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虞晚楓的小叔前段時間從國外回來,從那以後,虞晚楓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誰也聯系不上他。
直到前兩天他小叔去A市談生意,虞晚楓如獲新生,立馬給謝禾打了電話,說要去哪兒快活幾天。
謝禾自從被靳聿炎設計剝奪了工作後,整日無所事事。他心裏頭郁悶煩躁,正想着去哪兒散散心,就收到了虞晚楓的電話。
兩個人一拍即合,把地點定在了虞晚楓小叔的私人酒莊裏,美酒管夠,不醉不休!
C市遠郊的酒莊。
正值隆冬,酒莊外的樹林草叢依舊郁郁蔥蔥。謝禾開車經過砂石小道,卷起一片飛揚的塵土。
他到的時候,虞晚楓正躺在院子的搖椅上,臉上頂着一本外文小說,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冬日豔陽的光輝沐浴全身。
謝禾大步朝他走去,一把拿掉他臉上的書,笑着說:“魚魚,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文藝了?”
虞晚楓大夢初醒,在搖椅上伸了個懶腰,嘟着嘴道:“你又嘲笑我。”
“我哪有,你想多了。”謝禾低下頭翻了幾頁,覺得無聊,随手把書丢到了一旁的玻璃茶幾上。
“诶诶诶,你小心點,”虞晚楓從椅子上跳起來撲向茶幾,小心翼翼地把書捧在手裏,埋怨道,“謝禾,你真不懂得愛惜書籍。”
“喲,還真變成文藝青年了?以前怎麽沒見你有這麽高雅的情操啊?”
見虞晚楓沒搭理他,謝禾眯起眼睛,狡黠的目光在他緊張的臉上掃了一遍,幽幽地道:“這不會是你那個心上人送你的書吧?”
虞晚楓飛快地扭過頭來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說:“謝禾,你瞎說什麽呢?這是我小叔送我的!”
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忽然被一盆冷水澆滅,謝禾覺得沒意思,一屁股坐到搖椅上,說:“你就繼續崇拜你小叔吧。”
“我才沒有崇拜他。”虞晚楓悶聲回應。
謝禾撇了撇嘴:“你就嘴硬吧,你小叔每次回來,你就和人間蒸發了一樣,屁颠屁颠地在他跟前扮演好侄子,還說不是崇拜他。”
“你瞎說,我哪有這樣。”
“那上次約好了你開車在酒吧門口等我,你怎麽沒來?”
虞晚楓慫慫地轉過頭,不敢直視謝禾的眼睛,小聲說:“我讓司機來接你了,這不是不湊巧沒接上嘛。”
“你還好意思說!”謝禾舉起拳頭在他面前晃了兩下,“你知不知道差點害死我了。”
“出什麽事了?”一雙狗狗眼瞪得很大。
“诶,說來話長,”謝禾嘆了口氣,“簡單來說,我和上次那個一夜情的對象,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什麽?真的假的?”虞晚楓不可置信地問道,“那你倆,你們,诶,你們?”
“沒發生什麽,他還沒認出我。”謝禾一勾手摟住虞晚楓的肩膀,捏了把他的臉頰肉,心想,這小子幾日不見好像胖了點。
虞晚楓松了口氣:“你要是因為我又被他欺負了,我這輩子都要後悔死了。”
謝禾咧開嘴嘿嘿一笑:“那你還不對我好一點。”
“走走走,現在就請你喝酒去。”
“那要開一瓶貴的。”
“沒問題,給你開一瓶最貴的!”
倆人勾肩搭背地往酒窖走去,酒莊內部的裝飾古樸典雅,一路走來,空氣中都飄着葡萄酒淡淡的清甜香味。
光是想到一會兒要品嘗陳年美酒,謝禾就瘋狂咽口水。他在現實世界裏辛辛苦苦996,就為了賺那三瓜兩棗的,紅酒這種奢侈品想都不敢想。這次能借着原主的身份,體驗一回富貴公子哥的幸福人生,謝禾突然覺得穿書也挺不錯的。
二人來到酒窖,放眼望去一排排一列列的陳年佳釀似乎見不到頭。謝禾眼睛都看酸了,也沒數清楚這裏到底有多少列多少排酒架。
“魚魚,你家的酒窖也太大了吧!”謝禾眼睛裏羨慕的神情幾乎要溢了出來。
“還行吧,這只是其中的一個酒窖,另外還有兩個酒窖比這兒還大,不過藏品一般,我就不帶你去了。”
虞晚楓領着謝禾在酒窖裏慢悠悠地逛着,他對于這些酒的産地、年份、口感、香氣了如指掌,介紹起來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謝禾不禁感慨道:“你爺爺真厲害,居然收集了這麽多酒,應該費了不少力氣吧。”
“雖然這個酒莊最初由我爺爺建造,不過這裏大部分的珍品都是我小叔收集來的,他年年飛國外,一半是為了生意,一半是為了這些酒,”虞晚楓突然停下腳步,指了指正前方的兩瓶紅葡萄酒,“這兩瓶酒就是他前段時間帶回來的,寶貝得不行。”
“真沒看出來你小叔居然還有這個愛好,我還以為他只對賺錢感興趣。”
謝禾話音剛落,當即被虞晚楓擰住了耳朵,只聽他大聲質問道:“謝禾,你什麽意思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小叔啊?!你是不是覺得他一身銅臭味特俗氣啊?!”
“啊啊啊,魚魚你輕點兒!”謝禾慘叫一聲,龇牙咧嘴地喊道,“沒有沒有,我怎麽會看不起你小叔啊,你小叔那可是C市響當當的大人物啊,C市誰不知道虞錦南這個名字。”
虞晚楓心滿意足地松開手,高興在謝禾的美言後又添上幾句話:“那可不,我小叔可是出了名的商業天才......”
謝禾被迫聆聽虞晚楓對他小叔的誇贊溢美之詞,忍不住嘀咕道:“還說不崇拜呢,我看你簡直就是你小叔的大粉頭子。”
這個小插曲很快落下了帷幕,兩個人繼續在酒窖裏轉悠,遲遲沒有決定該開哪瓶酒。
謝禾看得眼都花了,提議道:“要不我們随便選一瓶酒吧。”
“這麽好的酒怎麽能随便呢?這些酒在不同的時間裏品嘗會有不同的體驗,就比如這一瓶,适合在冬天雪花紛飛的夜晚,坐在壁爐邊上細細品嘗。再說了,待會兒廚師還要根據我們選的酒制定中午的菜譜,不可以随便選。”
虞晚楓平日裏吊兒郎當慣了,難得認真起來,謝禾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尤其是他的那一雙天真無辜的狗狗眼,居然會流露出這麽認真智慧的光芒,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挑一瓶酒還有這麽多講究,謝禾覺得自己是山豬吃不來細糠,有些心累了。
他于是又開口問道:“那你小叔平時喝什麽酒?有沒有一款不管什麽時候品嘗都不會出錯的酒?”
“我小叔他不喝酒。”
“什麽?!”謝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小叔他不喝酒?那他收藏這麽多酒,诶诶诶,這麽大一個私人酒莊,他他他?”
謝禾震驚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虞晚楓倒是十分平靜地說:“我小叔他完全不喝酒,就連談生意的時候也滴酒不沾,我想他只是喜歡收集吧。”
“......”謝禾沉默了。
明明不喝酒,卻坐擁一個無敵豪華的私人酒莊,可能這就是有錢人吧。
“啊啊啊啊啊,謝禾,我找到啦找到啦!”虞晚楓十分激動地喊道,臉上的表情比海盜見到了寶藏還要興奮,“我真沒想到居然能在這兒看到這瓶酒,我念叨好久了。”
謝禾湊過去定睛一看,就是一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酒,甚至連瓶子上的标簽都已經泛黃。
“這酒很特別嗎?”
“那當然了,這可是波圖酒莊生産的最後一批紅酒,93年後,這個酒莊就因為家族內鬥經營不善倒閉了,這瓶酒現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虞晚楓的眼裏泛着晶亮晶亮的光,他小心翼翼地拿着紅酒,目光在玻璃瓶上一點一點地掃過,像是在看一件價值連城的瑰寶。
不知過了多久,虞晚楓從激動中緩過神來,突然小嘴一癟,皺着眉頭抱怨道:“我小叔明明就知道我喜歡這瓶酒,我在他面前念叨過好幾回了,他買了居然不告訴我,真是不仗義。”
“等等!”謝禾突然開口,“既然你小叔沒有把它送給你,那我們喝了它不太好吧。”
虞晚楓笑呵呵地說:“反正他又不喝酒,放在這裏也是浪費,還不如便宜了我。”
好像是這個道理。謝禾轉念一想,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倆剛離開酒窖,就在樓梯口遇上了匆匆趕來的管家,他說有一位貴客到訪。
虞晚楓興致勃勃地出門迎接,謝禾也好奇這位貴客的來頭,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兩個人來到門口,看着一輛深灰色的汽車從遠處緩緩駛來。
謝禾眼皮子不由地跳了兩下,他瞪大眼睛定睛一看,好家夥,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車子停在酒莊前的草坪上,靳聿炎推開車門走下車。他今日穿着一身挺括的深黑色西裝,打着深灰色的領帶,皮鞋刷得油光锃亮。
啧啧啧,穿得人模狗樣的,心裏頭一肚子的壞水。謝禾嫌棄地撇了撇嘴,充滿敵意的視線在他身上來回掃蕩。
虞晚楓正要走上前去熱情迎接,謝禾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謝禾,你幹嘛啊?”
“你不是一直好奇那個和我一夜情的人是誰嗎?”謝禾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就是他,言钰。”
虞晚楓瞪大了眼睛,差點兒就要喊出聲:“是他?!不會吧,這世上還有這麽巧的事情?”
“說來話長,我一會兒再和你細說,反正這家夥壞得很,你要小心提防他。”
謝禾話音剛落,靳聿炎來到他倆面前,禮貌地打招呼:“早上好,虞先生,謝先生。”
謝禾當作沒看到他伸過來的手,故意把兩只手都背在身後,扭頭望向天空,随口說:“今天的天真藍啊。”
靳聿炎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倒是虞晚楓臉上的表情一僵,右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真不知道是該握手還是不該握手。
最終兩個人還是握了手,不過空中緩緩飄來某人的冷哼。
“虞先生,突然拜訪深感冒昧,我——”
“知道冒昧你還突然拜訪?”謝禾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不客氣地說,“這可是私人酒莊,言先生你不會不懂規矩吧,邀請函呢?”
靳聿炎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邀請函遞了過去,說:“謝先生今天怎麽也在這兒?難不成也是來談生意的?”
謝禾白了他一眼,一把奪過邀請函,低下頭嘟囔道:“要你管,跟蹤狂。”
虞晚楓一眼便看到了邀請函末尾的簽名,是他小叔的字跡,立馬輕推了謝禾一把,十分熱情地開口:“不好意思,言先生,我這位朋友最近失戀了心情不好,您不要見怪。”
“魚魚!你瞎說什麽啊?”
“原來是失戀了啊,怪不得。”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像是火星撞上了地球,崩裂出的碎屑與火花在一瞬間點着了周遭的空氣。
虞晚楓站在他倆邊上,感覺有好幾陣疾風朝他臉上嘩嘩地吹,凍得他直哆嗦。
看來他倆的關系并非謝禾描述的這般簡單,啧啧啧,這小子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