
這樣的俞樹就像是變身成了一個渴望糖果的小孩。
手心裏捧着來之不易的那顆只屬于他的糖果。小心翼翼，怕他化了，也他怕掉了，更怕自己忍不住将它咽進肚子裏，再也看不到了。
這一天的天空很藍，雲很白，似乎與往常并沒有什麽區別，但卻印在了兩個少年的心裏。
甚至，在那段分別的日子，都偶爾會回想，這天天上的雲是什麽形狀的，他挨着自己時的體溫又是多少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