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浩瀚的雲海,仙境迷路,在這之中藏着一處世外桃源,綠樹成蔭,群山呼應,有幾個人影坐在一望無垠的湖邊,他們正襟危坐,有的低頭飲茶,有的紋絲不動,有兩個談笑風生,還有個俊美青年顯得格格不入。
太一宗主指着寬廣湖面上呈現出的會武場面,感慨道:“我們家阿瑤長得越來越像她母親了,這麽久不見她原來已經出落的楚楚動人了。”
“阿瑤,确實越來越好看了,這法訣也是盡得宗主真傳,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單辭閣主笑道。
“哪裏哪裏,單辭兄的天殺玄機閣中也是人才輩出。”
“終究比不上陰陽宗的法訣高妙啊!不過今年鎮南山派是怎麽了,比往年相比還要不盡人意啊!”
衛珉默默看着會武狀況,不多言語,不過該來的麻煩還是來了,最先向他發難的是天殺玄機閣的閣主單辭。
“多謝單閣主關心,我派這些年輕弟子心智終究差了點,對敵浮躁,人數一多就手忙腳亂,纰漏盡出,尚缺□□磨砺。”衛珉并不露怯,不緊不慢的說道,“不如貴宗弟子,配合默契。”
單閣主臉色一變,輕輕施壓就讓衛珉透不上氣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在責怪我們以多欺少、勝之不武?”
“哎,這是做什麽?”太一宗主輕輕揮揮手,将那突如其來的威壓散去,“單兄真是個急脾氣,衛小友并沒有這個意思,你同個小輩這般計較不合适。”
“我不如宗主脾氣好,見不得人如此污蔑诋毀。”單辭義憤填膺的樣子,讓衛珉看着好笑,面上不顯,這兩位前輩,一位唱黑臉,一位唱白臉,他得看看這葫蘆裏埋了什麽藥。
“衛小友,別見過,單閣主就這樣直腸子,百年也不變的。”太一宗主摸摸了自己的胡須像一位和善親切的老爺爺。
“衛珉自是不敢,是我言出有誤。”衛珉舉杯對着單閣主,“單前輩,衛珉以茶代酒,向前輩賠個不是。”說完一飲而盡。
單辭冷哼一聲,不做表示但也不再出言刁難。
“這就是了嗎?五派會武不就是大家相互親密往來的,何必鬧的不快?你說我說的對嗎?玄一主持。”
“阿彌陀佛。太一宗主說的在理。”玄一主持一旁點頭說道。
看了上去又是一片祥和,其樂融融,其實比起衛珉,神調門的門主郭太真看上去更像個異類,和往常一般依舊是看不到他的樣子,就如一個雕像坐下便不再有過動作,其他幾位也未與他有過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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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珉啊,你如今多大了?”
太一宗主的問話讓衛珉有點生疑,“回宗主,三十有六。”
“真是年輕啊!卻已經快結丹後期了,我們這些老骨頭當年都比不上你的。”
“還不是個沒魂骨的。”單辭冷不丁插了句嘴。
衛珉也不惱,無視單辭閣主的挑釁,“宗主折煞晚輩了,如單閣主所說,晚輩只是一時之能,修行漫漫,與各位前輩大能相比,我的修行離合就是盡頭,終究無法上的了臺面。”
這句話巧也不巧,又暗暗戳了單辭的心病,在座的除了衛珉就屬單辭修為最低。單辭已經卡在離合期很久了,至今沒有突破,他一聽這話頓時就料定衛珉是在指桑罵槐,但之前太一宗主有言在先,現下又不好為這只言片語當場發作,這氣就生生噎在心裏。
“魂骨什麽的都是次要的。修行到我們這個份上,人心才是最重要的。”這句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的,衛珉有點吃不準太一宗主的“人心”是何解。
“衛珉,你覺得我們阿瑤如何?”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靜,每個人的表現都一反常态,單辭明顯很驚訝,玄一主持則是停下了手頭倒茶的動作,就連郭太真也睜開了雙眼。
衛珉心思百轉,嘴上回道:“何仙子美名在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是極好的。”
“哎,這些都是他人之言,我問的是你的想法。”
對方如此步步緊逼,衛珉只好“打太極”迂回說道:“晚輩未與何仙子打過交道,只能憑外界的言論猜測一二。”
“你這滑頭的小子,我也不與你兜兜轉轉了。”太一宗主輕笑一聲,“我有意助你和阿瑤結為道侶,你可願意?”
結為道侶?
衛珉不是沒想到這個情況,只是說不通何清瑤是太一宗主的掌上明珠,自己一無魂骨,二則修為不高,這番動作究竟是緣何而起?
不過這事是答應不得的,于公于私都不可。
“晚輩修為不高,天資不才,未負魂骨,何德何能與何仙子結為道侶。”衛珉誠懇的說道。
“就是,太一宗主怕不是在說笑?”單辭竟然也幫腔說道,這件事他并不樂見其成。
“說笑?單兄覺得我會拿阿瑤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太一宗主語氣略帶威嚴,“我還沒糊塗這個份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單辭一驚,連忙解釋道。
太一宗主緩緩起身,衛珉也趕緊站了起來。
來到衛珉的身邊,太一宗主一只手輕輕搭在衛珉的肩上,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衛珉,我之前也說過,那些我不會在意,阿瑤也不會在意,都是虛的。”
衛珉心中有了一種可怕的猜測。
“此事我也不着急,最好在五派會武這段時間,給我答案吧。”輕輕拍了拍衛珉的肩膀,随後又笑道:“各位不如趁會武休息的時間,一起嘗嘗陰陽宗的手藝吧,我們邊吃邊聊。”
說完也不顧另外幾個人的臉色,獨自先行離開了。單辭緊跟其後,似乎有話想跟太一宗主細談。
“宗主,你這是何意?衛珉那小子有什麽好的。”
“閣主可是有別的想法?”太一宗主說道。
“我們天殺玄機閣的薛景華不比衛珉強百倍,修為、樣貌、天資在這一輩,當屬他與阿瑤最配。”單辭連忙說道。
“配與不配,我說了算。閣主莫要越俎代庖。”這話一說又将話頭堵死了。
衛珉依舊站在原地,郭太真已經消失不見,仿佛未曾來過一樣。玄一主持嘆了口氣,向衛珉走了過來。
“玄一大師,可否為我解惑?”衛珉露出了苦笑,人心原來是這個意思,太一宗主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修為是不重要,再高能有太一宗主高?自己若是和何清瑤結為道侶,那鎮南山派的掌門是自己?還是何清瑤?亦或是太一宗主?
“阿彌陀佛。衛小友有何困惑?”
“我該怎麽選?大師。”
“老衲并沒有看到選擇。不知小友要選什麽?”玄一主持說道。
“哈哈。大師說得對。沒有選擇。”衛珉笑了。
玄一主持不解:“可是老衲說了什麽,衛小友何故發笑?”
“無事。我才發現自己乾坤訣尚未修習到能移動那麽遠的距離,還請大師帶我一程。”衛珉似乎又恢複了常态。
“小事。”玄一主持抓住衛珉,移形換影,二人便出現在了金碧輝煌的大堂之中。
“你們怎麽才來啊!我們三位可已經等上會了。”太一宗主打趣道,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
“晚輩修為不足,讓大師帶了我一程,所以耽擱了,郭門主沒來嗎?”衛珉又變得風輕雲淡的樣子。
“不用管他。我們盡興即可,他自會過來的。主持食素,故特意備了一席,上好的茶水也在一旁續好了。衛珉坐我旁邊一桌吧。”一切都已經被安排的妥當。
“多謝宗主體貼。”二人入座。
“這是上好的天池雪酒,我也難得弄來一瓶,今日呈上給諸位一品。”太一宗主也是豪氣,作為一宗之主,卻常常在外,搜集到的東西都是聽都沒聽過的珍品。
“怎麽樣?”
“不錯。”單辭回道。
“衛珉你覺得怎麽樣?”太一宗主望向衛珉。
“味甘清爽,冽而不稠,實屬少見的佳釀,獨有一番風味。”衛珉稱贊連連,随後皺了皺眉,這動作自是被太一宗主發現了。
“怎麽了?為何皺眉?”
“啊,不妨事,就是晚輩覺得好酒在旁缺了點助興之事,實在是遺憾。”
“助興?歌舞小曲?”太一宗主問道。
“這些也可,但晚輩覺得好酒配小賭也是雅興。”
“哦?小賭?沒想到,沒想到,你想賭什麽?”
“放眼當下,五派會武的結果便值得一賭。”衛珉笑着說道
“哈哈哈哈!”單辭放聲大笑,“你這小兒,賭五派會武結果?你這是想買你們鎮南山派輸嗎?”
“單閣主放心,衛珉自不會如此。”
“呵,暫且不提你壓誰,你有何本錢?能掏出什麽寶貝來值得我們一賭。”單辭一臉不屑。
“那要看前輩們出什麽樣的寶貝了。”
“天殺玄機閣的任意懸賞。這個寶貝你可要的起?”單辭掏出了一塊金色的小牌子,此為天殺玄機閣獨有的牌子,分鐵級,銅級,銀級,金級,四個等級,金級是最高級別,在上面可以填寫需刺殺者的身份姓名,一個月必定拿下其首級。鐵級能寫築基以下的人,銅級能寫結丹以下的人,銀級能寫元嬰以下的,而金級能寫離合期以下的,且一年能寫五名。
“不是說小賭嗎?閣主怎麽這麽認真?”玄一主持勸道,他總覺得這樣下去要出大事。
“閣主大方,不知是賭整塊牌子,還是借用年份?”衛珉笑着問道。
“自然是借用,不過借你百年,為你殺五百個人,也夠了!”單辭嗆聲道。
“單閣主任意懸賞百年,算作一份,前輩們可還有參與的?”
“這不太好吧。”太一宗主沉吟道。
“萬年開化紙。”白色布條下發出了低壓的聲音,郭太真從門外走了進來,“一卷。”
“一卷?”太一宗主內心震驚不已,他這些年奔走各種秘境就是為了給何清瑤尋一張千年藤紙,那是制符頂級的材料,可助何清瑤融入魂骨形成符骨,而開化紙是神話中的珍寶,郭太真有一卷?
郭太真并沒有再開口,但他說出來便沒有人會懷疑真假。
“既然大家這麽有興致,那我這個東道主不拿出點東西也是不妥。”太一宗主确實心動了,一卷萬年開化紙實在太難得了,自己甚至起了殺人奪寶的心思,不過能不動幹戈獲得,他沒道理拒絕,更何況他贏面最大,“虛空秘術,刻本一份。”
“虛空秘術!”單辭當真是沒想到,虛空秘術是傳說能改變時間,返老還童的至尊秘法,太一宗主竟然将這秘術拿出,實在是意料之外。
“這實在是太珍貴了。”單辭緩緩說道,本是一笑而過的小賭,但此時對于他而言變了味,若他百年再未突破離合,虛空秘術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還好還好,虛空秘術揣摩艱難,緣分難測,不過不可外傳。”太一宗主補充道,随後望向衛珉,“不知衛小友要拿什麽做賭注。”
“就是啊,我們拿出的都是這天下獨一份的東西,你們鎮南山派能有什麽好東西,你可掏的出來?”單辭嘲諷道。
“衛珉提議此事,自是做了準備,前輩莫急。不過事先說明,此次已經非一般小賭,晚輩鬥膽提議當以天道發誓以保證,才算萬全。”
“你是覺得我們會殺人奪寶?笑話!”單辭又看低衛珉幾分,是個膽小怕事的。
“前輩就說允不允吧,就當給我吃個定心丸。”單辭看衛珉那樣,更加确信此子難成大事。
“可。”郭太真率先開口。
“自然可以。若是衛小友贏了,我們誰都不會再搶奪這些珍寶。”太一宗主笑道。
單辭冷哼一聲,便當默認。
衛珉輕輕點頭,開口說道,“我壓的是一代劍師王久之的佩劍!”
“你說什麽!”郭太真的聲音發出了顫抖,即使看不見他的面孔,也能幻想出他此時的驚異。
“衛珉,此話不可兒戲,你确定?”太一宗主輕聲說道。
“南無阿彌陀佛!”
“自是确定的。”此刻衛珉的笑容讓太一宗主産生了錯覺,他們似乎都被這小小後輩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他們誰都無法輕易放棄這個賭約,這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賭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衛珉是用心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