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抹殺
退回城門的禦林軍眼看着一群殘兵簇擁着周瑾淵抱着淩秀影下了城樓，一個個臉上帶着不屑的神色。
左将軍轉眼間就輸了，周瑾淵再大的能耐，帶着這些傷兵又有什麽用？
淩秀影更是一張小臉白得毫無血色，連走都走不了，顯然病得奄奄一息。
一群殘兵加上一個快死的陣師，勝算比起左将軍估計更低。
周瑾淵沒理會這些禦林軍，徑直走出城門，低聲問道：“三姑娘有把握嗎？”
淩秀影直接說：“我們沒有任何的勝算。”
他聽得郁悶，皺眉道：“還沒開始，淩三姑娘就認為我們可能要輸？”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這是個可怕的對手。”淩秀影示意周瑾淵把自己放下來，她慢吞吞向前走了幾步，揚聲道：“我久病榻前，若是閣下贏了，那也是勝之不武。”
周瑾淵聽得目瞪口呆，私下說會輸就算了，大庭廣衆之下嚷嚷出來，淩秀影也算是獨一份了。
淩秀影的聲音傳到城樓上，寧二姑娘鄙夷道：“還沒開始就認輸，真不愧是淩家人。”
還以為淩秀影大義凜然下城樓，是打算拼死也要贏，誰知道一開口就認輸了，真是丢人現眼。
寧錦淮站在城樓上遠遠望着淩秀影單薄的身影，眼底露出幾分欣賞之色來：“她很聰明，而且你就沒發現，離得這麽遠，我們依舊能聽見淩三姑娘的聲音？”
寧二姑娘聽了，不由臉色微變。若非寧錦淮提醒，她還真沒發現這一點。
淩秀影究竟什麽時候用了聲陣，讓聲音四面八方傳開去的？
如此詭異的手法，簡直讓她心下一震：“大哥，要是她贏了，必定會成為寧家最大的隐患。”
難得寧二姑娘說了一句聰明話，寧錦淮微微點頭：“不錯，難得妹妹看見了這一點。”
Advertisement
再一無是處，總歸是寧家人。
寧家是個以實力為尊的地方，若非寧二姑娘在陣術上的天賦只稍稍在他之下，也不會受盡寵愛長大。
璟國的陣師聽了淩秀影的話不驕不惱，反倒輕輕一笑：“淩姑娘，又見面了。”
周瑾淵握緊拳頭，這人是想淩秀影死嗎？
公然在對敵的時候跟她寒暄，還說出這般有歧義的話來！
區區一句話，足夠所有人浮想聯翩，淩秀影通敵叛國的罪名是必然被定下了。
淩秀影卻神色如常，點頭道：“見陣如見人，确實算是又見面了。不知道閣下姓甚名誰，可否報上名來？”
單單兩句話，一是反駁了對方，保全了自己，二是讓對方報上名號，再次證明他們只是陌生人。
寧錦淮不由挑眉，他真是小看了這位淩三姑娘。若是生在寧家，恐怕能耐不在他之下。
可惜了，卻偏偏投生在沒落的淩家，白白浪費了這個人才。
“離傾羽，”對方簡簡單單報上名字，又道：“淩姑娘說的不錯，若是我贏了，倒顯得像是欺負人。不如這樣，只要平局，都算淩姑娘贏，我立刻退兵。”
別說寧錦淮，就是周瑾淵聽了這個名字都如雷貫耳，一個個倒抽了一口涼氣。
淩秀影一怔，就算在淩府被忽視，只能在角落的偏院生活多年，依舊聽說過這個名字。
璟國的皇太子，威名甚至不輸璟國皇帝的男人。
沒想到一國太子竟然親自前來，更沒想到他還是如此厲害的陣師。
平局嗎？
淩秀影當機立斷，答應道：“好，一言為定。”
她不可能贏，但是平局勉強能做得到。
“周将軍，讓弓箭手準備，等我一聲令下再動。”
周瑾淵不知道淩秀影想做什麽，但是之前在陣中她屢次化險為夷，足見這瘦弱女子的能耐。
他沒有遲疑，立刻命令身後的弓箭手舉起弓箭，随時候命。
寧二姑娘看得真切，嗤笑道：“淩三姑娘剛才沒看見對方的回擊，竟然還想用同一招來對付璟國人。”
她已經能預見淩秀影要一敗塗地，皺眉道：“大哥要盡早想法子才是，左将軍要是死在這裏，回頭爹爹不好在皇上面前交代了。”
再是得了皇帝的青眼，依舊是伴君如伴虎，誰知道皇帝會不會遷怒于寧家？
寧懷瑾盯着遠處的離傾羽，轉頭吩咐道：“讓軍中的神射手過來，誰能射得最遠，準頭又最好？”
寧二姑娘不愧是他的親妹妹，轉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圖：“大哥，難道你想……”
她瞪大眼，對方是璟國的皇太子，若是沒死但是能重傷，足夠讓璟國短時間之內不會再攻打過來。
但是寧二姑娘更擔心的是，這位皇太子在璟國的聲譽極高，不管是在軍中還是民間都是如此。
要是傷了死了，璟國憤怒之餘，大軍傾巢而出，晟國絕對擋不住的。
“只要今晚璟國退兵，我們就算贏了。”寧家的臉面就能保住，左将軍會如何，寧錦淮就照顧不上了。
皇太子的安危必定是重中之重，就算沒受傷，護着他的士兵也絕不會允許皇太子繼續留在戰場上。
只要他不在，那麽寧錦淮相信自己就能有勝算。
有寧錦淮發話，很快左将軍的親兵中一位射程最遠的神射手走了出來。
他為了以防萬一，還另外挑了一個稍遜的神射手，讓兩人混進周瑾淵的隊伍之中。
寧錦淮布置之時，城樓下的淩秀影已經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拍在地上。
紙上光芒驟然一起，以她為中心猶如漣漪般蔓延，慢慢覆蓋住寧二姑娘之前畫下的守陣時，淩秀影已經臉色發白，虛弱地開口：“毀。”
話音剛落，守陣一個個崩裂，不過一個呼吸間的功夫，盡數被毀掉了。
寧二姑娘滿臉驚愕：“大哥，她是瘋了嗎？把守陣毀掉，璟國就能大舉進攻，猶如無人之境，果真她已經通敵叛國了！”
寧錦淮也是吃驚，下一刻卻贊嘆道：“原來如此，淩三姑娘果真聰慧。”
她不明白地回頭，寧錦淮解釋道：“之前璟國皇太子輕易就變陣，我始終沒能看透，只是猜測對方是在守陣的基礎上改變陣法。如今淩三姑娘把守陣毀了，對方就不能簡簡單單就變陣。”
不能輕易變陣，淩秀影的勝算就能多一分。
但是即使寧錦淮也沒有這樣的魄力，直接把所有的守陣都毀掉。
畢竟毀掉這些守陣，簡直等于是邊城大門敞開，讓璟國人能輕易就闖進來。
身後的士兵眼看着守陣被淩秀影毀掉，頓時面面相觑，心下更是有些動搖。
周瑾淵喝道：“怕什麽，繼續原地候命。”
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士兵很快不再有騷動，站在原地等候命令。
毀掉守陣，淩秀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有些累了。
寧家的守陣果真厲害，要全部毀掉，她也是費了大力氣的。
璟國皇太子好整而暇地看着淩秀影把守陣毀了，似乎并不驚訝，仿佛早就預料到了：“淩姑娘果真有膽色，若是能投靠璟國，實在是璟國之幸。”
公然招攬人，還是對陣中的敵國陣師，這位皇太子真是敢開口。
不過變相的，也是在贊許她。只是被對手誇贊，淩秀影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她轉頭看了周瑾淵一眼。
兩人已有默契，周瑾淵立刻命令道：“放——”
弓箭手早就準備好了，拉弓放箭，一氣呵成。
上千的羽箭撲向璟國士兵，淩秀影也沒閑着，又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拍在地上，這次光芒沒有四散，而是猶如牆壁一樣節節升高，形成了一堵透明的牆壁。
她不敢輕敵，誰知道皇太子會不會把羽箭都返回來？
這些傷病是自己好不容易從陣中救回來的，輕易死一個，淩秀影都覺得心疼。
皇太子根本沒有後退一步，左手輕輕揮動，一道同樣透明的牆壁便在他的身前立起。
比起淩秀影只有四五人高的牆壁，他的這堵牆足足有十人高，甚至把兩千士兵都囊括了，根本沒有任何縫隙。
羽箭被擋在透明牆壁外，紛紛落下，倒是沒像之前一樣返回來。
淩秀影早知道羽箭沒那麽容易得逞，揮手又取出一張紙拍下，順道看了周瑾淵一眼。
周瑾淵再次下令：“放——”
羽箭穿過了淩秀影這邊的透明牆壁後，居然箭身帶着紫色的雷電撲向對方的牆壁。
紫光一再閃爍，上千的羽箭終究讓皇太子的牆壁裂開，一點點破碎。
寧錦淮看得兩眼放光，不由自主地站在城樓最前方：“居然是陣中陣……”
寧二姑娘看得驚訝，卻不以為然道：“大哥有什麽好吃驚的，這丫頭能做得到，大哥也肯定能做得到的。”
寧錦淮瞥了她一眼，皺眉說：“這是淩大老爺的成名之術，祖父花費幾十年的功夫依舊沒能學會。”
連祖父費了這麽多年的時間都沒能參透的陣術，他就更加不可能會了。
寧二股耐性這才詫異道：“連祖父也做不到嗎？”
在她看來，寧家最厲害的陣師，除了寧錦淮，就是寧祖父了。
連祖父都做不到，卻讓淩秀影簡簡單單就做出來。
寧二姑娘神色一沉，看來此戰之後是不能讓這丫頭繼續活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