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像不太适合接話
好像不太适合接話
“你在忿忿不平什麽？”
剛剛還像個爆竹的鄭謙瞬間啞聲，“我——！”
停頓幾秒，又找回剛剛的氣勢，鄭謙問他，“你不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很冷漠嗎？”
劉子秋擡眼看他，反問，“你又在共情什麽？”
“他錯在不該把自己的枷鎖強加給別人，但我不認為他的想法有錯。有得必有失，受了恩惠就該還，只是還恩惠的這個行為，分不同個體不同方式。”
“他不該強行要求沐沐按自己的方式做，可你又有什麽立場去批判他自身對事的判斷和處理？”
-
桑遜帶着蘇故往前，糾結了很久還是憋不住問出口。
“剛剛那個人，他為什麽喊你……”
說到某個字眼時，桑遜卡頓幾秒，沒再往下說。
蘇故本來哼着歌跟在桑遜後面，突然聽見桑遜冷不丁開口，茫然擡頭，“啊？什麽人？喊我什麽？”
桑遜微頓，像在思索怎麽形容，“……戴耳釘，白頭發，看着不是很正經的。”
耳釘、白頭發、看着不是很正經……
“秋秋嗎？”
蘇故往前一步堵住桑遜的路，板着張娃娃臉擡頭看他，替劉子秋糾正，“人家明明是灰頭發！灰的！超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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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子很嚴肅，語氣很有氣勢——如果忽略他偷偷努力踮起的腳尖的話。
桑遜視線往下，怕某人炸毛，又默默擡眼，視線落在蘇故金燦燦的腦袋，“你的更好看。”
你的更好看。
不按套路出牌的直球式攻擊，一下讓蘇故剛剛努力做出的嚴肅表情破功。
蘇故竭力忍住要翹起的嘴角，壓下又翹起，幾次反複，還是沒壓下心裏的嘚瑟，微揚起下巴，一臉臭屁，“那當然！”
絲毫不記得剛剛自己還在給劉子秋“維權”。
臭屁完，又想起來桑遜剛剛未說完的話，蘇故好奇，“所以你剛剛說秋秋喊我什麽啊？”
桑遜張口，又卡住，緩緩又閉上嘴，不知道該怎麽自然地說出那個稱呼，硬生生憋在咽喉，略帶煩躁地抿緊唇，偏蘇故還在一旁好奇地連聲追問。
“什麽啊什麽啊！”
“不要吊我胃口啊！”
“哪有這樣——”
“蘇蘇寶貝。”
“……”
空氣一瞬間凝固，安靜從周邊蔓延，桑遜答完話便偏過頭，錯開和蘇故視線的交集，偏偏又漏了細節，紅透的耳根毫無遮掩地暴露在蘇故眼前。
好在蘇故這時也自顧不暇，傻愣愣地站在那，好像一臺短路的機器，重啓後緩慢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好像在努力讀取信息。
桑遜剛剛叫他什麽？
蘇蘇什麽？什麽寶貝？
蘇蘇寶貝？
？？
！！！
“你你你——你剛剛喊我什麽？！”
終于反應過來的蘇故一臉驚恐，直接後退三步，差點左腳絆右腳摔倒，被桑遜及時拉住。
桑遜看他站定後才松手，蹙眉，“你一直這麽冒冒失失的嗎？”
這個人怎麽還反咬一口？！
蘇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像蒙受不白之冤，“我這麽冒冒失失是因為誰啊！要不是你突然變得那麽……那麽奇怪！我才不會摔！你怎麽還惡人先告狀啊！”
猝不及防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桑遜沉默，擡眼，看着已經炸毛的蘇故，語氣隐忍又無奈，耐着性子解釋，“我是說，為什麽那個白頭發的喊你……這個稱呼。”
剛要繼續輸出的話卡在喉嚨，蘇故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梗着脖子，理不直氣也壯，“那你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分開說，我理解錯了奇怪嗎？”
“……我錯了。”
桑遜忍耐，桑遜委曲求全，桑遜選擇服軟。
蘇故滿意地輕哼一聲，跟個大爺樣雙手後背往前走，一邊又慢吞吞回答桑遜剛剛的話，“秋秋喊誰都是這樣的啦。”
桑遜擰眉，重複，“喊誰都是這樣？”
果然是個很輕佻不正經的人。
蘇故沒聽出桑遜話中的意思，點點頭，“對啊，就像他喊我是蘇蘇寶貝，喊沐沐是沐沐寶貝，如果喊你——”
聲音戛然而止。
桑……桑桑寶貝？
噫惹——
蘇故被自己惡心出一手臂雞皮疙瘩。
不過很快他又找到解釋，“秋秋也不是喊誰都這樣啦，他喊謙哥就不是這樣。”
一般都是喊傻逼的。
蘇故默默在心裏補充。
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有蘇故在完全不擔心無聊的問題，一路上都是他充滿活力叽叽喳喳的聲音，還有桑遜時不時的應聲。
“到了。”
桑遜停下腳步，準确預判地擡手揪住擡腳就要往前沖的蘇故的後領。
沉默數秒，才在蘇故控訴的眼神下松手，桑遜無奈地揉了下太陽穴，解釋，“你別跑，地上有斷枝，會摔的。”
說着，視線忍不住落在蘇故裸露在外的皮膚上。
細皮嫩肉的。
“等下磕到碰到了你別哭。”
明明是想表達關心，偏偏說出口就讓人聽着欠揍。
蘇·猛男·故可聽不得這話，不服氣地瞪圓眼，“我才不會跟某人一樣哭鼻子！”
話剛說出口就覺失言，蘇故猛地閉上嘴，還差點咬到舌頭。
但也已經晚了。
又一陣窒息的沉默。
蘇故偷偷擡眼瞄他，果然臉色不對勁了，垂在兩側的手悄悄摳褲縫，心裏懊惱。
他沒想着提這事的……
“走吧。”
桑遜突然出聲，擡腳往前走。
剛剛猜想的可能全都沒發生，話題突然轉移，蘇故還沒反應過來，呆呆站在原地看他，“……啊？”
桑遜回頭，“不是要看松鼠嗎？”
“不看了？”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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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中飯大家重新彙合時，明顯雙方的氛圍都有些凝固。
鄭謙和劉子秋中間隔着一臉頭疼的沐瑾，兩人同步臭臉，蘇故和桑遜只有兩個人，倒是沒法隔着，只是一向多話活躍氣氛的人突然蔫了，全程閉麥跟在桑遜後面。
剛剛看松鼠的時候被新奇和興奮占據頭腦，現在緩過神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剛剛說了過分的話，蘇故連和桑遜并肩走都不敢了，垂着腦袋跟着桑遜的腳步往前。
一直到坐在餐桌上，沐瑾也沒見蘇故開口，蹙眉看向他，擔憂。
“蘇蘇？是沒看到松鼠嗎？”
沐瑾開口後，桌上其他人也跟着看向蘇故。
院長媽媽臨時有事，他們在等她忙完過來，坐位依舊跟剛剛那般，劉子秋和鄭謙中間隔着沐瑾，蘇故和桑遜在對面，主位留給院長媽媽。
“啊？啊……看到了。”蘇故顯然還在懊惱怎麽自然又不算明顯地跟桑遜攤牌說開，突然被點名，遲鈍幾秒才應聲。
聽到回複後沐瑾的眉頭依舊沒有松開，既然看到了，怎麽還這個樣子，斟酌着要再開口，就聽見桑遜的聲音。
“應該是累了，剛剛蹦了很久。”
沐瑾習慣性對上說話人的眼睛，微頓，之後又禮節性微點頭，不再開口。
坐在旁邊的蘇故想反駁，又因為剛剛的事理虧，一口悶氣不上不下地憋在胸口，還是沒忍住心裏嘀咕了一句。
你才蹦了很久，你全家就你一個是兔子。
單純想着給蘇故解圍，同時幫沐瑾解惑，還覺得自己一石二鳥的桑遜擡頭看看這個，偏頭看看那個，陷入自我懷疑。
他好像不太适合接話。
“怎麽都沒吃呢？不是說不用等我嗎？”
處理完事姍姍來遲的院長入座，一邊嗔怪地開口，剛好打破剛剛凝固的氛圍。
沐瑾笑着起身給院長倒了杯茶，“也就一杯茶的時間，沒有很久。”
鄭謙也忙開口，“我們都吃飽了早餐過來的，剛剛也還不餓。”
劉子秋和蘇故在旁邊附和點頭。
因為怕等久了菜涼，每道菜都蓋了蓋子。
人到齊，桑遜起身掀開隔熱的蓋子，拿去廚房。
作為主人的沐瑾也跟着起身，幫着桑遜把蓋子拿到廚房，過程中兩人跟喝了巫婆的毒藥給毒啞了一樣，眼神不接觸，也沒有半句交流。
“來來來，都放開了吃，喜歡什麽就夾什麽，把這當自個兒家就成。”
等桑遜和沐瑾重新坐回座位，院長就開始熱情地招待衆人吃飯，即便是坐最遠的劉子秋也照顧到，一個沒落下。
“那邊那個小娃娃，怎麽就吃這麽點呀？不合胃口嗎？喜歡吃什麽跟我說，我去給你做些來。”
劉子秋忙擺手，“我，我吃好了，不用麻煩您。”
院長媽媽笑他，“就做個菜的事兒，麻煩什麽？娃娃你說，愛吃什麽？”
說着，就要放下碗起身，好像真的要去給劉子秋重新做菜。
吓得劉子秋‘唰’地直起身，椅子被他的沖力往後挪，發出刺耳的摩擦地面的聲音。
接着是劉子秋連聲的拒絕，“真的不用，不用，我真的吃飽了，很好吃，阿姨您繼續吃飯，不用管我。”
沐瑾擡手搭住院長媽媽的手，無奈笑了下，“您就安心坐下吃吧，子秋他真的吃飽了。”
鄭謙也幫腔，“他小鳥胃，等會兒餓了會再自己找吃的，不用管他。”
雖然很想吐槽鄭謙口中的小鳥胃，但念在他幫自己說話的份上，劉子秋還是按捺住了開口挑刺的沖動。
蘇故咽下口裏的東西，揚着燦爛的笑臉開口，轉移院長媽媽的注意力。
“院長媽媽，我們什麽時候能看見小壽星呀？小朋友們是一天都要上課嗎？”
院長媽媽果然沒再惦記着做菜，把視線從劉子秋身上移到蘇故身上，笑着答他，“下午就看到啦，小孩子可學不了一整天咯，時時想着出去鬧呢，下午是他們玩的時間，待會兒讓小桑和沐沐帶你們去小院子。”
“小院子？小朋友們玩的地方嗎？”
“對，還有後面的小樹林……”
見院長媽媽開始和蘇故聊院裏小朋友的日常，沒再抓住他不放，劉子秋松了口氣，剛要坐下就對上鄭謙的視線，見他看過來，比了個‘小鳥胃’的口型，笑得挺賊。
“……”劉子秋拳頭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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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遠生日快樂！”
“小遠哥哥生日快樂！”
“吹蠟燭吹蠟燭！”
“要先許願啦！小遠哥哥快許願！”
“許一個大大的願！”
“我想要一個比天還大的蛋糕！”
“我想要一個媽媽！”
“我要奧特曼！”
“不是你們許願啊！是小遠哥哥的生日啦！你們大笨蛋！”
童聲稚語充滿整個房間，幾個大人對視一眼都紛紛笑出聲，笑聲和小朋友充滿稚氣的話語讓本就開心的日子更添上一份雀躍輕松。
許過願分完蛋糕，終于來到小壽星最心心念念的送禮物環節。
蘇故幾人沒接觸過小遠，買的都是些這個年齡的小男生愛玩的玩具，機器人、小汽車之類的。
小朋友送的禮物更直接，但也都代表着小朋友們最真誠最珍貴的心意，有攢了很久的糖果、用漂亮的糖果紙折的千紙鶴、還有草編的花環。
桑遜送的是親手織的圍巾和自制的故事本。
小遠比起同齡的孩子，還要更天馬行空一些，經常在院長媽媽讀故事書的時候問一些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為什麽惡龍一定是惡龍？
為什麽騎士不能是王子？
為什麽公主一定要等王子來救自己？
“故事本裏，是你想象的世界，大膽去想，大膽去做。”
桑遜低頭對小遠這樣說。
故事本後面，桑遜沒有畫完，留了一半的空白頁，那是留給小遠來補充的。
沐瑾送的是親手做的蛋糕和捏的小遠玩偶。
以及自己DIY的小房子模型。
小遠驚喜地睜大眼睛，小心翼翼接過，小手緊緊地摟住桑遜的故事本和沐瑾的小房子。
沐瑾笑着揉揉小遠的頭，“小遠以前說，要蓋一個大房子，讓我們都住在裏面，我很期待。”
“先給小遠一個小房子當定金，預定小遠大房子的一間房間。”
小遠用力點點頭，揚起大笑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