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數學，會禿頭的
聽數學，會禿頭的
眼看着劉子秋已經要愧疚死了，沐瑾沒忍住，笑彎眼睛出聲，“蘇蘇騙你的。”
劉子秋頓住，眯眼看向蘇故，“蘇故？”
蘇故還想給自己狡辯，“那确實是嘛，我童年是天天挨揍诶！”
鄭謙拆臺，“你那是因為數學考試28分，你媽看不下去才揍你的。”
蘇故憤憤睜大眼，為自己打抱不平，“屁！我考過最高分61！”
沐瑾忍笑，安撫地拍拍炸毛的蘇故，“起碼是及格了的。”
劉子秋感覺不對，擡眼問，“總分多少？”
蘇故的聲音戛然而止，嚣張氣焰一下“嗤”地被撲滅，越說越小聲，“這個，這個不重要啦……”
“哈哈哈哈哈蘇故你怎麽還好意思這麽大聲告訴我們你考了61的？”
蘇故不服氣，“那我确實考了61啊！”
“那總分呢？”
蘇故蔫了，悶悶閉上嘴，把腦袋塞唯一沒笑他的沐瑾懷裏，不理那兩個笑得猖狂的壞人。
難過得金燦燦的腦袋都要掉色了。
沐瑾無奈地看着這三人，就是說啊，作為不用學數學的中文系學生，為什麽要比數學成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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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沐？你要去圖書館嗎？”
沐瑾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睡眼惺忪強撐着起來的蘇故，顧及着還沒起的劉子秋，小聲問，“嗯，去圖書館，吵到你啦？”
到月底了，該碼的字一點沒動，其他時間又有課，沐瑾只能艱難擠早上的時間還債，又擔心吵到舍友，就每天往圖書館跑。
蘇故打了個哈欠，搖頭，“沒有，我也要起床了。”
沐瑾有些驚訝，“這麽早？”
蘇故點頭，“約了人，要早起跑步鍛煉！”
沐瑾看他那積極的樣子，猜測，“你之前說的好心的大帥哥？”
蘇故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對。”
沐瑾彎眼，拿起包，路過他床位時擡手揉了下他亂蓬蓬的頭發，“那麽，祝我們可愛的蘇蘇同學約會愉快。”
“！才不是約會，只是早起鍛煉！”
沐瑾才不聽他胡編亂造，擺擺手，帶上門。
出了宿舍樓後，沐瑾輕輕嘆了口氣。
好像好久都沒見到學長了……
每次點開對話框想發信息，又總是停在“對方正在輸入中……”的界面，擔心左顧慮右的，删删改改也沒成功發出一條信息。
學校那麽大，上課時間也對不上，好像如果沒有特意地去安排，兩個人永遠碰不到面。
果然還是要主動些吧。
沐瑾又想起了剛開學的時候看的那張課表，有些苦惱。
聽數學，會禿頭的吧。
一邊糾結一邊刷校園卡進圖書館，在一個拐角處看到一個費力踮腳伸手的男生——他好像想拿最上排的書。
就差一點。
“嗤，人矮，就別想着那麽高的東西，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一聲帶着惡意的輕嘲。
沐瑾蹙眉看過去，是個高翹着腿靠在沙發上的男生。
明明在圖書館，嘴裏還叼着微燃盡的煙，穿着鞋的腳直接踩在沙發上，說話時帶着嗆人難聞的煙味，眼底青黑，長得一副惡相。
想拿書的男生面露窘迫，讪讪收回手，沐瑾剛想上前，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方承适走到書櫃，擡手輕松地取下男生要的書，遞過去，“這本？”
男生感激地點頭接過，小聲道謝，“謝謝同學。”
方承适淡聲應了句，“拿不到下次可以喊管理員，他們有梯子。”
說着，淡薄的目光落在臉色難看的吸煙男子身上，輕笑了下，語調懶散地把剛剛的那句還給他。
“沒素質，就別來這種要求高素質的地方，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你！想打架？”吸煙男沉着臉站起來，把煙丢地上，揚着下巴看方承适。
但身高不夠，一下就失了幾分氣勢。
沐瑾走上前，語氣溫和，“不管再怎麽昂起頭，比你高得多的人只會看到你的鬥雞眼哦。”
幾人因突然出現的沐瑾頓了下，吸煙男反應過來，嗤笑，“又是一個矮子啊？怎麽？同病相憐看不過眼？”
沐瑾沒被激怒，笑着補充，“在比你矮的人眼裏，也只看得到你的兩個大鼻孔哦。”
說着，沉吟幾秒，好像有些苦惱，“嗯……雖然有些唐突，但還是建議這個同學以後多注意鼻腔的清潔，你這樣，讓我不知道待會兒能不能吃得下早餐。”
吸煙男怒瞪着沐瑾，完全被激怒，上前就想去扯沐瑾的衣領，下一秒被方承适擋住目标，目光狠厲，“你最好別多管閑事。”
明明方承适也有份激怒他，可吸煙男自知打不過，便拿看着就瘦弱得多的沐瑾下手洩憤。
欺軟怕硬的典範。
方承适絲毫沒動，皺眉垂眼看他，“動他試試看？”
沐瑾從學長側邊探出頭，笑眯眯地火上加油，“學生手冊第七章第三十二條，尋滋挑釁者、打架鬥毆者，給予記過以上處分；聚衆鬥毆者、持械行兇者，給予留校察看以上處分；對上述兩項起策劃或主導作用者，給予開除學籍處分。”
說得很流利，語氣平穩，很有信服力。
吸煙男明顯被吓到了，往後退了一步，又虛張聲勢伸手指指着對面三人，放狠話，“你們給我等着！”
說完掉頭就走，結果走得近還被他踩過的沙發絆了下，差點摔一跤，狼狽穩住身形往出口跑。
沐瑾和方承适對視一眼，彎眼笑。
方承适擡手揉了把小學弟的頭，“記性不錯啊。”
連第幾章第幾條都記得清楚。
沐瑾擡手打理被方承适揉亂的頭發，看他一眼，狡黠地眨眨眼，“瞎說的，詐一下他，畢竟他也不像是會乖乖看學生手冊的人。”
方承适挑眉，“好吧，看來現在我也要被學弟列為‘不會乖乖看學生手冊的人’了。”
沐瑾默默挪開視線，“嗯……學長不一樣。”
方承适追問，“哪不一樣？”
“就是，就是不一樣。”單獨面對方承适的時候，剛剛還伶牙俐齒陰陽怪氣吸煙男的沐瑾好像一下藏了起來，只留下笨笨呆呆連解釋都結巴的沐瑾。
“那，那個……”
一道弱弱的聲音插進來，打破冒着粉紅泡泡的氛圍。
原來剛剛那個男生還抱着書沒走，默默站在角落。
方承适有些不爽地頂了下腮，垂目瞥他，“還有事？”
男生縮了縮脖子，還是硬撐着和方承适對視，聲音有些抖，“學，學長，真的很謝謝你剛剛的幫助，我……我可以加你微信嗎？就是想道謝請你吃飯，沒有其他意思！”
沐瑾擡眼看他，微抿着唇，沒出聲。
方承适沒應，手揣兜懶懶地開口，“順手的事，不想吃飯，回去多蹦蹦，別老看書，或許還能二次發育。”
男生臉漲紅，“我，我知道了！謝謝學長！”
說完，還誇張地給方承适鞠了個躬，抱緊懷裏的書離開。
啊，完完全全被忽視了。
沐瑾看着男生倉促離開的背影，又擡頭看方承适，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把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微頓，開口，“學長還真是受歡迎啊。”
酸酸的。
方承适忍笑，“嗯”了聲，故作無奈，“沒辦法啊，不然也吸引不到小學弟的注意。”
沐瑾偏開視線，剛要問哪個小學弟，又聽他補充。
“哦，是那個我一見如故、偶爾賴床、老愛盯着我看，還有點記仇會咬人的學弟。”
耳朵慢慢又被緋色浸染，沐瑾抓緊包往前走，“我還有事，那不打擾學長了。”
但顯然學長并不領情，仗着身高手長，伸手揪住沐瑾的後領，笑眯眯地跟上去，手松開衣領順勢搭上沐瑾的肩，“學長不忙，陪學弟忙。”
沐瑾的背繃緊，這個姿勢就像被學長完全摟在懷裏，耳朵的紅一點點向臉頰和脖子蔓開，想開口又不知道該應什麽，憋着氣走到他這幾天常駐的位置。
方承适這才松開沐瑾，坐到沐瑾對面。
不用那麽近距離靠近方承适，沐瑾這才舒了口氣，打開電腦打算碼字，又想起對面的方承适，擡頭看他。
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順了本書在手上，姿勢慵懶地靠着椅子看，察覺落在身上的視線，擡頭朝沐瑾笑，“放心，學長很乖的，不會打擾學弟忙。”
這都是些什麽話啊！
沐瑾狼狽地把臉低下，用筆記本的顯示屏擋住臉，卻擋不住耳根的滾燙。
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勉強讓自己安靜下來，打開碼字的軟件開始昨天的章節。
手落到鍵盤的那一刻又停住，悄悄擡眼看了下無聊托腮的方承适，又迅速地收回視線，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出神。
學長坐在對面，是擔心自己不放心他嗎？
畢竟坐旁邊的話，再怎麽小心都可能會瞥到屏幕，所以為了讓自己不受幹擾，才這麽自然地坐到對面嗎。
——放心，學長很乖的，不會打擾學弟忙。
突然想到方承适的這幾句話，沐瑾沒忍住彎了彎眼。
好吧，确實很乖。
手落到鍵盤沒一分鐘，又離開去劃開手機屏幕，點進論壇去導出方承适的課表，開始找和他的課程沒有重疊的課。
抱着慷慨赴死的悲壯心理。
一邊找一邊默默安慰自己，數學而已，沒那麽恐怖，學長和喬學長不也沒禿頭嗎，區區數學……
或許用洗腦形容更為貼切。
對面好似認真看書的方承适換了個動作，不動聲色地擡眼看沐瑾，唇角一點點下壓。
看着手機笑得好開心，又在跟哪個學長在聊天嗎？
剛剛對着他還說有事要忙，現在又一直低頭玩手機。
大一也不能那麽放松吧。
有些用力地給書翻面，又要小心地不弄折，本來心裏就煩躁，跟生吃下一顆沒成熟的果子，酸酸澀澀的，方承适合起書，也低頭拿出手機敲字。
于是本來還認真對課表的沐瑾突然收到來自對面學長的信息，疑惑擡頭，發現對方沒看自己，又納悶地低頭看消息。
學長：擡頭，專注，不要養成分心的壞習慣。
說得很正直，接下來補充的那句就沒那麽正直了。
學長：就算很重要的人給你發信息，你很想回複他跟他聊天，也要告訴他你現在在忙，不能回信息。
沐瑾沒忍住上揚的嘴角，又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方某還是低頭不理他，明明手根本沒滑動手機，頁面也一直停在和他的對話框上。
方承适當然知道沐瑾擡頭看了他兩次，生生忍住擡頭的沖動，做出一副穩重學長的樣子。
低頭煎熬等沐瑾回信，手機震動了下。
學弟：好吧，很乖的學長，雖然是你給我發信息，并且我很想回複你跟你聊天，但是我現在在忙，不能回信息。
方承适頓住，把沐瑾發的這條信息反複過了很多遍，在口腔快要嚼爛了字句，才緩慢地眨了下眼，擡頭看他。
好吧，學弟在很認真地忙了。
——就算很重要的人給你發信息，你很想回複他跟他聊天，也要告訴他你現在在忙，不能回信息。
——好吧，很乖的學長，雖然是你給我發信息，并且我很想回複你跟你聊天，但是我現在在忙，不能回信息。
方承适低笑了聲，重新翻開書接着看，雖然看了很久也還停留在那一頁。
真是個，狡猾的學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