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夢裏相識
葉孜抿了抿唇，把心一橫說：“唐大哥你肯定奇怪我怎會知道高速公路經過的路線吧？”
唐淩秋露出訝色，他是有些奇怪，但也沒到非要弄明白的程度，雖然跟葉子才接觸第二回 ，然而他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祖孫倆都是目光清正之人，尤其是他在葉子的爺爺葉文博身上發覺，他跟印象中普通的山村老爺子有所不同，無論是吃飯還是泡茶，讓人感覺曾經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有些東西融入了骨子裏，并非時間能夠淹沒的，而這些東西又通過言傳身教在潛移默化中延續到了葉子身上。
“葉子你……”
唐淩秋想說他對答案并不執着，葉孜卻打斷他的話說：“如果我說我做了個夢，夢到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事你會信嗎？我夢到安奚将通高速，後來在高速附近建了個建材市場，我還夢到謝副縣長下鄉考察的時候遭遇越獄的逃犯，一死兩傷，謝副縣長雙腿殘疾離開了安奚。”
葉孜不想自己後悔，一氣将想要說出的內容統統倒了出來，至于唐淩秋會不會信他就不管了。
唐大哥在爺爺面前幫了他，讓他的計劃能夠順利實現，從這點來說他欠了唐大哥，他怎能無視與唐大哥關系親近的謝副縣長身上發生的慘劇，哪怕有了之前的提醒他也不能全然放心。
如葉文博所說，他這個孫兒雖說與他父親相比有些冷情，但對放在心裏的人卻是至真，唐淩秋在他心裏雖然不能與爺爺相比，就連王書傑的地位也遠遠不及，但這人到底與陌生人不同了，謝副縣長與謝家出事，對唐大哥來說肯定是非常大的打擊，他沒辦法在明知的前提下閉口不言。
“葉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唐淩秋瞳孔驟縮，猛地抓住葉孜的肩膀，力道大得讓葉孜有些吃痛，卻沒發出聲，而是輕聲說：“唐大哥，我不知道我夢到的會不會成真，可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聲，那張報紙是我特地帶回來的。”
唐淩秋翻身坐起來，有點想抽煙，抓了兩把頭發突然問：“你是什麽時候夢到的？”那份報紙是今天的。
葉孜也坐了起來，抱着被子小心翼翼地說：“有一周多了，我被籃球砸了下腦袋暈了下，然後就夢到這些。”
“你夢裏也夢到我了？所以才會在第一次見面時認出我來了？”唐淩秋猛地抓住關鍵點。
葉孜舔了舔嘴唇，就知道那次見面時的表現讓唐大哥起疑了，硬着頭皮說：“是的，是在B市，你找不到路，我給領了，不過你比夢裏年輕。”
如果換個時間他聽到這番話肯定要笑壞了，他百思不解的問題，原來只是一場夢，如果理智一點，他認為葉孜是在說笑，他會當一場笑話，可眼下他卻詭異地信了大半，相信葉子是在夢裏認識的他，相信葉子夢到了高速公路的修建，相信葉子夢到了……表哥……
不，哪怕不相信，他也不能對此置之不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能坐視表哥出事，最後毀了政治前程，表哥更可能就此一蹶不振頹廢下去。
心裏拿定了主意的唐淩秋再擡頭看向忐忑的葉孜，伸手出來，停頓了一下，才摸上葉孜的腦袋，眼神複雜：“葉子，唐大哥謝謝你，”葉子說出這番話，可想而知要鼓起多大的勇氣，“不過這事到唐大哥這兒就結束，以後別再輕易将這種事告訴別人，如果碰上什麽難辦的事，打電話告訴我，我如果不在安奚我會托表哥去辦。”
他拿筆将自己的手機號認真地寫下。
就比如這次，葉孜需要一個有足夠身份的人來說服葉爺爺，讓他相信葉孜口中所說的确有其事，唐淩秋眼神暗了暗，如果這次真是托了葉孜的福讓表哥逃離一場禍事，那他和謝家承葉孜的情太大了，如果發生那樣的事，不僅對表哥，對謝家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最受重視的孫子被毀，他不知道外公能不能挺過來，而謝家，在B市的地位也會因這件事迅速下滑。
葉孜縮着脖子點點頭，唐淩秋如此凝重嚴肅的模樣，倒有些像後來的唐二少。
“睡吧。”唐淩秋輕聲說。
葉孜轉身又鑽進被窩，唐淩秋躺下盯着葉孜的後腦勺看了好久，等回過神時發現葉孜的呼吸變得均勻，已經進入夢鄉了，不由啞然失笑，之前翻來覆去睡不着就是因為心裏裝了事吧，這事情說出來後心裏包袱就沒有了，卻不知轉嫁到了他身上，唐淩秋轉身看着房梁屋頂，看來這注定是個無眠夜了。
……
葉孜帶了個自己有小轎車的朋友回來，在桃源村當然不是秘密，轎車停在院子外面，吸引了村裏不少小孩來圍觀，其中還夾雜着比他們年紀大的人。
包麗麗最有發言權，她不僅親眼看到轎車開進村裏從她小賣部門口經過，葉孜還從車窗裏探出頭跟她打招呼，後來王書傑過來買飲料，包麗麗特意問起，王書傑替自己的好兄弟吹噓了一番，說是大地方來的，跟葉孜特別要好，還有人專門給他開車。
王書傑自己過了把被人羨慕的瘾，再通過包麗麗的口，于是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喂，你個死人，聽到沒有，村裏人都說你侄子命好，在外面認識了有錢的大人物。”王桂蘭帶着一肚子氣回家，家裏也沒人做飯，一股子冷氣，看到自己男人蹲在門口修農具，王桂蘭火氣更大，葉奮這個窩囊廢，三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個悶屁來。
“媽——晚飯好了沒？我肚子餓了。”葉棟從外面回來就找吃的，跑去廚房裏翻了個冷包子出來，叼在嘴裏邊吃邊說，“媽，你看到那小雜種帶回來的人了嗎？我去看了那車，那小雜種怎會認識這種有錢人？”
“那是你堂弟，你弟！”葉奮擡起頭皺眉糾正，葉棟卻“切”了一聲，鳥也不鳥他爸，同他媽一樣，都瞧不起葉奮。
王桂蘭眼睛轉了轉，伸手推了把自家男人：“你個死人，你要不過去看看？怎麽說你都是那小子的大伯，你這大伯也該出面幫着招待客人，否則一個老的一個小的像什麽話，別人當咱葉家沒人了呢。”
葉奮換了個方向，依舊忙手裏的活，氣悶說：“不去。”
“你——”王桂蘭一口氣噎在嗓子眼裏，上去就在葉奮背上狠狠拍了一記巴掌，後者一個踉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這還不算，王桂蘭沖着他又是掐又是撓，“你個窩囊廢，我王桂蘭瞎了眼才找你這個沒用的男人……”
看自己老娘對老爹又是罵又是打的，王棟像是沒瞧見一樣鑽進屋裏，打開電視機，等到外面聲音小了，葉棟才高聲喊道：“媽，我肚子餓了，什麽時候才能吃上晚飯？我晚上還有事，跟朋友都約好了。”
“來了！”王桂蘭在院子裏回道，罵罵咧咧去了廚房燒晚飯，不侍候自家男人她還心疼兒子呢。
天蒙蒙亮，生物鐘就将葉孜叫醒，他一動，旁邊的唐淩秋就睜開了眼睛，葉孜揉了揉眼睛，唐大哥的眼神瞧着怎麽有些幽怨，還有，他眼睛下方有些青黑，撓了撓腦袋迷糊道：“唐大哥，你夜裏沒睡好？是因為換了陌生的地方不習慣嗎？”
唐淩秋直接上手用力揉了揉葉孜的腦袋，将一頭亂毛揉得更加亂槽槽，看他剛睡醒一臉迷糊的呆樣，唐淩秋沒好氣地磨牙說：“忘了你昨晚說的事了，我哪能沒心沒肺地睡着？”
葉孜一拍腦門，想起來了，頓時清醒多了，不好意思地笑道：“唐大哥，對不起，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唐淩秋又按了一把他腦袋，起身下床：“不用了，葉子你做得夠多了，不過今天沒法參觀你們桃源村了，我得趁早回去。”
身在他那樣的家庭中，對于葉孜口中描述的事情他很難不陰謀化，會不會有人故意針對謝家設的圈套，就為了廢了他表哥對付謝家，所以他迫切要回去問問表哥有沒有查到相關的事情。
葉孜一聽也連忙穿衣下床：“好，我去給你和趙哥做早飯。”
宿在王家的趙軍也一早就醒了，不管一旁睡得像頭豬的王書傑，起床跟王爺爺王奶奶打了招呼道了聲謝就回了葉家，看到在院子裏洗漱的唐淩秋。
唐淩秋剛刷好牙，直接對他說：“等吃了早飯我們就回安奚縣，我有點急事找我表哥。”
“好的，二少。”趙軍不覺有異，就着提上來的井水快速地洗漱。
葉文博也只當唐淩秋夜裏臨時接到電話，早飯熬了稀粥蒸了一籠包子，再配上兩個小菜，讓唐淩秋和趙軍吃飽了再走。如果不是心裏裝了事，唐淩秋一定會更加欣賞這頓早飯，倒是趙軍吃得噴噴香，對葉文博的手藝誇了又誇，誇得葉文博說讓他們以後有空常來。
臨走前，唐淩秋揚了揚手裏的手機說：“我手機號要記好，有什麽事記着打電話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