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潭（修）
寒潭（修）
“夫君啊，你真沒事？”
李醋火他擔心的聲音萦繞在耳邊，意識開始混沌不清的趙維神色疲憊，支起手臂抵在側臉，閉目養神。
瞧見他這般虛弱的樣子，擔憂他出事的李醋火悄悄轉身，身後響起沙啞的聲音，帶着點魅惑。
“短短片刻，就決定離我而去？”
原本打算離開，給趙維提供一個安靜的環境恢複精神，聽見他的質問，李醋特意又轉身回來想要解答這個問題。
沉默的有些可怕。
僅剩下趙維微乎其微的呼吸聲。
思索片刻道：“我擔心夫君你有危險，想着不拖累你，然後準備到門口，讓夫君好生歇息……”
被趙維不耐煩地打斷，“我休息與你到門口有何幹系？”
李醋火乖乖回答生氣的趙維他的問題道。
“怕連累你。”
【長着兇神惡煞的臉，我才不要見】
睜眼向後看去，“覺得我兇？”
“……”
紅鳥一動不動。
“不說話？”
咚咚，食指的骨節敲擊桌面。
這下李醋火沒有猶豫，立馬鑽到趙維他手心裏，鳥喙啄他的大拇指，趙維點着他的鳥頭數落他，“不亂跑了？”
李醋火非常乖巧，還蹭了蹭趙維的手背，算是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趙維順便感慨下趙小李的狀态，“閨女真是個奇才。”
【可不嘞，維持世界運轉的基石】
趙維聽見熟悉的字眼，猛然睜大雙眼，大力推開門，對歡天酒地的馮天直言：“先走一步，馮兄再會。”
同手同腳，步伐怪異，手裏抓着紅鳥。
“诶！”
*
噗通。
一人一鳥跌入寒潭，這是皇族的禁地——寒冰潭，它能夠清心納涼，活血化瘀，是上好的寶物，重塑全身靈脈，滋潤補氣。
【怎麽來這裏了？】
鳥類不喜歡濕漉漉的環境，李醋火奮力掙紮出水面，沉重的翅膀無法揮動，只好借助凸出的石塊，爬上寒潭的邊緣，大口喘着氣。
【就不怕公主殺出來，然後被拿下？】
李醋火忍不住打個寒顫，牙齒上下敲擊的畏寒，整個鳥沒有什麽活力，像面糊被攤開一樣的順滑，在鐵鍋裏快速成型。
【難不成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咕嘟咕嘟。
聽見身後水下的響聲，好奇是天性。
李醋扭頭看過去是空無一人的水面，只有幾個綿密的氣泡在水裏，又消失不見，只剩下幾圈漣漪，圓圈帶着圈圓，似乎無窮無盡，又轉瞬不見。
就像時間，握不住，也抓不着。
【趙維不會死了吧？！】
迷惑的眼睛盯着寧靜的水面，歪着小腦袋好像難以理解現在的情況，一開一合的半透明的瞬膜，琥珀色的眼珠鑲嵌在大大的眼眶裏。
靈活的脖子一會前一會後，似乎在辨認趙維的存活情況。
【這水潭會吃人？】
在水下暢游的趙維聽見這天真的言論，沒忍住讓幾個氣泡溢出水面，傻得可愛。
探頭在水邊的李醋火看着水下突如其來的光源，身子想要後退，但大腦明顯被眼前的事物震撼到，沒有當機立斷下達指令。
這導致一只鳥就這樣僵硬在岸邊，像一座雕像，用來探讨人與自然的關系，供人類閑暇時的注視。
噗通。
平靜的水面再度被不安攪亂，寧靜不複存在。
水面被拍動的激烈，尖銳的叫聲只有一瞬間，仿佛是對同伴的警告，力度大小的不一致導致水花有大有小，同時在水面上激蕩出生命的樂章。
【我…咕嘟…趙維！！！】
幹燥的岩壁上盡數的水漬出現，大小不一的不均勻，越靠近事發中心越潮濕，顏色也就越深，
水下的暗潮湧動，在水裏的厮殺，上演生與死的競速。
相互亮出自己的看家本領，飛濺的水花四處飄蕩在安靜祥和的一隅，激烈又狂野。
叮——
再度越上水面的生物，在活躍的水流中宣告某一方的勝利，豎瞳的淩冽，第一眼是瘆人，随後汗毛豎起，中央的垂瞳被點點星光裝飾，由內而外散發的曠遠，讓漸變色模糊的瞳孔更加神秘遼闊。
【蛇啊！】
小小的褐色爪子在隔空蹬地的掙紮，相比之下，纏繞在濕答答的紅鳥身上的墨黑色強壯的蛇身更加神秘。
兩個生物一起漂浮在水面上，像是個成團的海漂種實，在洋流的洗刷下，一層一層褪去原本堅硬的外殼，外表變得坑坑窪窪，甚至很難看出原來的樣貌，用肉眼只能從輪廓外表依稀辨別。
【救…還要纏多久？】
全身被束縛的李醋火可謂是冰火兩重天，上一秒從高處跌落的失重感，下意識展翅拍打；下一秒落入水中的擠壓胸腔裏的空氣，下意識想逃離；這一秒剛冒出水面，那一秒就被水草一樣的‘麻繩’死死纏繞，又被拉入水下的迅速。
前一秒腳踹蛇臉，發.洩不滿；後一秒就只剩下爪子能動，是徒勞的掙紮。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渾身軟綿無力，任由捕獲到獵物的趙維神氣十足，一蛇一鳥就這樣相安無事在寒潭裏遨游，靜谧的美好。
【行！你不說話，我也不說】
【愛放不放！】
就當李醋火下定決心當一個安安靜靜的木頭鳥，被趙維挾持下，是神游四方的心不在焉，就被沒話找話聊天的趙維他一句話引得再度失神。
“失控散對你沒用？”
被戳到痛處的李醋火悶悶道：“我不想回答。”
這小小的天地再次恢複兩人沒來之前的祥和，勢必要得到答案的趙維又不會輕言放棄，暗中掐決，有時候只需要一個話題，不用自己多問，他都會在心裏告訴我一切。
靜靜游着，放松聽李醋火的‘講述’，看似二人誰也不打擾誰，實則一個乖乖吐露心聲，一個支棱起耳朵細細傾聽。
雖然蛇沒有聽力，但是趙維為了能‘聽清’特意變回人形，把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紅鳥放在自己濕漉漉的頭頂。
往後一仰頭，依靠在溫潤的岩壁上，露出結實的胸膛，水下是粗.壯的蛇尾随着水流而飄動，順滑的像條黑色絲帶。
阖上雙眼，聽吐豆子一樣的話痨小鳥‘叽叽喳喳’。
【失控散？白色的粉末？】
【所以趙維發現了？！】
【算了，他這麽聰明，發現也不是大問題】
拍打翅膀，支棱着脖子，炸毛的紅鳥非常激動。
【煩死了，公主騙我！】
【這明明不是毒藥，而是chun藥】
【公主怎麽回事啊？】
【看不出小朋友個子不高，心眼不少啊，哼！我真是可笑，以後多長個心眼，絕對不能再相信公主了】
趙維：……傻得可愛
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純真的笑容。他靜靜凝望着水面，享受此刻的寧靜，與李醋火一起。
【我娘親因為秘藥失.身而有了我】
【但是我娘親不知道是心裏陰影還是別的什麽，強迫幼年的孩童把各種藥丸當糖丸吃，導致對藥物抗體非常多】
悠閑的蛇尾一頓，随後停止，專心繼續聽。
【按理來說，不會再出現不良反應，奇怪的是，娘親不知所蹤，我每次服用藥丸只有冷汗直冒的虛弱，像極了感冒發燒】
摸着下巴思考的趙維恍然大悟，這幾天異常沖動的是自己，嘶，盯着水面倒映自己的面龐，難不成他每次化形都要忍受莫大的痛苦？
擡眼看向水面裏倒影上的一團暗紅色，他也是一個可憐蟲，怪不得面色蒼白，難怪他非要成為我的伴侶……
嘴角下撇，當初還以為又是哪個家族安排的好戲，沒成想他只是想找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修仙者。
【着實沒想到公主是cp粉，就這麽想看我和趙維發糖嗎？不知道趙維他娘親在淩雲山塔下嗎？不知道躲在皇宮裏的大蛇，就是趙維他爹最煩自家兒子不務正業了嗎？】
不明白李醋火在诽腹些什麽，什麽西皮？什麽發糖？等等，我怎麽是皇族的兒子？
實在沒有想到這麽令人震驚的真相，這麽輕松從李醋火嘴裏蹦出來，趙維腦袋一片空白，不過仔細想來，一切有跡可循。
小時候趙家的針對，以淚洗面的娘親，躲在皇宮裏的大蛇看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現在這拍賣會不是皇族的陰謀，也有可能是妖借或者仙界的勢力，三界之中這麽早就有人要謀害我了？
這可是一場大局啊，趙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圍繞着我的天地棋局，仔細想來——
呵……
細思極恐。
撈起一旁半濕的衣物，帥氣上岸，轉動靈力烘幹，順便給神色厭厭的李醋火他全身烘幹到幹燥掉皮。
【煩死了，哼！】
渾身清爽，摸着手心的紅鳥，低頭仔細端詳安靜的李醋火，眼底是變幻莫測的風雲變化，諱莫如深的神色是初識天地奧妙棋局的躍躍欲試。
我執黑子。
柔順的羽毛在指尖劃過，趙維周身愈發危險。
所以，你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難不成這拍賣會有什麽玄妙的說法？
趙維收緊抱緊紅鳥的臂彎，暗下決心。
從今往後，我要你，對我，一心一意——
我發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