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翌日,謝禾遞交了辭呈。

他抱着一箱自己的東西從辦公室離開,走出謝氏大樓的時候,一抹刺眼的陽光照進他的瞳孔之中,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他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旗艦店的建設,X-phone的系統開發.....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他不必再操心日後會發生什麽,更不必擔憂集團未來的發展。

謝禾迎着陽光笑得肆意灑脫,邁着輕快的步子離開了這座不再屬于他的地方。

他本以為這件事情會到此為止,然而他大大高估了自身的承受力。

這天,謝禾裹着一張羊毛毯,躺在沙發上醉得不省人事,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将他從睡夢中喚醒。

“謝禾,謝禾,你醒醒,醒醒!”

謝禾聽到耳邊一陣嘈雜的動靜,皺着眉頭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努力把身體蜷縮得更小。

就在他很快又要重歸夢鄉的時候,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疼。

謝禾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張口就罵:“誰啊?怎麽還打人啊?”

他捂着喝得通紅的臉蛋,十分委屈地眨着眼睛,水靈靈的瞳仁之上好像還蒙着一層淡淡的霧。

虞晚楓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茶幾上幾乎放不下的空酒瓶子,居高臨下地罵道:“謝禾,你這幾天躲家裏,就是在喝酒?你也太不把你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吧。”

謝禾把身上的小毯子裹得更緊,眼神躲閃地回應道:“我這不是心裏頭苦嘛,借酒消愁,借酒消愁。”

“借酒消愁愁更愁!”虞晚楓伸手點了點他的腦門,問道,“你就打算這麽擺爛下去,把你家的那些産業都拱手讓給別人了?”

“反正那些東西已經與我無關了。”

“什麽叫與你無關?你現在不去争不去搶,才真的叫與你無關了!”

謝禾悶悶地嗯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說話。一提起這件事情,他的心髒就密密麻麻地一陣酸疼,像是被針滾過了一般。

虞晚楓見他這樣消沉,又急又氣,卻又心疼他遭此背叛。他嘆了口氣,坐到了謝禾邊上,伸手把他攬入懷裏。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虞晚楓一邊安慰,一邊輕輕拍打着他的胳膊,像是哄小孩似的哄他。

謝禾靠在他懷中,感覺眼睛酸酸脹脹的,好像下一秒就會噼裏啪啦地掉出一串金豆豆。

虞晚楓見他半天不吱一聲,繼續安慰道:“謝禾,沒事的,以後大不了我養你!”

果然,豆大的淚珠從謝禾的眼眶裏奪眶而出,瞬間布滿了他的臉頰。

剛開始,謝禾還想努力把它們憋回去,然而很快他便放棄了掙紮,從無聲地嗚咽,到了放聲大哭起來。

他一扭頭,趴在了虞晚楓的肩膀上,哭訴道:“魚魚,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啊......”

“噢噢噢,不哭了不哭了。你是我兄弟,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他話音剛落,謝禾頓時哭得更加厲害,聲音一顫一顫的,淚水很快就把虞晚楓肩膀上的灰色衛衣浸濕成了深黑色。

虞晚楓印象裏從未見過謝禾哭得這般傷心,越發為他感到難過。

謝禾抱着他哭了好久,仿佛要一次性把心裏頭的委屈都給哭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睛腫成兩個核桃的謝禾終于停止了哭泣,他松開虞晚楓,輕聲問道:“我臉腫嗎?”

“有一點腫。”

謝禾捂着臉用力搓了搓,嘆道:“算了,反正也不出門,腫成豬頭了也沒關系。”

他這話好像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裏面,虞晚楓不忍心見他就此沉淪,于是說:“謝禾,你總不能一輩子待在家裏不出門吧。你現在遇到了一個坎,跨過去就好了。”

謝禾靠上他的肩膀,輕聲說:“是啊,跨過去就好了。”

“所以你快想想接下來打算做什麽,人要有目标,才能有動力。”

謝禾冥思苦想片刻後,悶悶地回應道:“我現在就想睡一會兒......”

昨晚熬夜喝酒,再加上剛剛大哭了一場,他現在就想好好睡上一覺。

他說着就往沙發上重新倒了下去,結果被虞晚楓一把拽住胳膊給拉了起來。

“謝禾!”虞晚楓擰住他的臉頰肉,威脅道,“你今天不給我說出來接下來的計劃,我是不會讓你睡的。”

謝禾撓了撓雞窩頭,閉着眼睛抱怨:“我現在腦子亂得很,怎麽做計劃啊。你就讓我再想想,再休息幾天,等我休息好了,我再告訴你我接下來的計劃。再說了,你不是說了要養我嗎?你來幫我想計劃吧。”

虞晚楓撇了撇嘴,片刻後,他還真想出了一個主意,在謝禾耳邊大聲喊:“這樣吧,咱倆成立一家外貿公司,主要銷售各種酒品,你覺得怎麽樣?”

謝禾掀起眼皮子,雖然他現在腦子有點迷糊,但是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靠譜,伸出手指頭給他掰扯:“要成立一家外貿公司,首先得拿到各類許可證,海關、外彙、稅務部門等的手續可不好辦。其次,你怎麽拿到各類酒品的代理權,這又是一個難題。最後,你開公司得有原始資金吧,你口袋裏那三瓜兩棗的,我覺得困難。”

虞晚楓用手指彈了彈謝禾的臉頰,說:“我看你根本就沒醉,腦子比我還清楚。”

謝禾反手勾住了虞晚楓的肩膀,說:“所以啊,你回去好好想想,寫好一份計劃書再來找我。”

“謝禾,你怎麽又在敷衍我啊?今天你不說出個計劃來,你別想把我随便打發走。”

謝禾小嘴一噘,費力地轉動大腦,可是由于喝了太多酒,思考起來比生了鏽的齒輪轉得還費力。

“如果真的要成立一家外貿公司,靠我倆的力量很難做到。不過我記得你小姑就是做外貿生意的吧,你去求求你小姑讓她幫你□□,然後再去求求你小叔幫你拿下獨家代理,這樣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虞晚楓眯起眼睛,幽幽地問道:“那他們都幫我們做了所有的準備工作,我倆還需要幹什麽?”

“坐着數錢!”

謝禾說完這話,松開了虞晚楓的肩膀,向後一倒美美地重新躺回了沙發上。

他遭此打擊後已經想通了,既然能當一條沒心沒肺的快樂鹹魚,何必去操心幹出一番大事業呢?

*

一個月後,虞晚楓靠着家裏的關系把證件手續都辦妥了,而謝禾也挑選好了辦公地點,租下了市中心一座大樓的兩層辦公區。

一切準備就緒,他倆開始審查應聘者的簡歷,然後準備約一個時間統一面試。

謝禾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一座座的高樓大廈,看着底下的車水馬龍,準備迎接一個嶄新的美好生活。

而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着“謝盛康”,瞬間眼皮子跳了兩下。

自從他提交辭呈以後,他便再也沒有關注過任何和謝氏集團有關的消息。他卸載了一切可以看到新聞的app,每天不是走在挑選辦公地點的路上,就是窩在家裏打游戲。不僅如此,他也再沒有回過老宅,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謝盛康,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無辜的謝寶曈。

這一個月以來,他選擇當一只鴕鳥,把耳朵和眼睛都關上。他甚至以為自己可以永遠躲避下去,然而今天這一通電話卻将他拉回了現實世界裏。

謝禾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忐忑地開口:“爸。”

“小禾啊,你今天下午有沒有空回來一趟?”謝盛康的聲音聽起來蒼老了許多。

謝禾依然還是鴕鳥心态,于是說:“爸,我下午有事,我和虞晚楓最近開了一家外貿公司,下午會有人來面試。”

“這樣啊,也好也好,你能和好朋友一起工作,爸就放心了。那你晚上能回來一趟嗎?”

謝禾眉頭一皺,說:“爸,這件事情很重要嗎?您可以直接在電話裏講嗎?”

謝盛康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必須要面對面談,你,寶琛,寶曈,還有我,我們四個人是時候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了。”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謝禾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正要開口拒絕,而謝盛康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瞳孔一震。

“集團裏出了點問題,我打算把集團賣掉。”

“什麽?”謝禾不可置信地問道,“集團出了什麽事?事情嚴重到一定要賣掉集團才能解決嗎?”

“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謝盛康的聲音裏夾雜着頗多無奈與遺憾。

謝禾此時有很多話想說,可臨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他們的近況,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內心的痛苦。

這一個月以來,他幾乎每天都會想到和謝寶琛對峙的那個晚上。謝寶琛的控訴,上輩子的恩恩怨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他生下來就帶着原罪,他是這個家裏不該存在的人。所以他寧願化作鴕鳥,對一切都不聞不問。

然而謝盛康蒼老的聲音還是令謝禾改變了想法,最終他答應了:“好的爸爸,我晚上回來。”

挂了電話之後,謝禾重新下載了一個新聞APP,點進首頁,便能看見滿屏的“謝氏集團”,後面跟着的形容詞不是“瀕臨破産”便是“驚天醜聞”。他點進一篇長篇報道,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十天前,謝氏集團在建的工廠內,有一建築工人在施工中墜落,摔成重傷。媒體在跟進報道的時候發現,工地內部存在偷工減料的問題和各種安全隐患。很快,工地便被相關部門查封,而謝氏集團的股價也迅速下跌。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謝禾想到了很多可以改變當下局面的辦法,他覺得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驀然,窗外的一縷光線照進他沉思的雙眸之中,他猛地眯起眼睛,這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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