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看不見的客人
第35章 看不見的客人
孫玥和孟歸在所有任務者裏并不起眼, 他們倆都是新手,第一次進裏世界,抱着最大的警惕, 即便跟同是任務者的其他人相處,也只是透露了自己的名字。
以至于他們死了,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活着的時候家在哪兒。
他們的屍體在吃早餐前也跟陳奮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一天晚上只死了一個人,第二天卻是兩個。
沒幾個人有心情吃早飯, 不久前才看了血腥場面,現在胃裏翻江倒海。
只有閑乘月平靜的吃着早餐, 他只是機械性的往嘴裏送, 然後咀嚼,再咽下去。
布置桌椅的時候,女傭搬走了兩張椅子, 好像她們早就知道昨晚會死兩個人, 兩張椅子一搬走,孫玥和孟歸的存在就徹底被抹殺。
那六個看不見的客人今天似乎遇到了什麽好事, 明明是早晨,“它們”卻舉起了酒杯,碰杯慶祝, 玻璃杯相碰, 發出清脆的聲響。
“它們”的菜色似乎也比任務者們的更豐盛。
“它們”的興致越高, 任務者們就越覺得毛骨悚然。
後一批的“任務者”們似乎也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全都低頭盯着餐具, 沒有一個人用餐。
除了碰杯聲以外, 大廳裏安靜的只剩下呼吸聲。
今天早餐時間管家沒有出現。
女傭們收走餐具的以後, 任務者們就像被受驚過度的雞崽子, 呆愣愣的坐在原位,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該做什麽。
閑乘月和宿硯平靜如常,之前還能大吃大喝的馮瑞今早也只喝了一杯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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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楊:“今天還按昨天的計劃做嗎?”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
他看着閑乘月的側臉,妄圖從閑乘月臉上找到一點多的情緒,他失望的嘆了口氣,覺得閑乘月簡直像是為裏世界量身定做的,依舊是那個沒有感情的過關機器。
閑乘月:“嗯。”
鄭輝跟着說:“我都行。”
白楊使了個眼色,目光落在楊慧和趙安身上。
之前會定下這兩個人是因為他們看起來最堅定,尤其是女生,但是經過昨晚,無論是楊慧還是趙安,現在都處于極端恐懼和懷疑中。
懷疑身邊人的真假,懷疑是不是自己瘋了,這樣的念頭一旦出現,就會像落在草地上的星火,瞬間燃起整片森林。
最後那火會把他們也燃燒殆盡。
現在楊慧和趙安依舊坐在一起,依舊雙手交握,但手握在一起,不代表心貼在一起。
他們的身體抗拒着彼此,卻又強迫自己依舊保持和對方的親密。
“不用叫上他們。”閑乘月說,“太麻煩。”
鄭輝忽然一震,宿硯跟着說:“他們情緒不穩定,我們要做的又不是簡單的事,不讓他們去是保護他們,也是保護我們自己。”
他還沖鄭輝笑了笑:“閑哥說話很直。”
鄭輝艱難地回了一個笑容,他總覺得宿硯身上有什麽地方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
宿硯眼睛微眯,目光在鄭輝臉上停留了幾秒才移開。
希望鄭輝不要多事。
宿硯的手指輕輕摩攃。
如果鄭輝多事的話,他就只好當個壞人了。
“閑哥,我們上午幹嘛?”宿硯靠近閑乘月。
閑乘月:“休息吧,昨晚一晚沒睡。”
話是這麽說的,但除了閑乘月以外,其他人都睡不着。
閑乘月睡回了最早選定的房間,他入睡很快,睡得也很沉,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睡夢中會有危險靠近他。
宿硯則是當其他人都去四樓休息留在了二樓,站在閑乘月的房門口。
“看什麽?”白楊忽然蹿出來,他站在宿硯身後,伸長了脖子去看躺在床上的閑乘月,他有些惡劣地笑道:“你別告訴我,你愛上他了。”
宿硯眨眨眼,情真意切道:“你說對。”
“之前我還不知道我對閑哥到底是什麽感情。”宿硯一臉真誠地說,“但是被你一提醒,我終于能直面自己的內心了。”
白楊皺着鼻子,一臉惡心:“夠了,你就不怕閑乘月也覺得惡心。”
宿硯收斂了笑容,他斜看了白楊一眼,眼神幽暗,像一口黑暗的古井,他的語氣裏甚至帶着森森陰氣:“白先生,有些事不歸你管的,你就不要管,不然後果你可能承受不了。”
白楊愣了兩秒,他的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但表面上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麽區別,他笑着說:“什麽後果?對了,閑乘月見過你現在的樣子嗎?他可能還覺得你是個單純的好人。”
“閑乘月就是那樣,他對好人總是多點寬容。”
“我跟他第一次遇到的時候,我就救了個小女孩。”白楊得意道,“從那以後,我求他什麽,他就算不理我,也不會對我真的視而不見。”
白楊:“只有不了解他的人才會以為他是真的鐵石心腸。”
“要是他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人,他還會對你這麽有耐心?”
宿硯輕輕一哂:“你覺得他會信嗎?”
白楊聳聳肩:“他什麽不信?對他來說,你只是一個跟在他身邊的可憐蟲,他對你可沒什麽感情,也就更說不上信任。”
宿硯忽然轉身,白楊還沒來得及往後
退,就被宿硯一把掐住了脖子。
宿硯手臂上青筋暴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殘忍的收緊手掌,白楊的臉瞬間憋紅,白楊雙手抓在宿硯的手臂上,眼睛開始充血。
但白楊太瘦小了,他無論怎麽掙紮都像是蜉蝣撼樹,根本無法反抗。
宿硯看着白楊。
長得矮,又醜,可閑乘月卻記得這樣一個人。
但宿硯卻沒有閑乘月會記住自己的信心。
如果這個世界出去了,下個世界他們不在一起,可能過不了幾天,閑乘月會忘記自己的存在。
即便他在現實世界裏可以想方設法接近閑乘月,但只有在裏世界中,他們倆才能同甘共苦,共進共退。
宿硯冷漠的想,他只是想讓閑乘月記住自己。
其它的他并不在乎。
他甚至覺得,如果閑乘月遇到危險,自己為救閑乘月而死,那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這樣閑乘月就會永遠記得他。
他在某個人的生命裏,才有永遠不會被替代和忘記的位子。
白楊快被掐死了。
他現在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他就不該嘴賤,不該口嗨!
宿硯并不在乎白楊的死活,而且篤定就算白楊死了,閑乘月也不會為白楊傷心,最多就是覺得多死了一個人,會不會是裏世界又出了問題,或者白楊觸發了什麽。
他的手越收越緊。
但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平淡。
“宿硯!”
有人在樓梯上喊他的名字。
宿硯松開了手,他轉身擋住了跌坐到地上,正捂着脖子不停咳嗽的白楊,然後笑容滿面的看着來人,鄭輝正好邁下最後一層樓梯,他疑惑的問:“白楊怎麽了?”
“他感冒了,有點不舒服,過來問我有沒有藥。”宿硯看着鄭輝眼睛,“不過我身上沒帶藥,要不你上去問問誰身上有感冒藥?”
鄭輝:“應該沒誰會帶吧?嚴重嗎?”
白楊還在咳,宿硯一臉擔心地說:“他說不太嚴重,就是咳嗽特別厲害,這幾天嗓子可能都要啞了,要不你還是上去問問吧。”
鄭輝:“行,對了,我下來是跟你們說,四樓沙發多,可以補眠,在這兒睡應該還是不太安全。”
宿硯感激道:“謝了,你先上去吧,等閑哥再睡會兒我就叫他上去。”
鄭輝點點頭。
等鄭輝走了,宿硯才重新轉回去,居高臨下的看着白楊,眼神中還有幾分悲憫:“你可以去跟閑乘月說,說我想要掐死你。”
白楊擡起頭,眼中是熊熊燃燒的怒火和深埋着的恐懼。
“你看閑乘月會不會信。”宿硯垂眸,似乎是在猶豫,然後他又說,“鄭輝救了你一命,有機會你就去謝謝他吧。”
白楊聲音嘶啞:“閑乘月要是知道你是這種人,你猜他會怎麽樣?”
宿硯溫柔地說:“他不會發現的。”
“他是個很單純的人。”
白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宿硯會用這兩個字來形容閑乘月。
閑乘月單純?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聽過的最可怕的笑話。
宿硯嘆息,語氣卻無比纏綿:“只是你們都不懂。”
殺NPC,殺任務者的人就一定複雜嗎?
不,正因為他單純,正因為他只有一個目标,所以他才能幹脆利落,當機立斷。
一旦他接納一個人,也會毫不設防的敞開心扉。
這樣一個人,太少見,太珍貴。
宿硯站起來,低頭看着白楊:“你運氣真好,我有點羨慕你。”
白楊後背發涼。
“如果我也能早點遇到他就好了,在他第一次進裏世界的時候就遇到他。”
宿硯眉頭皺了皺,他的身影投射在白楊身上,讓白楊被黑暗籠罩。
“不。”宿硯朝他笑了笑,“我嫉妒你。”
白楊向後仰,他四肢着地,雙腿往前蹬。
他害怕了!
宿硯想殺了他!
他真的會殺了他!
白楊想叫,但他的嗓子只能發出嘶啞的低聲,太輕,太小,叫不了四樓的人,甚至叫不醒一牆之隔的閑乘月。
——而宿硯正邁腿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