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過日子19天
第19章 過日子19天
【1、2、3、4更】狗男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 賓客們忍不住議論:“誰?什麽結婚了?”
“好像是秦家的大小姐和靳家的大少爺?”
“那個被架空的大小姐以及鄉下來的大少爺?”
“噗,怎麽感覺還有點般配。”
……
賀兆站在人群裏,接收着從四周湧來的聲音, 頭上蹦出了一個又一個問號。
他仔仔細細地往靳聞則臉上看去,得出一個結論:這他媽就是他小叔賀闖啊!雖然不知道怎麽變成靳家少爺了, 但這張從小到大給他帶來過無數陰影的臉, 他是化成灰都不會認錯的!
港城那邊的豪門幾乎都有幾房太太,賀家的情況同樣很複雜。
他這位小叔不是賀家的血脈, 而是老爺子早年收養的。
可一個收養的孩子,能成為讓人敬重懼怕的賀家家主, 不正說明他的手腕、能力都是碾壓級別的嗎?
現在這些人說什麽?鄉巴佬?上不得臺面?沒有實權?
你們在開什麽國際玩笑啊!
最要命的是,他還隐瞞身份,神不知鬼
殪崋
不覺地結婚了!
消息要是傳回港城,別說想嫁給他的名媛們, 賀家人都會瘋的!
他現在抓心撓肝想去問問小叔這是怎麽一回事, 也想把滿肚子的牢騷說給朋友聽,奈何根本不敢往風暴中心裏面擠, 抓心撓肝地直跺腳。
周婵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不知是尴尬還是氣的,臉一紅, 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她緊盯着靳聞則和秦月兩人, 試圖從他們臉上看出說謊的跡象。
秦月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沒錯哦。我手機裏還有我們的結婚證照片呢,你要看看嗎?”
周婵咬着牙:“……不用了。”
所有情緒都被恥辱所取代, 她眼睛微紅, 幾乎是在質問靳聞則:“你結婚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看她像個傻子一樣和他談條件很有趣嗎?
清冷昕長的男人靠在沙發上, 絲毫沒被外界的注目所影響,頭發絲都透着漠然。
既然秦月已經公開,他便順水推舟地說了下去。
“這是我的私事。”
周婵陡然吸了一口氣,心口起伏着:“好一個私事……”
她作為周家的大小姐,從小到大還沒這樣受挫過。纡尊降貴和他訂婚,他竟然不屑一顧!看他現在的樣子,是寧可選秦月也不選她!
“她在秦家是個什麽狀況,你不可能不知道。她能給你什麽?”周婵不甘地問。
“周小姐這個問題好奇怪,”回答她的是秦月。二十出頭的女人嬌妍明媚,從頭到尾都那樣精致,像是一株帶刺的漂亮玫瑰。
“為什麽是我給他?難道不該是他給我嗎?”
周婵冷冷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給剜出兩個窟窿。
其實她也沒多喜歡靳聞則,只是這個人長得太合她胃口了,有他對比,靳溫倫實在是難以下口。
而且他無權無勢,真結了婚,也好掌控。
左右周家也不需要靠出賣女兒獲取什麽,她便不顧靳家長輩的勸阻,表明要靳聞則履行婚約。
她本來對自己的條件很自信,結果現在靳聞則為了秦月拒絕了她!
以前她都沒正眼看過秦月,現在被秦月一襯托,自己好似跳梁小醜!怎麽能不氣!
秦月轉頭,看向靳聞則,嬌滴滴地問:“老公~你帶錢夾了嗎?”
靳聞則不明所以,但還是回道:“帶了。”
她伸出一只小手:“那還不乖乖交上來?說好了咱們家裏我管錢。”
賀兆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心裏為秦月狠狠地捏了一把汗。
你睜開眼睛看看啊!那根本不是什麽“普通素人”,是賀家的家主啊!
你敢要賀家家主的錢夾,是要把他整個賀家乖乖奉上嗎?怎麽可能!
老虎腦袋上拔毛,你活膩歪啦!
要不是忌憚小叔,他早就沖上去把秦月的嘴給捂住了。
正為她默哀之時,矜貴俊美的男人,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薄薄的黑色錢夾。
錢夾是純手工皮質,上面沒有絲毫的商标和裝飾。
可是那裏面,最起碼有無上限的黑卡、全球限量五張的超級金卡、說不定還有寫上數字就生效的空白支票……
他就這麽把錢夾給秦月了!秦月還美滋滋地收下了!
賀兆石化在原地。好半晌,他才揉了揉眼睛,傻笑着想:我一定是在做夢吧?沒錯,不然這麽不現實的一幕,怎麽可能發生呢?
秦月收好了錢夾後,又把手擡起,還做作地捏了一個蘭花指。
“親我。”她嬌俏地吩咐着。
靳聞則黑色的眉毛挑了挑。
周婵的注意力都在秦月身上,已經搖搖欲墜,自然沒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無奈。
秦月給他使着眼色:快啊,愣着幹什麽?
靳聞則靜靜地注視了她兩秒,坐直了身體,傾身靠過來。
眼看兩個人的唇越來越近,秦月慌亂又費解地瞪大了眼睛。
——你要幹什麽!
靳聞則皺了皺眉:不是親你?
秦月有點崩潰:不是嘴啊!你沒看到我把手都伸出去了嗎!
靳聞則:……
他們現在挨得這麽近,再退回去親手……有點奇怪吧?
秦月也沒想到兩個人毫無默契,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算了,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親一下而已,有什麽?
她既然要幫他,就得幫到底!
閉上眼睛,她把嘴唇往他那邊送了送。
塗了口紅的嘴唇,色澤誘人,唇形完美,散發着馨香的氣息,甜甜的。
男人本來沉靜如水的目光,像是掀起了滔天駭浪。
他遲遲不動,秦月放在沙發上的手,小幅度地戳了他一下,作為催促。
靳聞則的眸子徹底暗下來,喉結滾了滾,薄唇在她的嘴角印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他重新靠回了沙發上,清心寡欲的面色,沒什麽波動,心跳卻在隐秘地不斷加快。
明明吻到了,卻像是沙漠裏跋涉了許久的旅人,只喝到了一滴水,更渴了,胸腹都要燒起來。
垂下的手,克制地攥了起來,強行壓下了所有可以讓人失控的念頭。
不遠處的賀兆已經麻木了。
小叔把錢夾給了秦月……還乖乖聽話親了人家……
哈哈哈,不是這個世界瘋了,是我瘋了。
周婵同樣沒好到哪去。她和靳聞則為數不多的接觸裏,男人始終沒降下過身段。
她本以為他是在裝模作樣,沒想到,人家只是沒把她放在眼中!
秦月的心髒同樣如雷地跳動着,臉頰和耳根都紅了起來。
但她還強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揚着漂亮的尖下巴,往周婵的心上捶了一記。
“我的男人,自然就要聽我的。”
周婵盯着秦月看了半天,秦月也只能倔強地和她對視。
都到這種時候了,絕對不能敗下陣來!
忽然,周婵站了起來。
秦月心裏一毛,下意識看了靳聞則一眼:怎麽辦,她站起來了,我要不要也站起來?
靳聞則擡手,蓋在了秦月的小手上,又握住。因為緊張,她的手涼涼的,手心裏都是汗。
他沒讓秦月動,看向周婵,姿态是明顯地護着身邊人。
出乎意料,周婵嘆了口氣,道:“秦月,我這輩子沒服過誰,你是第一個。”
她雖然還是有些羞燥,但怒氣已經在慢慢消退。
她一臉敬佩,認同地道:“你說的沒錯,倒貼男人要不得,祝你們幸福。”擺了擺手,她往宴會外面走。
途經已經石化的靳家衆人時,周婵對靳溫倫說:“我不想和你訂婚,兩家的婚事就這麽作罷吧。”
靳聞則不願和周家聯姻,靳家其他人卻是巴不得的。
周家那麽高的地位,也就靳聞則那個傻子不識貨!
靳父匆匆追上去,對她一個小輩賠着笑臉:“小婵,你先別沖動,今天是靳聞則讓你受委屈了,叔叔向你保證,肯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周婵瞥了他一眼,又恢複了大小姐的高傲做派。
“真想讓我滿意,就把婚約解除了。具體的補償事宜,會有其他人來協商的。”
說完,踩着高跟鞋,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靳父停在原地,同靳溫倫道:“快去送送周小姐!”
靳溫倫連忙上前,快步追上了周婵,兩人相繼走出宴會廳。
好好的一個給靳溫倫接風洗塵的宴會,被攪和成了這樣,賓客們都在看靳家的笑話,靳父火冒三丈,高血壓心髒病都要犯了。
偏偏他顧及着家主的面子,還不能當着大家的面發脾氣,客氣地賠了幾句不是,又留靳夫人處理殘局,他把靳聞則和秦月,叫到了樓上的房間去。
一同過來的,還有剛剛一直沒插上話的葉婷芳等人。
賀兆也想跟來,但被靳家的傭人客氣攔住了。
他怕壞了小叔的事,也不敢嚷嚷他是賀家家主,就在樓下焦灼地等待着。
當“秦家大小姐和靳家大少爺早就結婚了”的消息在上流圈子裏面瘋傳的時候,靳父鐵青着臉,質問靳聞則:“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剛剛我找你談話,你不肯來,現在連隐婚這種醜聞都鬧出來了!靳聞則,你是故意要毀掉你弟弟的接風宴吧?”
靳聞則坐在椅子上,壓迫感卻比站着的靳父還要足。
他狹長幽深的鳳眼沒什麽溫度地掃向他,啓唇:“他還沒那麽大的面子。而且,我沒有弟弟。”
靳父瞪大眼睛,頓時更氣了。
“你聽聽你這叫什麽話!”靳父指着他的鼻子罵,“這個家真是容不下你了!”
靳聞則不帶絲毫感情:“兩年前我就說過,這裏不是我的家。”
靳父一晃,想到當初的畫面。
他剛剛被接到靳家,他們告誡他安分守己,別貪圖不該貪圖的,他可倒好,直接說和他們斷絕關系,然後就離開了!一直沒回來過!
靳父冷冷一笑:“那你今天為什麽來?在外面混不下去,終于知道日子難過了是吧?你想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态度。”
他瞥了秦月一眼,擺明了對她不滿意:“周婵選你履行婚約,是你的榮幸!趁早把不該有的關系斷了,不然你想回來?免談!”
葉婷芳聽了半晌,已經從震驚裏回過神了。
她是怎麽都沒想到,秦月偷偷領證的老公,竟然是靳家的大公子。
聽說這男人從山溝溝裏長到二十歲,連高中都沒讀完,哪配得上秦月啊?
樣貌倒是頂尖的俊美,身高腿長,氣質也出衆。可是瞧這蒼白的面色,清瘦的身段,身體不怎麽好吧?
這兩年也沒在海城的上流圈子裏聽說過他,想必就是個無所事事混日子的病秧子。
她是不爽靳父對秦月那輕蔑的态度,但有一點,他們想到一塊去了。
秦月和靳聞則的這段婚姻,必須斷了!
思及此,葉婷芳上前兩步,客氣一笑,同靳父說:“靳總說的是,他們兩個不是一路人,我也不同意他們在一塊。”
何夏夏與傅城站在她身後,從剛剛開始,就頻頻地打量秦月以及靳聞則。
秦月在微博爆出結婚一事時,着實給何夏夏吓了一跳,找葉婷芳打探過許多次,怕她真的找了個大佬撐腰。
現在,哈哈,原來就是個靳家不受寵的少爺啊?那沒事了。
傅城則是覺得靳聞則很眼熟,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他。
聽秦月嘴上說,和親眼所見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靳聞則親吻秦月的一幕,像是炸彈一樣,一遍遍地在他的眼前引爆,讓他心情煩躁。
他冠冕堂皇地想:靳聞則的确不是良配,秦月若真的想嫁靳家人,不如嫁給靳溫倫。
何夏夏與他各懷心思,誰都沒有阻止葉婷芳說下去。
靳父聽了葉婷芳的話,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何夫人能這麽想就好。”
無奈的嘆氣聲傳來,兩人同時側目。
秦月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紅唇開合:“能拜托你們別自說自話了嗎?大清已經亡了三百年了,你們還想包辦婚姻呢?”
靳父的臉抽了抽:“何夫人,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真是沒禮貌。”
葉婷芳也呵斥秦月:“你給我閉嘴!長輩說話,哪有你插話的份兒!”
秦月嘴上在笑,出口的話語字字如刀:“禮貌是給該給的人的,封建糟粕可不配。”
靳父:“你!”
“我什麽?”秦月從他致辭的時候就看不慣他了,現在他這幅唯我獨尊、數落靳聞則的樣子更是讓她作嘔。
她站起來諷刺道:“同樣是靳家的孩子,憑什麽一個能風風光光舉行宴會,一個連參宴都要被罵?還逼我們離婚,怎麽那麽大臉呢?”
葉婷芳眉心重重一跳,幾乎是喊的:“秦月!給我閉嘴!”
秦月一個眼刀就紮了過去,“別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誰給的,你連他的忌日都能忘,我勸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管我,何夫人。”
一旁的靳聞則沉沉地凝視着她,神色複雜。
他之前根本不知道,她戰鬥力有這麽強。比她罵他廢物的時候,有威力多了。
為何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下一秒,秦月打開包包,從裏面拿出合着的請柬,遞給了靳父。
靳聞則眼底的色彩,一點點黯淡了下去,心間萌生的一絲希望,也被掐滅了。
果然,她是因為看了請柬,知道自己是賀家的家主,才這麽豁得出去。
權勢地位,果真能徹底改變一個人。
靳聞則垂下了長睫,不發一言。
靳父捏着請柬,疑惑地說:“這是……”
“連你們自己發出去的請柬也不認識了?分明就是你們邀請他過來的,擺出一副不歡迎的樣子給誰看?真當他稀罕來這裏呢?”
靳父擰着眉,下意識打開請柬,正想說他根本就沒邀請過這個不孝子,目光陡然黏在了請柬的名字上。
為了表示誠心,“賀闖先生”四個字還是他親手寫的!
為什麽這個請柬會在靳聞則的手上?他和賀闖是什麽關系?
賀闖讓他代替自己參加宴會?那他會不會在賀闖面前說靳家壞話?
他們已經投入了幾個億,就是為了搭上賀家這條線,可不能功虧一篑了!
短短幾息之間,靳父的心思千回百轉,再看向靳聞則,眼中終于出現了濃濃的忌憚。
這一幕落在秦月眼中,便是他“終于想起自己給靳聞則發過請柬,啞口無言”了。
她暗哼了一聲,刷地把手伸向靳聞則,抓着他的胳膊,讓他也站起來。
猶如一只昂首挺胸的白天鵝,秦月擲地有聲:“既然你們不歡迎我們,我們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再見。”
說完,她一手拎包,一手抓着靳聞則,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外走。
葉婷芳愣了一下,追上來:“秦月,你去哪兒?我的話還沒說完!”
“不聽,不理,不接受。”秦月頭都沒回,拒絕三連。
抓着靳聞則一路狂奔去了停車場,上車,她擡手一指:“走!這破地方我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
靳聞則目視前方,無聲地啓動了車子,開出了別墅區。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夜幕完全籠罩這座鋼鐵城市。
一盞盞路燈,投下冷白的方寸光芒。
因為白天太熱,所以大家都熱衷于晚上出行,這會兒的主幹路上,車子很多。
黑色的邁巴赫彙入車流中,以頗低的時速平穩地前行着。
“呼……”秦月長長地出着氣,還拿小手一下下拍着她的胸口。
靳聞則看過來,她從包裏拿出他的錢夾遞過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剛剛氣血上頭,一拳一個小朋友,現在冷靜下來,手都在抖。”
“怕了?”男人收回目光,淡淡地問。
“是有點。以前我很少和人這樣争執的,實在是忍不了。不過我就這麽帶着你離開,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不會。”
“嗯。”秦月稍微放心了些,覺得靳聞則這麽沉默,是被靳家人影響了心情。
她寬慰道:“你就當他們是在放屁,別往心裏去。”
靳聞則卻冷不丁提起了另外的話題:“不離婚了?”
“啊……”秦月摸了摸鼻子,“我剛剛都放狠話出去了。”
離婚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還有,他都被家裏人抛棄了,她也不忍心再打擊他。
靳聞則扯了扯嘴角,眼神變得冰冷徹骨。不等她再說什麽,摁下轉向燈,猛打了方向盤,腳踩油門,“轟——”的一聲。
巨大的推背感讓秦月撞到了座椅上,她的手慌亂地抓住了旁邊的把手。
車子急速在車流裏穿梭着,一鼓作氣,在旁的司機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沖出了最擁堵的這一段,劃破黑夜,急急駛向前方。
秦月剛平靜下來的心跳,一下子飚得比車速還要快,腎上腺素飙升。
看不出來,靳聞則這麽冷淡的一個人,還會飙車啊!
“慢,慢一點……”秦月剛撞了車沒多久,還有陰影呢。
好在離開主幹道後,車速一點點降了下來,他也不再瘋狂超車了。
四十分鐘的路程被他縮短到二十五分鐘,她回到小公寓,指了指身上的禮服和首飾:“你要不要等一下,我換身衣服,然後你把這套直接帶回去。”
“不必了。”
“那你之前落在這邊的手帕……”
“你自己處理吧。”說罷,他決絕地轉身,穿過幽暗髒污的走廊,很快進了電梯。
“……”秦月只好把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她小心地把衣服換了,首飾摘了,妥帖地放在一塊,準備等明天送去造型工作室。
夜深人靜,困倦襲來。
她打了個哈欠,強忍着困意卸了妝,準備沖個澡再睡。
誰知剛把臉洗好,熱水器徹底罷工了。
她直接偷了個懶兒,往床上一栽,沉沉睡去,絲毫不知道,這夜多少人無眠。
靳家那邊送走了所有的賓客後,排查了一遍請柬,确定“賀闖”沒來。
靳溫倫疑惑地問:“大哥到底怎麽搭上賀總的?賀總讓他拿着請柬過來,是何用意?”
靳父抹了把臉:“不清楚,明天一早,我聯系下賀總的特助。”
*
葉婷芳和何夏夏被傅城送回了家,剛進門,葉婷芳就跑去找了何文強,把秦月的事一股腦都說了。
“……現在她被那個男狐貍給迷住了,怎麽都不肯離婚!你說怎麽辦才好呦。”
何文強溫和地笑了笑,一副替她考慮的樣子,眼底卻閃過厭惡的寒芒。
“不行就對她說,不離婚,以後秦氏徹底和她沒關系了,她肯定會怕的。”
*
賀兆回了自己在海城置辦的房産,直到淩晨兩點,還在大床上輾轉反側。
他摸過手機,給秦月發消息:【小嬸,我想了下,咱們的片酬還是提高到一集十萬吧。】
*
靳聞則回到明鏡公館,已經是後半夜。
打開密碼鎖門,“滴滴”一聲。
跨進門時,大平層的燈光自動亮起,柔和不刺眼。
因為他過敏嚴重,房子裏的新風系統常年開着。
暴君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從它的貓窩裏鑽出來,一臉困倦,抖了抖身上的毛,邁着悄無聲息的貓步,往他這邊走,身上的軟肉一顫一顫。
靳聞則趿着拖鞋向前走去,側頭看了眼自動喂食器。
“你已經吃過了吧。”
暴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半坐在他幾步外,成了個肥美的貓貓球。
靳聞則眼裏一絲笑意稍縱即逝,越過它,走去了廚房。
今天他去接秦月的時候沒有吃飯,在靳家匆匆忙忙,也沒吃東西,這會兒已經餓得沒有知覺了。
他飛快地開火燒水、備菜、切菜,菜刀铛铛铛落下,快出了殘影。
半小時後,色香味俱全的三個菜一個湯就做好了,他盛了一碗米飯,獨自坐在餐桌邊,修長冷白的手指執起筷子。
整座房子都靜悄悄的,唯獨這裏有一點煙火氣。
暴君又睡着了,就在他相鄰的位置上,把自己盤成了一個大雞腿。
靳聞則随便吃了兩口,便吃不下去,放下了筷子。
他叫它:“暴君。”
它明顯就是聽到了,耳朵尖尖還在動,可是身子完全沒反應。
靳聞則無奈道:“她叫你就喵喵回應,我叫你你就裝聽不到。那麽喜歡她?”
暴君這回甚至發出了呼嚕聲,耳朵尖尖都不動了。
靳聞則摘下紫檀木手串,冰冷的指尖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明明把邀請函給她,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她的反應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猜測得到了驗證,可他心裏,怎麽會有滞澀發堵的感覺傳來。
第二天早上,陽光透過窗簾朦胧投進房間。
靳聞則從自己Kingsize的大床上醒來,掀開了身上銀灰色的空調被。
面無表情地起身,他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快速地浏覽了一遍新消息,把最重要的先回複了。
特助問他:【賀總,靳家那邊一早打來了電話,想拜訪您,我推拒了。關于和靳家的合作,您有什麽新的指示?】
靳聞則:【終止合作。】
特助秒回:【好的賀總。】
賀兆也給他發來了消息:【小叔,恭喜您結婚!小嬸很漂亮,祝您二位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靳聞則:……
他都能想象到這個不成器的侄子昨天晚上是怎樣的輾轉反側。一晚上憋出這麽一句話來,急都急死了吧?
他淡淡地回了個【嗯】。
一向愛賴床的賀兆竟然也是秒回的:【小叔,您終于醒啦!您放心,您和小嬸結婚的事,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我全力支持您!】
隔着屏幕,靳聞則仿佛看到了一條搖着尾巴的白毛大狗。
他平靜地道:【随你。】
賀兆已經習慣了小叔的“高貴冷豔”,絲毫不介意。
他把姿态放得不能再低,誠懇道:【小叔,有件事我要和您承認錯誤。】
靳聞則:【什麽。】
賀兆就把之前秦月試鏡,他笑話人家的事給說了,還說了邀請她來拍短劇的事。
這是他掙紮了一晚上做出的決定。與其等小嬸吹枕邊風,不如他主動出擊!說不定小叔還能饒了他一回……
靳聞則想到秦月躺在地上演屍體的場景,薄唇忍不住勾了下。
不過他很快收斂了笑意,對賀兆說:【任人唯親,這就是你創業的風格?照這樣下去,你那點啓動資金很快就敗光了。】
賀兆一愣,試探着問:【那我還是正常走合同?】
靳聞則:【需要我教?】
賀兆皮子一緊:【不用!我明白了!多謝小叔指點!】
結束了對話,賀兆對靳聞則由衷地升起了敬佩之情。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執掌了賀家的男人!連自己的妻子都能做到不偏私!牛!
這就叫做——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吧!
正巧秦月也給他發來了消息:【小嬸?這是什麽稱呼?】
賀兆正襟危坐,打字回複:【對長輩的稱呼。】
秦月:【別別別,都把我給叫老了,你管我叫聲姐都行啊。】
姐?那輩分不就亂了嗎?
想到小叔的臉,賀兆心一橫。姐就姐!小嬸開心最重要!
賀兆:【好吧,姐。】
秦月:【[摸你狗頭][星星眼]你說提高片酬是真的嗎?】
賀兆:【啊…嗯…不是…】
秦月:【可惡,白高興了。】
賀兆連忙補救:【不過分成的比例可以提高一些!姐,你決定好了嗎?】
他們拍的短劇面向的是下沉市場,在娛樂圈有點名氣的明星,都不會來參演。
賀兆也怕影響到秦月的發展,和小叔沒法交代,斟酌着怎麽勸她打消念頭。
沒想到,她竟然回道:【看你這麽誠心,我決定參演了。】
賀兆眼前一黑:【啊哈哈哈,謝謝姐。】
完蛋了,以後可千萬不能讓小叔看到她拍的東西!
談完,秦月窩在床上點了個外賣,等待的時間,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了個漱。
熱水器這麽壞着不行,她從網上搜到了修理電話,聯系了修理師傅過來。
過了兩個小時,就有穿着藍色制服,戴着黑口罩,背着工裝包的男人上門了。
她坐在小沙發上和何降雪談工作的事,修理工在衛生間裏叮叮當當。
何降雪稱:“鑽戒廣告的拍攝定在今天下午,你讓靳聞則去接你,一道過來?”
秦月:“行。”
“嗯,注意時間,別遲到。對了,短劇拍攝的合同也在談了。”
“知道了。”
挂了電話,秦月給靳聞則在微聊上發了消息,他回複了個【好】。
上次他聽到自己打電話怪尴尬的,這次秦月提前了十分鐘下樓,在地下停車場和他彙合的。
上車後,她邊系安全帶,邊笑着同他打招呼:“上午好呀。”
男人今天換了件淺藍色的襯衫,袖口往上折了幾折,露出一截清瘦但結實的冷白小臂。
俊臉還是蒼白的,下巴比她還尖,薄唇幾乎沒有血色。
他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不帶情緒地“嗯”了一聲。
秦月這會兒還沒察覺到他的冷淡,笑眼彎彎地問:“你吃了沒有?”
“吃過了。”
“看你臉色這麽差,還以為你很久都沒吃過飯了。那咱們現在就出發嗎?”
“是。”
“嗯嗯,辛苦你啦~”
路上她還寬慰靳聞則:“一會兒你別緊張,你的鏡頭很少的,聽導演的指示就行,我也會照看你的!”
靳聞則平穩地開着車,沒再回應。
她越是釋放善意,越讓他想到之前的兩年,她是怎樣嫌惡他。
心口好似堵了一塊石頭,沉悶、冷硬。
黑沉沉的眼底,沒有半分光亮,嘴角向下抿着。
秦月搓了搓胳膊:“冷氣是不是開太足了啊。”
靳聞則依舊不出聲,只是伸手,把冷氣調低了一格。
秦月還是覺得冷,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小聲問他:“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
她看了他幾眼,默默道:就是有。
可他不想說,她也撬不開他的嘴啊。
“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講哦。”
“不需要。”
秦月緩緩閉上了嘴,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似乎不是她的錯覺……男人在因為她生氣?可是,為什麽?
一直到拍攝現場,她也沒想清楚這個問題。
工作人員已經就位,有人領着她去化妝。
她剛走,無數道打量的目光就落在了靳聞則的身上,大家小聲又興奮地議論着。
“那就是秦月的老公?好帥啊啊啊!比我見過的男明星都好看!”
“氣質也很卓越!莫不是哪個財閥家的貴公子?”
“嗚嗚嗚秦月真是賺到了,嫁了這麽個天菜。”
“都嫁入豪門了,還累死累活幹嘛,回去當闊太太多好。”
……
秦月化妝的時候,心不在焉地劃拉着手機屏幕,想着靳聞則在車上的反應。
似乎……從昨天晚上他送自己回來開始,情緒就不對了。
難道在靳家的時候,還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秦老師,要給您化眼妝了哦,請您閉一下眼睛。”
“好。”秦月把眼睛閉上。
她稍微有點名氣後,能接收到的善意也多了。
化妝師笑着誇她皮膚好,不用怎麽修飾就化好了。
秦月抿唇淺笑:“謝謝。”
“剛剛秦老師在想什麽呢,那麽出神。”
“想我老公。”
“分開這麽一會兒就想啦,您和您先生感情真好。”化妝師羨慕地說。
“嗯……”秦月沒說的是,她想到靳聞則聽力那麽好,外面的人要是議論他,他應該都能聽個清清楚楚。
但願那些人沒說什麽難聽的話吧。
終于,一切準備工作就緒,開始了拍攝。
鑽戒廣告不需要她有什麽演技,只要美、笑、展示産品就可以了。
團隊協作得不錯,加上她配合度高,她獨自一人的鏡頭拍得很順利,兩個小時不到就拍完了。
之後就是拍她和靳聞則的雙人鏡頭——
男人需要單膝跪地,為她戴上鑽戒。
秦月穿着白色的緞面婚紗,披着頭紗,頭發盤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聚光燈下,盛裝華服的女人,如同美麗聖潔的精靈。
她看向不遠處,靳聞則一步步走過來,人群自發為他讓出了一條路。
婚紗的加持下,讓她微微有點緊張,真像是舉行婚禮一樣。
導演在為她講解:“一會兒你的頭要微微低一些,笑得開心羞澀,把你的幸福展現出來。”
秦月點點頭,開始醞釀情緒。
終于,清隽矜貴的男人走到了她面前,秦月對上他的黑眸,心跳亂了半拍。
“準備好的話,咱們就開始了。”導演說道。
燈光、音響、攝像全部就位,設備開啓。
打板的聲音傳來,秦月羞澀一笑,向靳聞則伸出了手。
她的手指細長,瑩白如玉,為了不喧賓奪主,沒有做美甲,粉色的指甲幹淨玉潤。
本該單膝跪地的靳聞則,卻遲遲沒有動作。
秦月眨了眨眼,手還保持着探出去的姿勢。
導演等了片刻,提醒:“已經開拍了!”
靳聞則終于動了,依舊沒有跪地,而是微微彎腰,一手托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為她慢慢戴上鑽戒。
戴完,他後退了一步,拉開和秦月的距離。
自始至終,他沉靜的面色都沒變過,與秦月露出的“嬌羞幸福”相比,過于內斂了。
機器還在運行,導演也沒喊停。
拍攝場地靜默了一瞬,氣氛有一點凝滞。
如有實質的目光,讓秦月察覺到那些人的質疑——他們的感情似乎沒有那麽好?
她的腦子“嗡”的一聲,體內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手指帶着冰冷的鑽戒,她定定地望着靳聞則,終于明白她為什麽會感到違和感了。
靳聞則根本就不是什麽心情不善,他的冷漠、疏離、無視,都是對她的!
他讨厭她!以至于連戒指都不想幫她戴!
秦月的心口,倏而被什麽給刺了下,疼痛之後,是控制不住的怒意在蔓延。
虧她還幫他解圍、關心他,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貼了人家兩天冷臉的她,簡直是個傻子!
靳聞則對上她的目光,不避不閃,黑色的瞳孔幽深無比,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想法和感受。
秦月深呼吸一口氣,壓下上湧的血液,忍住把戒指摘下來丢掉的沖動。
她轉頭問導演:“剛剛這個鏡頭過了嗎?”
導演如夢初醒,重看了一遍,說:“……過了。”
雖然沒有跪地,氣氛差了點,但秦月的表情挺到位的,就不需要重拍了。
沉默地把最後幾個鏡頭拍完,導演喊了收工。
秦月看都不看靳聞則,扭頭就往化妝室走。
等她卸了妝出來,靳聞則果然已經不在這裏了。
化妝師守了拍攝全程,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別扭,小聲提升:“您先生從這邊離開的,可能是去樓下等您了。”
秦月禮貌地笑了下:“好的,謝謝。”
待她離開,化妝師嘆了口氣。
網上傳言秦月的丈夫是個有權有勢的大佬,果然豪門太太不好當啊。
“她丈夫別是抛下她自己走了吧?”有人八卦道。
“有可能,”同伴幸災樂禍地說,“要是真喜歡她,至于隐婚兩年嘛。”
秦月走出大樓,正準備打車,身後響起了車喇叭聲。
她往旁邊讓了一步,扭頭一看,是靳聞則那輛黑色的邁巴赫。
她繃着漂亮的臉,沒理他,轉身往前走。
車子開上前,靠近她這邊的車窗搖了下來。
“秦月,上車,我送你回去。”男人低聲同她道。
原本很喜歡的低沉磁性聲音,現在只覺得刺耳。
冷冷扯了扯嘴角,她拒絕:“不必了,您的臭臉我這兩天已經看夠了,我不礙你的眼,你也別來折磨我。”
邁巴赫徐徐跟着她前行,不遠處的街口,人來人往。
靳聞則的心也窒了窒,眉心深深地擰起。
明明是她忽然改變了态度,現在還這樣理直氣壯,拿話刺他。
更讓他不爽的是,哪怕他們的關系都降至冰點了,他還是無法留她一個人在這裏。
“之前被包圍的事,你還再經歷一遍?”
秦月想到那惡心的鹹豬手,腳步頓了頓。
但她還是不想坐他的車。
就他會随随便便擺臭臉?他不喜歡她,她還不喜歡他呢!這破婚姻也沒什麽繼續的必要了,趕緊離了算了!
“到前面我就打車。”她冷冰冰說。
靳聞則只覺得自己很多年情緒都沒有這樣波動過了,恨不得下車去,把她直接給塞進車裏面來。
他死死壓抑着心中的猛獸,表面上,冷淡地說:“那次你不也是想打車?”
秦月抿嘴:“反正我不坐你的車。”
男人嘆了一口氣,周圍氣壓驟降。
她警惕地看着他,覺得他要發火了。
結果他鳳眼注視着她,淡淡道:“看你身後。”
收了工,有工作人員也走出了大樓,注意到她還沒走,都探着腦袋看熱鬧。
秦月:……
“上來吧。”他的态度軟化了兩分。
沉默兩秒,她冷着臉,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遠處的工作人員:靳聞則在哄她诶,他們夫妻之間好像也不是那麽塑料?
靳聞則開車,她抱着胳膊往窗外看,一路無話。
車內的氛圍,好像是個炸藥桶,一點就能着。
半小時後,靳聞則在她小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停下,送她上樓。
秦月不想繼續和他呆在同一個空間內,冷聲說:“你回去吧,到這裏就行了。”
“既然是我把你接出去的,就要負責把你送到。”男人沒聽她的。
公寓樓不是她的,電梯也不是他的,她也管不了他往哪走。
于是她全程冷漠臉,把他當成空氣。
電梯內閉塞,正值最熱的下午,電梯裏的風扇扇出來的都是熱風。
秦月的反應,讓靳聞則更覺得煩躁,擡起手,扯了扯襯衫衣領。
終于,電梯停在了她的樓層。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踏着走廊髒污的地磚,來到了秦月的房門前。
她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沒急着開門,冷眼對他說:“勞煩靳先生送我回來了。”逐客之意明顯。
靳聞則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同樣不想再留在這個地方,面對秦月,失控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可是當他轉身時,口袋裏的手機急急地震了起來。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串空白號碼的來電。
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他接下電話,淡淡道:“喂。”
“靳哥!你現在在哪兒呢!”咋咋呼呼的少年音響起。
“有事就說。”
“我這邊的儀器顯示你周圍五米內有監聽設備!你不會被人給盯上了吧?”
靳聞則的面色一凝,擡眼看向秦月。
氣鼓鼓的女生正在瞪他,臉上寫着:你怎麽還不走?
靳聞則的心情更壓抑了,語氣像是淬了冰一樣:“之前沒提醒?”
“沒有……”那邊察覺到他心情不好,留下一句,“話我已經帶到,相信靳哥你會處理好的,挂了哈。”就匆匆結束了通話。
靳聞則放下手機,目光緊鎖着秦月:“你在房子裏做了什麽的?”
他之前就來過這裏,那個時候并沒什麽監聽設備,看來是今天新裝的。
知道他的身份,她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撈好處了嗎?
靳聞則心裏有股火在燒,說不上是憤怒,還是失望。
明明在之前兩年,她做過的過分事只多不少,他都沒這樣不平靜過。
“什麽做了什麽?”秦月皺眉,覺得他莫名其妙。
“你裝了什麽。”靳聞則冷聲問。
“沒裝……”秦月一頓,不對,她修了個熱水器。
可他怎麽會知道的?
這質問的語氣,讓她憋了一肚子的火蹭得升到頂點。
“怎麽,你管天管地,還管我修不修熱水器?靳聞則,我勸你別太過分了!”
說着說着,她眼睛都氣紅了,真是恨不得上去給他兩下子。
男人一怔,眸中黑沉的情緒褪去,重複道:“熱水器?”
“聽清楚了就趕緊走,別在我房子前面,晦氣。”秦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色地說。
“你把門打開。”
“幹什麽?”秦月的小身板擋在門前,一副防備的模樣。
靳聞則還未開口,“咔噠”一聲,不遠處有開門聲響起。
随即一個光膀子的男人走了出來,不滿地說:“你們小兩口想吵架能不能進去吵?這邊的房子一點都不隔音。”
看清楚他們的臉,他愣了下:“你們……是什麽明星嗎?”
之後就興沖沖地回屋拿手機。
靳聞則手腕上傳來一股力氣,開門聲響起,他被女人拉了進去。
“砰”,門在他身後關上。
秦月仰着漂亮的臉蛋,義正言辭對他說:“靳聞則,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趕緊走,不然我報警了。”
靳聞則沒回話,徑直走去了衛生間,往上看去,手也在熱水器上面摸索着。
“诶?”秦月生氣地說:“你幹什麽?”
男人從熱水器和牆壁的死角扯了個什麽下來,轉頭對她道:“你确實該報警了。”
秦月眨了眨眼:“這什麽?”
他走過來,攤開手給她看,黑漆漆的一個小圓片,最中間有個針眼大小的鏡片。
秦月的眼睛猝然瞪大:“針孔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