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繞指溫柔4
第008章 繞指溫柔4
殘破的小樓孤零零立在雨中，窗臺上長滿了常年除不去的苔藓，濕滑黏膩得讓人厭惡，腐朽的黴味兒在空氣中彌漫，散發着老舊将死的氣息。
空蕩蕩的走廊盡頭又傳來了打罵與哭泣交織的聲音。單薄的小男孩兒孤零零在空曠的排練廳內單足站立，另一條腿被雙手環抱舉至頭頂，仔細看去，會發現他的額間已浸滿了汗水，整個身體在不斷打顫。
少頃，打罵聲停止，一個臉頰深陷、皮膚幹枯的老女人手持戒尺推門進來，在男孩兒身邊繞了一圈。
尖利的聲音劃破凝滞的空氣，戒尺破空打在男孩兒抱着的大腿裏側。
“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裏去？跑去找你那毒死鬼爹媽？我告訴你于幽，你這輩子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誰都救不了你，你注定要陪着我一起在這裏爛下去。”老女人陰冷的聲音如同毒蛇，吐着信子纏在男孩兒脖頸。
于幽抖得更狠了，卻咬緊牙關一聲未吭，年少的眼睛裏滿是冷漠與陰沉。
“真想把你那一雙眼睛挖出來！”老女人惡狠狠地說，“明天的演出你要是敢給我耍滑頭，我就讓所有人都陪你一起餓着，到時候人人都知道是因為你他們才吃不上飯的，我看還有誰會願意幫你！”
老女人說完冷笑着揚長而去，于幽汗流浃背，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你該起來了。”
隐約似有人在旁邊呼喚自己，于幽掙紮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精致俊美的面孔。看着站在床前慢慢系着襯衫紐扣的柳如海，于幽眼中的冷厲霎時褪去，方驚覺今夕何夕。
男人系紐扣的手在對上于幽最初的視線時頓了一下，随即似在自言自語：“有趣。”
于幽慌忙起身，也顧不得身上的酸軟，接着為男人系剩下的紐扣：“對不起主人，我起遲了。”
“下不為例！”男人睨了他一眼，垂下手淡漠道。
系好襯衫扣，于幽從床頭櫃上拿起皺成一團的領帶，悄悄紅了臉。
他方才起得匆忙，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正一絲不挂，又想到昨晚的種種畫面，終于不好意思起來。
柳如海透過發紅的耳根發覺了他的窘迫，也不戳穿，只提醒道：“左邊衣櫃裏有備用的，去挑一條。”
于幽連頭都未敢回，徑直去衣櫃裏拿了一條深藍色的領帶，靈活的手指上下翻飛，片刻便為男人打理妥當。
“昨天說的事情我已經安排下去了，明天開始就去上課吧。”
柳如海自己挑了件與領帶同色的西裝穿好後從裏間走了出去，于幽也不敢回去穿衣服，應了聲“好”，赤腳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快到門口的時候男人終于回頭：“我讓人給你準備了一些衣服，在另一個櫃子裏，你都可以穿，要是不喜歡我命人再去買。”
于幽點頭道謝，目送男人離去，回房間拉開右側衣櫃，裏面塞滿了從裏到外各式各樣的衣服，全是他的尺碼。雖然看不到标簽，但顯然做工精良，應該價值不菲。于幽心裏暗暗想，是不是他給男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太過窮酸邋遢了？
第二天他按柳如海的指示去了公司，謝明華見了他胖臉上硬是綻出了一朵大紅花，拍着于幽肩膀笑道：“柳總已經親自吩咐了，從今天起，你繼續上表演課，公司有合适的資源也一定會考慮你。”
于幽沉吟：“那陳少那邊……”
“嗐！柳總都親自出面了你還怕什麽？”謝明華不以為意，“你只要把課上好，拍戲的時候別折了柳總臉面就行。”
其實之前他也上過一段時間的課，只不過後來公司覺得沒必要，就沒再給他安排，于幽也未強求，彼此心知肚明。這次重新回來，明顯有一種不真實感。
上課的大部分都是公司新人，他不是很熟，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到段敘。
段敘的頭發已經染回了黑色，少了些張揚感，見到于幽也是一愣，片刻似乎想通了什麽，微微笑了一下：“我沒想到會是你。”
于幽不置可否，他對段敘說不出是什麽感覺，辱罵柳先生令他心中有些憤慨，但如果不是段敘的放棄，他又得不到接近那人的機會，因此又有一點兒感激。
“我記得你之前就是因為這種事情把陳少得罪個透，談好的項目都流産了，這麽多年也沒個發展。”段敘壓低聲音，“柳如海的手段較陳其恩有過之而無不及，搞不懂你怎麽就專往這些變态身邊湊。”
于幽神色暗了幾分，那點兒感激蕩然無存：“人都是會變的，我只不過是想通了而已，往什麽人身邊湊就不勞你費心了。”他冷冷看向段敘，“迎難而上總好過半途而廢沒被追究，卻還要不知感恩地回踩強上一些。”
段敘沒想到一向看起來溫和無聲的于幽竟能有這樣的攻擊性，驚了一下才惱羞成怒：“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裝清高裝不下去，還心甘情願犯賤犯出優越感來了！我半途而廢？呵！你迎難而上別特麽摔死！”
這話罵得赤裸，但于幽卻連理都沒理，徑直走到了教室另一邊，再沒給段敘一個眼神。
于幽這幾年大部分時間都無所事事，因此也看了不少表演方面的理論書，加之曾經有過一段培訓經歷，跟上課程并不難。聲、臺、形、表這幾方面，他主要在聲樂和臺詞上稍微薄弱一些，課後回去也着重練習。
一周過去，于幽也未曾收得到柳如海的半點消息，仿若那天的溫柔缱绻只存在夢境之中。公司和家裏兩點一線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他終于有點兒忍不住了，猶豫了很久，斟酌着主動給單為發了條消息。
—單先生，這段時間上課學了不少東西，請您幫我謝謝柳先生的安排。我白天課不多，如果柳先生有什麽需求麻煩您能優先考慮我。
于幽不敢确定柳先生身邊如他這般存在的究竟有幾人，他恬不知恥地給單為發消息就是希望能被劃入優先考慮的那個範疇。等待回複的過程糾結又忐忑，他甚至有沖動将這條消息撤回。無論柳先生是忙還是去找了別人，都不是他能夠幹涉的，如果因此而被厭棄反而得不償失。
好在單為的消息沒過多久就回了過來。雖然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好”字，倒也讓他心底的大石落地了。
兩天後于幽照常下課，新人們在公司附近有宿舍，段敘則上了保姆車，只有他還需要坐幾站公交才能到家。正一個人往馬路邊上走，突然發現路邊停着的一輛車亮起了雙閃。
“于先生。”司機下車叫住了他。
于幽這才注意到這人是上次接他去體檢的司機老劉。
“柳先生讓我來接您去酒店，說是讓您先去那邊休息一下，換身衣服。”
也不知是不是于幽的錯覺，他覺得柳先生身邊的司機也要比旁人氣場強上一些，氣質周正，講話不卑不亢。
“麻煩劉師傅了。”于幽不敢怠慢，道謝上車。
這一次再到酒店，于幽可不是無所事事了，他裏裏外外将自己清洗幹淨，略顯笨拙地做了潤滑和簡單的擴張，險累到雙腿打顫。他是真沒想到這種事情竟如此耗費體力。
好不容易收拾妥當，于幽去衣櫃裏挑了一件松軟舒适的白色V領羊絨毛衣和一條黑色休閑褲，剛穿好便接到了單為的電話。
“于先生休息好了的話就下樓吧，我在車裏等您。”
于幽滿腹疑慮下樓，一輛黑色邁巴赫S680靜靜停在酒店正門口，單為打開駕駛位車窗笑着沖他打了聲招呼。于幽見是單為開車，便自然而然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剛要上車就聽到後面座椅傳來熟悉的一聲：“坐過來。”
作者有話說：葷素搭配，看文不累！希望讀者大大不要嫌棄劇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