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

◎來呀，相互傷害呀◎

朱建德沒想到, 金海會這麽猛。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戳破了心底最見不得人的小心思，他當然是非常憤怒的。

他想大聲的斥責金海, 然後把他純潔的愛意宣之于口, 但不行。這個時代，還有他的身份，都不允許他這麽做。為了自證清白, 他只能嚴厲批評金浩，說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然後盡快把喬懷玉嫁出去。

流言蜚語害死人。朱建德賭不起。

女人跟前途比起來，還是前途更重要。朱建德不會為了喬懷玉自毀前程。解語花哪裏都有, 朱建德沒那麽死心眼。同時, 喬懷玉默許金海污蔑他的行為, 也讓他非常失望。

朱建德自認他很對得起喬懷玉。他好吃好喝養着她, 還送了她一顆真心。結果，喬懷玉不知道感恩, 就這麽回報他。這讓朱建德非常受傷。

這一刻，朱建德覺得喬懷玉很陌生。

罷了，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喬懷玉背叛他們, 喜歡上了外人, 他們也不留她。到底是他養大的女孩，朱建德沒說喬懷玉壞話，選擇最後成全她一次。

朱建德能潇灑放手。喬佩雲卻氣不過。

哪怕後來朱建德松口，金海立刻給他們道歉，說他一時情急說錯話, 為她們夫妻挽回了一些顏面。喬佩雲還是很生氣。

幸芳回來的很巧, 這會金家那一波三折的相親正發展到, 喬佩雲忍着滿腔怒火，想要拆散喬懷玉和金浩，讓喬懷玉另嫁他人。

喬佩雲不悅的對喬懷玉說：“懷玉，你年紀大了思嫁，姐姐能夠理解。但這個金海不行。你聽聽他剛剛說的那是什麽混賬話，像話嗎？你自己說，這麽多年，我和建德有虧待你一分嘛？金海哪來的臉，敢如此的大言不慚？他這樣污蔑我，還想娶你，簡直做夢！”

“懷玉，姐姐希望你能嫁人好人，踏踏實實過的日子。金海這種卑鄙小人，人品太差，你不能嫁。”

說話時，喬佩雲看着喬懷玉的目光，特別的失望。好像喬懷玉選擇金海，就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如果不是身體被養的結實了許多，喬佩雲還想暈一暈，讓衆人看看喬懷玉是怎麽氣她的。

可惜，身體太好，她暈不了。當然，面對來者不善的金海，喬佩雲也不敢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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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了就是喪失話語權。她是不能容忍金海繼續胡說八道，敗壞朱建德名聲的。現在，他們這樣有來有往的吵吵，喬佩雲兩口子還能強詞奪理的狡辯一下。喬佩雲要是暈了，那不是金海說什麽就是什麽？喬佩雲不能答應。

喬懷玉一直的沉默，讓喬佩雲非常窩火。

看看，這就是她的好妹妹！她掏心掏肺對她好，結果她就這麽對她？

喬佩雲捂着心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喬懷玉。

“懷玉，做人不能太白眼狼！金海今日這麽給我們難堪，你還要堅持嫁他，置我們于不顧嗎？我可是養大你的親姐姐，你确定你要為了一個男人，傷我的心嗎？”

喬佩雲說的情真意切。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如果不是春柳家屬院的老太太們不好惹，她還能說的更難聽。

喬佩雲的一番唱念做打，糊弄糊弄不明真相的外人還可以。想騙錢小燕她們，就還不夠道行。

作為天天東家長西家短的居委會大媽，喬佩雲家的那點事明眼人誰不知道？

喬懷玉的難處，連金海那樣的二愣子都能發現，喬佩雲憑什麽以為錢小燕她們不知道？

以前她們不是不說這事，是她們在私底下躲着喬佩雲一家偷偷八卦。朱建德畢竟是副廠長，她們不想無緣無故得罪他。

現在，喬懷玉和金海看對眼了，喬佩雲還這麽不依不饒的，跑她們大雜院來欺負人，錢小燕她們這幫老太太能慣着她？

“呵。”不知道哪個老太太帶頭嗤笑出聲。

“我說懷玉她姐，你差不多得了。人家懷玉給你留了面子，沒說難聽話，你就收了神通吧。大家都不是傻子，你那點小把戲，我們誰看不懂？”

“啧，挾恩圖報就很不要臉了，你還裝什麽可憐？人家懷玉比你委屈多了，你不要欺人太甚。小海和懷玉要結婚了，咱們勉強也算半個親戚，所以你們家的破事，我們也不多說。但你也不要以為我們都不知道。”

“就是，機械廠裏哪有能瞞過我們的事情？都什麽年代了，還□□婚那一套，你們也不嫌丢人。真當四十歲的老男人是什麽香饽饽啊？人家懷玉有更好的，為啥要嫁他。”

“呵呵。”

錢小燕她們這幫老太太戰鬥力超群，只幾個眼神，幾句嘲諷，就把喬佩雲震懾住了。

對上大家了然于胸，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喬佩雲心頭一慌，不敢再胡攪蠻纏。

喬懷玉現在已經不是任她拿捏的小東西了。看着這麽多為喬懷玉出頭的老街坊，還有和她們離心的喬懷玉，喬佩雲怕了。

事情做過就會留下痕跡。喬佩雲怕她逼的太緊，喬懷玉會做出其他過激的事情。

光腳不怕穿鞋的。事情真鬧起來，吃虧最大的，肯定不是喬懷玉和金海。所以喬佩雲只能忍氣吞聲。

“好，很好。喬懷玉現在長大，翅膀硬了，我管不了她了。行，既然你們都覺得我和她姐夫會害她，那她的事情，我們就不管了。喬懷玉愛嫁誰就嫁誰吧。她倒要看看，離開我們，她喬懷玉能過什麽好日子！”

放完狠話，喬佩雲就怒氣沖沖的，拉着朱建德回家。

本來喬佩雲以為，她這樣當衆和喬懷玉鬧決裂，喬懷玉肯定會抛下金海，出來追她，挽回她。這樣她就可以借機訓斥喬懷玉，罵大家多管閑事，把她丢掉的面子找回來。

可喬懷玉沒有。她從始至終都安安靜靜的坐着。好像正在相親的人不是她，喬佩雲罵的人也不是她一樣。她就那麽低着頭，仿佛是一株安靜的蘑菇，受氣包一樣一言不發。

直到喬佩雲氣沖沖的離開，喬懷玉才淚光閃閃的擡頭，團團作揖的跟大家道謝。

“謝謝，謝謝，謝謝……”

喬懷玉不斷的深鞠躬給衆人道謝。

這個過程中，她很體面的，至始至終都沒說喬佩雲她們一句壞話。但大家卻都了然于心。對她特別的同情。

鄭小娥跟金海關系最好，忍不住上前抱着喬懷玉，安慰她說：“好孩子別哭了。以前那些事都過去了。以後小海會對你好的。”

金海也趁機表白，保證道：“對，懷玉同志你放心，我會努力讓你過好日子的。”

錢小燕見金海這麽害羞，這時候還管喬懷玉叫同志，忍不住暧昧的笑着起哄。

“哎呀，小海，你不行啊。你們馬上都是兩口子了，你咋還叫你媳婦同志？快，你叫一聲懷玉讓我們聽聽。”

“對，叫懷玉多生疏，叫媳婦！”

“小海快叫一個，告訴大家你是真男人！”

“哦哦哦～～叫，叫，叫！”

金海和喬懷玉同時被大家鬧了一個大紅臉。這對新鮮出爐的小情侶，羞答答的看着彼此，很是不好意思。

最後，媳婦、懷玉這樣親密的稱呼，金海還是沒好意思當衆叫。他讨饒的躲開了。

喬懷玉和喬佩雲鬧掰了，為免她晚上流落街頭，無家可歸，金海決定立刻馬上就去民政局和喬懷玉扯證。

喬懷玉的戶口在喬家。喬佩雲嫁人後，那個戶口本上就剩喬懷玉一個人。此時它正在喬懷玉的口袋裏揣着。有戶口本，她們兩個普通人結婚又不用打報告，倆人都有心，趕在民政局關門之前，她們就十分迅速的領了結婚證。

有了結婚證，成了合法的兩口子，喬懷玉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住金海的房子了。

錢小燕和幸芳她們看了好戲又吃了喜糖，才心滿意足的回家。回家後，幸芳忍不住和錢小燕聊起了喬懷玉。

“媽，怎麽你們都知道喬懷玉的事情，就我不知道啊？”

錢小燕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當然是我們故意瞞着你，沒跟你說呀。你當時懷着冬至呢，這種污耳朵的糟心事，我哪敢跟你說。”

抱着乖巧懂事的冬至寶寶，錢小燕一臉慶幸。幸虧當初沒讓孩子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然他哪會長成這個招人喜歡的模樣。

“………”幸芳無語的聽完了錢小燕的解釋。

這都哪跟哪呀。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幸芳都不知道，錢小燕是怎麽把它們聯系在一起的。這也太牽強了。

金海結婚的熱鬧過去後，大雜院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時間不緊不慢的走着，很快就進去了四月。四月草長莺飛，天氣越來越暖和。在冬至寶寶過完了百天後，錢小燕就愛上了，帶孩子出來曬太陽這項活動。

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就愛聚堆炫耀孩子。在她們眼裏，孩子都是自家的好。錢小燕頭一回抱冬至出來，忍不住誇孩子誇的特別大聲，把其他老太太都給比了下去。

其他老太太看不慣錢小燕這麽嚣張，就酸溜溜的挑毛病說：“你家孩子這喯（ben二聲）喽（lou輕聲）頭也太大了，這大腦袋小細脖的，看着就不太協調。”

這貶低的話，一下就把錢小燕給惹毛了。她橫眉冷對道：“你家孩子好看？小眼吧唧，賊眉鼠眼的，哪能跟我家文曲星比。”

“南極仙翁你知道吧，人家老壽星就是大喯喽頭。我家孩子頭大，說明他是福祿壽俱全的命。天生的好命，你羨慕不來，眼紅也沒用！”

那人被錢小燕怼的啞口無言，只能底氣不足，嘟嘟囔囔的，回敬一句你少宣傳封建迷信，就氣鼓鼓的離開。

看錢小燕炫娃，實在是太氣人了。

冬至那樣的大胖小子，誰會不喜歡？可他不是自家的娃啊。衆人暗罵老天爺不開眼，讓錢小燕白得了一個好大孫。

錢小燕吵架吵贏了，越發的神氣。她就嚣張怎麽了？誰讓她孫子争氣呢。

炫耀，炫耀，可勁兒炫耀，錢小燕就是要當大雜院裏，最幸福、最好命的老太太。

結果，錢小燕沒高興兩天，衆多被錢小燕惹火的老太太，就開始用宋文實紮她的心。

“我說老錢，你也別太離譜了。你親兒子還打光棍呢，不抓緊時間給他張羅對象，你還尋思啥呢？你可真心大。宋文城的孩子都快會打醬油了，你兒媳婦還沒影呢，你居然還能樂的出來。啧啧，你這後媽當的可真是有滋有味。啧啧……”

好了，被這樣回擊之後，錢小燕成了老太太堆裏笑不出來的那個。

媽蛋，是她不想要兒媳婦嘛？是她那個倒黴兒子太不争氣啊！這兩年，錢小燕都快把舒城翻遍了，卻沒能找出一個宋文實喜歡的姑娘，她也很急、很氣啊。

可她急有屁用？宋文實就會給她拆臺。

錢小燕的沉默，助長了其他老太太的氣焰。錢小燕被她們氣的腦殼發暈，開始回家折騰宋文實。

“我不管！我就要兒媳婦！你再不結婚，我就，就……”

就了半天，錢小燕也舍不得對宋文實說一句狠話。最後，她心平氣和的勸宋文實道：“兒砸，你嫂子那樣的女人太少了，咱不跟宋文城比了好不好？你娶媳婦是為了過日子，又不是為了和小芳比美。兒啊，差不多得了，再挑下去，你該成剩男了。”

“宋文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才娶到了幸芳。你拖到他那個年紀結婚，可不一定有他那個好運道。所以兒子，別挑了，趁你現在還沒成為老大難，趕緊找人結婚吧。”

被宋文實抻了兩年，錢小燕是真沒脾氣了。現在，錢小燕只求宋文實能盡快結婚。別的，她都不挑了。

可惜，錢小燕肯降低要求，宋文實不肯。錢小燕被宋文實氣的腦瓜子疼，只能又一次跑幸芳這邊來，跟幸芳訴苦。

幸芳聽完錢小燕的煩惱，感覺到錢小燕被宋文實磨沒了脾氣，知道這是時機已經成熟。看來，該她出馬了。

她猶豫着，一臉吞吞吐吐，她有話要說的模樣看着錢小燕。

錢小燕果然上鈎，感覺到幸芳可能知道什麽，她立刻央求幸芳有話趕緊直說。

幸芳被錢小燕求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對錢小燕說：“媽，我先說好哦，我把秘密告訴你，你可千萬別讓小實知道是我告訴你的。”

“好，好，好，我保證不說。”錢小燕迫不及待的回答。“小芳你快說，你到底知道什麽啊？”

然後，幸芳就聽話的說了。

“媽，我覺得，小實這樣，可能是他還沒從上一次失戀的陰影裏走出來。”

啥？什麽陰影？什麽失戀？宋文實他啥時候談戀愛了？！

幸芳的話，讓錢小燕大吃一驚。她震驚的看着幸芳，仿佛聽不懂花國話一樣。

幸芳肯定的對錢小燕點點頭。然後開始編故事。

幸芳是這麽對錢小燕說的：“高中的時候，文實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他跟人家是同學。但因為那姑娘有婚約，所以他一直默默喜歡，沒敢表白。高中畢業後，那姑娘的家裏出了變故，她和未婚夫分手了。當時，文實抓到機會，跟人家表白了。只是，那姑娘被上一段青梅竹馬的感情傷的太深，沒接受他。”

“媽你還記得文實鬧着要下鄉的事嗎？他其實不是無緣無故的，是因為那姑娘要下鄉，他想跟着去，才鬧了那麽一出。被我問出了原因後，我罵了他一頓，他才改了主意。”

“說來挺慚愧的，那時候，為了防止文實騙我，我還去找知青辦，給那個女同學換了下鄉的地址。”

“唉，這些年我也不知道我當年做的是對還是錯？那個姑娘沒去成想去的地方，被我忽悠去了我家，在我家教我妹讀書。我有時候想想，都覺得挺對不住她的。她是真的很好，她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也不知道我和宋文實的關系，一直把我當好朋友。結果，我卻騙了她好幾回……”

“還有文實，當時我覺得，我不讓他下鄉是對的。我以為他年紀小，長時間不見面，就會把那段感情忘掉。可這麽多年，他一直不進入下一段感情，我就挺自責的。”

幸芳把宋文實與周萍的故事改頭換面，說給錢小燕聽。說完，幸芳還一臉唏噓的，把周萍的情況，也都告訴了錢小燕。

在幸芳的故事裏，周萍是個被她算計的苦命女孩，宋文實是一個難忘舊愛的癡心人。幸芳是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

錢小燕那麽護犢子的女人，聽完幸芳的故事，她也沒好意思說周萍一句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