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無罪

無罪

衆人在令牌上點了“紅樓”二字,輸入靈力,只覺天旋地轉,一陣眩暈感後,衆人便立在一座龐然大物之下。

紅樓高聳矗立,飛檐黛瓦,紅柱丹墀,氣派非常。

易天明不禁感慨道:“不愧是挽天書院,就連飲食的地方,都這麽奢侈,見所未見。”

他這話純粹誇張的誇贊。

他源自北海北冥派,北冥派是陣法第一大派,其建築也是恢弘氣派,絲毫不輸紅樓。

說話間,饑腸辘辘的衆人都走入紅樓之內。

紅樓內沒有人,只有白玉桌椅,看不見飯菜。

“這……”易天明有些不解,“不是飲食的地方的嗎?怎麽連飯菜都沒有?”

周術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經坐下,心想:“要是有西湖醋魚就好了。”

下一瞬,周術面前便出現了一道西湖醋魚。

周術不由得驚嘆紅樓的陣法之精妙,竟然連人內心所思所想都能得知,并滿足。

他開口道:“紅樓裏不需要販賣,也不需要點菜,由人端上來。我們只需坐下,心中想象自己想要吃的食物,食物就會出現。”

衆人皆驚呆了。

這樣的吃飯方式,還是頭一次見,簡直聞所未聞。

悟心、悟行坐了下來,他們面前很快出現齋飯,什麽素毛肚、麻婆豆腐、蔥爆黑木耳、枸杞木耳炒山藥、姜汁燒絲瓜、南乳空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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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有十幾道素菜。

易天明見了,取笑道:“還以為靈音寺的沙彌蔔不重口腹之欲,沒想到你們兩個人是吃貨。”

悟心不言不語,只拿起筷子吃飯菜。

而悟行則紅了臉,辯解道:“和師兄無關,這都是我想吃的齋飯。”

悟行一開口,悟心便放下了碗筷,輕呵一聲:“悟行!”

悟行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開口說話。

易天明倒是想再逗逗悟行這個小沙彌,但是有悟心在,恐怕悟行會和這個師兄一樣,不再開口,便熄了逗弄的心思。

吃飯時,衆人皆食不言,只有易天明叽叽喳喳,不停地挑逗別人,以此取樂。

飯吃到一半,羅天岐帶着尹游和何奇悲來了。

易天明出生北海,北海唯一沒有妖族生存的地方,十分排斥妖族。

他受風氣的影響,自然對妖族沒有好氣,尤其看不慣蒼龍尹游和雪嬰。

他見尹游被羅天岐與何奇悲兩人攙扶着,挖苦道:“喲,這不是那條擁有真實之眼,一下子看穿言缺把戲的蒼龍嗎?怎麽治療過後還是病恹恹的,是不是故意讨人憐惜啊?”

“你!”何奇悲憤怒異常。

十幾天來,她早已把尹游當成好友,自然忍受不了自己的好友被人這麽貶低,惡意揣度。

尹游反倒笑了起來,拍了拍何奇悲的手。

“易天明,你總是針對我,連我的一舉一動都要說上幾句話。我都要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別太愛我了,我說。”

易天明也是個段位高的,沒有因為尹游的三言兩語就氣憤。

他搖了搖扇子,一幅翩翩君子的樣子:“就你,一條蒼龍?我可是北冥派年輕一輩資質最高的人,能看得上一條龍?我未來的妻子,一定是出類拔萃的人類。”

導員羅天岐也知道易天明是北冥派的後起之秀,但他的身份在她心裏,遠沒有何奇悲那麽重要。

于是她便幫着何奇悲,也就是幫着尹游說話。

“易天明,挽天書院的書員要互敬互愛,不可口出狂言,侮辱其餘書員。你這樣的言論要是再被我聽到,我便要記你的過了。記過五次,就會被逐出挽天書院。”

何奇悲感激地看了一眼羅天岐。

羅天岐看到何奇悲這個眼神,便知道自己這一番話沒有說錯,賺取了這個小妮子不少好感。

尹游虛弱地把玩着自己額前的碎發,渾不在意地笑道:“不過是小事,拌個嘴而已。不過易天明你也聽到了,下次要貶損我,最好在導員不在的時候。”

易天明懶懶道:“明白了。”

羅天岐聽她們這話,顯然是在她不在的時候,兩人還會針鋒相對。

她還想再教育一下,但是說多了,他也怕得罪易天明,畢竟易天明背後是北海的北冥派。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周術忽然開口說話:“只有蠢笨的人,才會以血脈來區分好壞。人妖混血比比皆是,堅定自己的妻子以後必然是自己族人,小心以後被打臉。”

何奇悲有些意外,沒想到和她不對付的周術,會替尹游說話。

她瞬間對周術的好感上升了。

易天明發現,這些人裏除了王導之,沒有一個人站在他的角度。

就連反駁過尹游的王導之,也不幫他說話,他就是孤軍奮戰,反而讓尹游得到了不少同情。

易天明愈發覺得尹游這個天妖不簡單。

別人再怎麽折損她,她都是面帶笑意地反駁,從不發怒,而且很會裝柔弱,這不就引得何奇悲對她照顧有加嗎?

就連剛來的導員羅天岐,也偏向她。

易天明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處于劣勢,便放棄了和尹游拌嘴,免得真被記過逐出書員了。

要是因為尹游而灰溜溜離開挽天書院,他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于是他搖了搖頭,開始閉嘴吃飯。

衆人吃完飯,便開始挑選宿舍。

易天明指了指灰掉的秋霜林,問:“這秋霜林是不是也是宿舍?”

“是。”羅天岐回答。

“那為什麽秋霜林是灰色的,我們不能入住?”

羅天岐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道:“這裏曾經是言缺和程博能兩位大能居住過的地方。後來言缺成為挽天書院的掌印之後,便搬了出去。但是挽天大戰之後,他又住了回來。”

“怎麽。”易天明微微蹙眉,“這言缺就這麽了不得,這麽霸道。他住的地方,就不允許別人居住嗎?”

“并非如此。”羅天岐解釋道,“言缺屠戮十萬妖族後,身上妖氣太重,會影響其他人的修行,所以你們最好與他保持距離。他居住的地方,你們自然不能居住。”

易天明點點頭,直接問:“玉清真人曾經居住的地方是哪裏?”

羅天岐:“是春雨小築。”

“那我便住在春雨小築。”

這時候,從不挑事的尹游,卻笑眯眯地問易天明:“你特意問玉清真人住在哪裏,還跟随他,住在他曾經住過的住處。你的偶像不會就是玉清真人吧?”

易天明擺了擺扇子,在羅天岐面前,難得好聲好氣地和尹游說話:“自然。”

尹游卻嘲笑他:“你該不會以為,你能成為第二個玉清真人吧?”

易天明驕傲地揚起頭顱:“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

雖這麽說,但他語氣高傲,分明是認定了自己日後成就不會低于玉清真人。

這引得尹游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笑得彎腰捂住了肚子。

尹游沒有說任何挖苦的話,只是嘲笑而已,這樣的态度,定然是無法讓羅天岐記過的。

她實在太聰明了,既懂得避過,又不放過嘲諷看不慣自己的人的機會。

易天明本來覺得沒什麽,覺得自己日後定能成為玉清真人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可在尹游的笑聲中,他變得憤怒起來,仿佛自己的夢想被人嘲笑了。

仿佛有人戳着他的脊梁骨說:“就你,也配和玉清真人相提并論?”

易天明終于感受到尹游的心機與壓迫感。

他一直試圖打壓尹游,可尹游卻博得了何奇悲與羅天岐的好感,甚至連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周術也出言諷刺他。

在這一刻,易天明終于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出言不遜,得罪了太多人。

但是片刻後,他的反省還是敗給了內心的驕傲。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而是尹游心機深沉,表面笑嘻嘻,背地裏耍陰招,收買人心。

一直不說話的雪嬰也懶洋洋道:“易天明,你永遠也成為不了玉清真人。”

雪嬰為蕭決然所救,而蕭決然應當是玉清真人的好友,他身上甚至帶有玉清真人的神魂。

光蕭決然已經如此厲害,深不可測,遑論傳聞中即将飛升的玉清真人。

易天明反唇相譏:“你和言缺同為天賜福綏的天妖,但你以為,你能成為第二個言缺嗎?”

雪嬰眯起雙眼,危險道:“誰說我看得上言缺那個病秧子?倘若我真要有所成就,那也應該同玉清真人比肩。”

雪嬰不是一個良善之妖,連知恩圖報都做不到。縱然蕭決然救了她,她對蕭決然的印象也只是強大到惹不起,以及血特別好喝而已。

衆人三言兩語,也可聽得出。

生前聲名狼藉的葉玉清,死後卻是所有人膜拜的對象。

衆人挑選了住宿的地方,易天明和王導之住在葉玉清曾經住過的春雨築,何奇悲、尹游、周術住在了夏花樓,悟心、悟行、素肅住在秋葉閣,而只有雪嬰一妖住在冬雪坊。

衆人的住宿安排好之後,便先入住進去。

房間內桌椅、床被一應俱全,四個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情調。

春雨築,整日陰雨連綿。夏花樓外繁花盛開。秋葉閣外落葉簌簌。冬雪坊則在湖中,湖面寒冰積雪。

衆人都累得不行,在各自的宿舍內睡了個昏天黑地。

直至第二日午時,令牌裏傳來聲音。

“衆人速來滄浪峰舞鷹殿。”

衆人清醒過來。

如果沒有記錯,滄浪峰舞鷹殿之前還是灰色的,現在卻變成金色的,可以通行了。

衆人聞訊,立即在滄浪峰舞鷹殿的字眼上輸入靈力。

剎那,他們出現在人群中。

他們還是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即将要發生什麽。

只見高階之上,闵沉光坐在盤龍椅上,發問:“言缺,你可認罪?”

衆人皆朝空地上的言缺望去。

只見言缺緊緊裹着一件黑袍,兜帽将半張臉都蓋住了。

他抱着自己的七煞刀,整個人懶洋洋的,毫無生氣,仿佛已經是個死人一般。

言缺耷拉着眼皮,慵懶道:“無罪。”

闵沉光大聲喝道:“第二輪程博能考校時,你曾外出,那段時間,便是窮離死去的時間。你敢說,窮離之死與你無關?你的離開只是一個巧合?”

言缺摸了摸自己的七煞刀,冷冷笑道:“無關。”

闵沉光怒道:“那麽窮離手握葉玉清贈與你的玉玦,又是怎麽一回事?”

言缺微微蹙眉:“我不是早已說過,有人栽贓陷害。我一無殺害窮離的原因,二若是真要殺害窮離,定然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豈會留下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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