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女兒身
女兒身
北姜昭曾經無數次想過自己身份被拆穿時會是什麽樣子，但卻從沒有想過會是這麽沉默。
謠言四起，或者該說不是謠言，這本就是事實。
“呵，沒想到我竟低估了北江正。”
北姜昭冷漠自嘲，但是面色間卻沒有絲毫的難過，反而更多的是玩味的姿态。
一時間北姜內部逼迫不斷，無一不是讓她證明自身的，當然其中不乏早已将此當成事實的。
“王爺，如今謠言四起，我等無法不将之注重。”
朝堂中那人一臉中肯，滿是對她、對北姜的擔心。
“是啊，王爺後宅空置多年，膝下空虛，這怎麽能讓人不懷疑？”
“哦，那麽你們覺得該如何證明？”
“王爺要想證明很簡單，只要......”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前方大步而來的人震住了。
“王爺，你竟然真是女子。”
“北姜昭，你竟然敢欺君罔上。”
只見北姜昭一襲紅衣女裝而來，步步莊重間沒有一絲的猶疑，而她身後，顧懷林等人緊跟其上。
北姜昭聽着對她的讨伐，內心是好笑的，果然此刻連欺君罔上都說出來了。
“北姜昭，你簡直枉顧天倫。”
如墨的黑發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背後，她握着袖腕，聽到這不自覺的笑了。
北姜昭聽着下方一句一句的質問和逼迫，忽然利劍劃破的聲音響破天際。
北姜昭手持長劍，劍的長身早已刺入剛剛吵得最歡的那人的胸口，下一秒長劍出體，鮮血四濺，北姜昭猶如鬼魅一般看着不斷後退的那些人。
“如今，大家還有意見嗎？”
北姜昭的劍慢慢劃過下面的朝臣，那些人膽寒之下不住的後退。
“臣等參見王爺。”
顧懷林率先跪下，他面帶笑容，随着他的下跪，他身後的人迅速跪下，到了最後呼啦啦一片，再無一人有異議。
北姜昭手持長劍一步步走上高樓，如同十年前她回到北姜一樣，拿着長劍，走過了北姜王庭的每一寸之地，同樣的鮮血染地。
長袍一揮，北姜昭穩穩坐于上方。
“從今日起，本王以女子之身執掌北姜，若爾等有不服之處，可以随時來找本王。”
北姜昭的嘴角慢慢扯住一抹笑容，可是偏偏卻無一人敢擡頭。
本以為北姜會發生震動的人等來的卻是風平浪靜的消息。
西城陵本來準備帶兵前來相助，還沒走出去，就聽到已經解決了。
“也對，她可是北姜昭。”
西城陵語帶榮焉。
“果然啊，北姜兄還是那麽幹淨利落。”
南桑宇搖着扇子。
“南桑宇，如今四方之王可就你一個還要長輩幫忙的了。”
永寧聽着他的話更加生氣了。
“哎呀，那是他們想要都沒有的好嗎？”
南桑宇一點也沒有啃爹的不好意思，相反很是驕傲。
只是看着永寧沉下來的臉色，立馬拿起話本就往外跑掉。
對于北姜昭的女子身份，天子直接送來了賀禮，仿佛直接承認了北姜昭女子稱王的事實。
北姜昭看着送來的禮物，難得的笑了下。
“這禮物可真是用心無比啊。”
齊惠帝不過一個十歲孩童，如此用心的禮物是誰準備自然不用明說。
“聽說胡春升職了，是嗎？”
“恩，聽說如今已經是輔國将軍了。”
顧懷林站在旁邊，語氣溫和。
“看來他對陛下到時真心。”
北姜昭的語氣很是平常，聽不出一絲諷刺之意，畢竟如今從天子的行事可以看出，他是想和四方之王建立友好關系的。
不管是誰的主意，對北姜昭都是利大于弊的。
“怎麽，懷林，你擔心什麽？”
北姜昭罕見的從顧懷林臉上看出了一絲擔憂。
“王爺，胡春到如今後宅依然無一人，如今胡春權利愈發集中，臣只怕.....”
北姜昭眨了眨眼，她看着手中的珍珠從五指間滑落。
“放心，他不會的，畢竟站的越高，他就越怕跌下來。”
北姜昭從不懼怕胡春，如同當年一般，當然她也沒有精力再去管這個人。
她看着前方仿若冰雪一般的人，眼眸慢慢變得濕潤。
“無垢，歡迎回來。”
北姜昭嗫嚅了嘴唇，千言萬語只化為了這一句。
無垢依然是十年前的模樣，歲月好似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痕跡，站在那裏，好似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一般，讓人不敢靠近、不敢亵渎。
無垢看着北姜昭，緩緩的笑了，笑容中更多的是欣慰還有一絲慈愛。
香煙缭繞中，北姜昭看着坐在她對面的人，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問，但最終卻不知道該問什麽。
“王爺，是想問我這十年去哪了嗎？”
“我知道，你是去給我找解藥了。”
北姜昭親自給對方倒了杯水，面容間帶着依賴。
“其實最後一位藥引是先帝給我的。”
無垢的聲音中有着感嘆和無奈，北姜昭頓了頓。
齊幀。
“你還走嗎？”
北姜昭緊張的看着他，好似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
無垢看着她的臉龐，一時間那句待幾天便離去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如今北姜已經全部在我手中，無垢若是願意，想去清明寺便去清明寺，想待在王庭也可以。”
“或者待一段時間，看看如今的北姜怎麽樣，也好給我提提意見。”
北姜昭面色真誠，無垢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無垢的出現直接讓王宮的那些人紛紛被迷了心竅，其中冬梅尤甚。
“阿姐，大師真的是人嗎？”
“說什麽呢？”
秋月聽到這直接呵斥了冬梅的口無遮攔。
“大師的年紀都可以做你的爺爺了。”
“啊，怎麽可能？”
冬梅不相信，秋月看着自家傻妹妹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也不想想，王爺幾歲的時候便遇到了無垢大師，如今都多少年了。
不過她也知道妹妹就是純粹欣賞美色罷了。
其實她也覺得好看啊。
無垢在王宮待了幾日，便直接回了清明寺，北姜昭想要挽留。
“貧僧早已皈依佛門，該去了。”
眼前的孩子早已不是那個瘦弱無力的孩童了，她長大了，也做到了曾經她所說的那樣。
無垢想伸出手摸摸她的頭，最終卻終究收了回去。
無垢離開的時候，北姜昭親自看着他離開。
“這幾天無垢大師去哪了？”
“大師去了西苑。”
“西苑嗎？”
北姜昭低低的笑了。
西苑，其實你也不是那麽不在乎，是不是？
西城監牢中，水滴一滴一滴的滴落，陰暗潮濕的內裏，只見綁着一個人，那人垂着頭，白衣早已染血。
聽到聲音頭也不擡，只是諷刺的笑聲不斷溢出。
“西城陵，怎麽來殺我嗎？”
那人擡起頭，只見他臉頰上有着一道長長的疤痕，讓他的面目甚是可憎，而最重要的是他眼中濃郁的恨意。
“沈其方，你......”
夜深控制不住了，只是剛喊出那人的名字就被西城陵揮手制止。
沈其方，這個曾經和他并肩作戰的人，這個曾經曾在血海屍山中背着他一步步走向生機的人，如今卻是最盼着他死的人。
“沈其方，我給過你機會。”
“哈哈哈，機會，你殺我親人，卻還說給我機會，西城陵，我真後悔，當年為什麽要救你。”
沈其方的恨是那麽的濃烈，只是笑容中卻又是那麽苦澀，笑着笑着眼淚都要出來了，他看着眼前的人，那個曾經的少年如今成為了執掌一方的戰神。
那是他曾經最希望他成為的樣子，可偏偏如今卻是他最痛恨的樣子。
“你真命大，這麽多年，葉天閣的人都沒能殺掉你。”
“葉天閣是你的人。”
夜深沉不住氣，直接質問，沈其方沒有看夜深，眼神直直的看着西城淩。
“只是可惜被你躲了，西城陵，你最好殺了我，不然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一定會殺了你。”
夜深再也忍不住直接拔出劍橫在沈其方的脖子上，只是那人依然在笑。
“葉天閣已經沒了，而齊幀也不在了，沈其方，即使我留你一命，你又能做什麽，八年前你殺不了我，如今你覺得你還有什麽依仗？”
西城陵笑了下，只是眼底中卻沒有一絲笑意，有的只是諷刺與不屑。
“你沈家也好，你沈其方所依仗的不過是我西城罷了，你看沒了我西城，你能做什麽，不過一個廢物罷了。”
“你......”
沈其方惡狠狠的看着西城陵，拼盡全力想要掙開捆綁着他的鐵鏈，手腕不斷的滲出血，可偏偏只能餓狼的反撲的無力。
這些年沈其方的暗殺，西城陵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因為生活的無趣反而放任着一切的發生，只是如今有了阿昭，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了，至少他不能讓阿昭覺得西城不安全。
京城的那次襲擊若是沈其方不再動手，他并不準備做什麽，只是誰讓他再動手呢？
西城陵離開牢房的時候，心中早已沒有一絲波瀾。
那一年他回到了西城軍隊之中，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在這其中何其艱難，而在這過程中，沈其方是第一個向他釋放善意的。
沈其方是沈既的兒子，而沈既是西城淩父親西城源的伴讀，二人一同長大，情同兄弟，只是後來西城源去世後，沈既便直接棄文從武，留在了西城軍中，這些年更是和西城雷打着擂臺，當初的嫡系更是因他而得以保存一半。
可以說西城淩能順利繼承西城軍，沈既的功勞決不可忽視，而沈其方亦是自幼入了軍營，跟随其父身邊，文武比之其父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