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與叛逆大小姐的對話◎

幸芳下意識的回話, 把霍高飛氣的不輕。像每個聽到‘瞅你咋地’的北方人一樣,霍高飛想掙脫手铐和幸芳練一練。

對上霍高飛噴火的目光,幸芳啧了一聲, 問她:“你氣什麽?從我進來你就在挑釁我, 我如你的願,沒有給你好臉,你怎麽還不樂意了?你可真是個大小姐。”

幸芳這話, 加上她那嫌棄的眼神,霍高飛立刻得出了一個, 如果她不是霍彪的女兒,幸芳都懶得搭理她的結論。這讓以為幸芳是來哄她的霍高飛, 難堪的想要閉嘴。

但看着幸芳拿過來的飯盒, 霍高飛又覺得她沒有自作多情。所以很快, 她又高傲的擡起頭顱, 不屑的說:“比不上你個小丫鬟!”

“你還挺伶牙俐齒。”幸芳又感慨的啧啧兩聲。“你這丫頭還真是一點兒虧也不吃。”

“那是。”霍高飛得意的擡下巴。

幸芳一下子就被她這個驕傲的模樣逗笑了。“哎,我說, 你這不挺正常的嘛?能好好說話,你幹嘛要幹那些幼稚的事情?”

霍高飛一下就被幸芳說不高興了。然後她當場就給幸芳展示了一下,什麽叫真幼稚。

她白了幸芳一眼, 大聲的說了句:“你才幼稚, 你們全家都幼稚。”就扭着身子,把頭轉到旁邊,不看幸芳了。

幸芳今天笑點超低,霍高飛一個小動作,又把她惹笑了。她在哪自顧自的笑得前仰後合, 把霍高飛氣的, 又把頭轉回來,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你笑什麽笑?這有什麽的好笑的?”小霍同志特別受不了的問幸芳。

幸芳笑彎了腰,她正在擦她笑出來的眼淚,根本沒空回答霍高飛的問題。

被無視的霍高飛,突然就爆發了。她蹬着腿,使勁兒的跺着腳。她不高興,不滿意,她身下坐着的凳子被她踹的‘咚咚’直響。

幸芳還不理她,她就使勁甩腳丫子,想用她腳上的鞋子,去打幸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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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她腳上的涼鞋太結實,努力了半天,她也沒脫下來。折騰半天,累了一個滿頭大汗,霍高飛被氣的越發不冷靜。

“你到底來幹嘛的?你走,這裏是我家!我家不歡迎你!你快點給我滾!啊啊啊……”霍高飛憤怒的尖叫着。

“你家?你不是要跟霍隊斷絕關系嗎?那霍隊的家憑什麽是你家?”一改之前的嬉笑和善,幸芳咄咄逼人的問道:“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麽?歇斯底裏的,比潑婦還像潑婦。而且你這個人真的很搞笑,你一邊說你讨厭霍隊,不願意當她的女兒,一方面你又仗着你是霍隊的女兒,對我大呼小叫。呵呵,真沒禮貌。”

“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

霍高飛崩潰的跟幸芳大吼道:“你們沒人關心我!你們也不問為什麽。你們只知道霍彪是我媽,就讓我聽她的話。可我還不夠懂事嗎?你知道我過去過的是什麽日子嗎?你們不知道!你們也不知道,聽她話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我爸照顧她一輩子,聽了她一輩子的話,她卻能見死不救,讓歹人活活把他打死了!”

“你說,她這樣冷血霸道的人,我憑什麽聽她的?難道我是她女兒,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嗎?我又不是傀儡!我是人,活生生、有思想的人,她憑什麽控制我?!”

霍爸爸的慘死,是霍高飛徹底爆發的導火索。之前她雖然叛逆,卻只是小打小鬧,不會像現在這麽偏激。幸芳理解她的心情,卻不贊同她現在這樣的處事方式。

“我知道。”幸芳冷靜的回答。

“我知道霍隊有些強勢,沒有問過你的意願,就安排了學習外家功夫,讓你很辛苦。我也知道,因為霍隊工作的原因,導致你爸爸被歹徒報複慘死在去年冬天。我還知道,你氣霍隊沒有及時救出你父親,跟她生分了。我更知道,你為了氣霍隊,故意跟小混混談戀愛。”

“霍高飛,我什麽都知道。但我依舊很看不上你。你父親的遭遇,我非常同情。沒能及時救出他,我也非常遺憾。但你因此怨恨霍隊,讓我覺得你非常的不講道理。”

“你父親去世,難過的不止是你。可你卻肆無忌憚的在霍隊身上發洩着你的不滿。我就問你憑什麽?你扪心問問,霍隊平時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嗎?”

“有!”霍高飛氣沖沖的回答。

她紅着眼睛,忍着眼淚,哽咽又委屈的,跟幸芳講霍彪的冷血還有霍彪的強勢。

“她生了我,卻沒養過我。小時候,別的小孩都有媽媽,就我沒有。好不容易她執行完任務回來一趟,見到我卻沒有關心,只有訓斥。我好像是被她養的一條小狗一樣,只能乖乖的在家等她,聽她安排。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不聽話,否則,她就會跟爸爸發脾氣。她就是□□的法、西、斯!”

“爸爸為她犧牲了所有,一個大男人心甘情願在家給她做飯帶孩子,她卻不知道珍惜。明明她那麽厲害,是可以救他的,可她卻選擇先去救別人,放棄了他。我去她媽的職責!警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她裝什麽高尚?”

“還有我和齊格是真心相愛的!我不是為了堵氣,才和他在一起的。我喜歡他。我不要像她似的招贅一個男人,生下一個不愛的孩子。禍害別人和孩子的一生。我要嫁給我愛的人!這輩子我只為我愛的人生孩子!她休想逼我!”

霍高飛是被霍爸爸從小帶到大的,她和霍爸爸的感情很深。所以霍爸爸去世對她的打擊,真的非常非常的大。

那時候的她非常的脆弱,非常的害怕,奈何霍隊太忙、太粗心,沒有及時發現她那些敏感的小心思,正确的引導她,導致她後來越來越偏激,越來越恨霍隊。

幸芳知道在她現在自己的邏輯裏,是很難聽得進去她的忠告。但有些話,她還是得說。

“你說霍隊生而不養,那我問問你,你家的錢哪來的?你和你爸都不工作,沒有霍隊在外拼搏,你們兩個靠喝西北風活着嗎?”

“你爸天天陪着你,你就只看的到他的付出,認為霍隊坐享其成,是不是太過分了?全職的家庭主婦非常多,總不能因為你爸是個男的,他當家庭婦男就是委屈他吧?”

“入贅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當年和你媽結婚的時候,就知道他以後要過什麽樣的生活,你替他委屈什麽?你又有什麽資格替他委屈?你們兩個都是靠霍隊過日子的人,霍隊為了工作,天天風裏來雨裏去,你有體諒過她嗎?”

“你沒有。因為霍隊是你媽媽,你理所當然的向她索求,卻從來沒有任何回報。別人家,爸爸出門工作,賺錢養家,能得到孩子們的崇拜。可你們家,霍隊做的不比一般的男人少,你卻還嫌她付出的不夠多。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霍隊的人,比起霍隊,你才是那個超級不稱職的女兒。”

“你怪霍隊沒有及時去救你父親,那你知道她之前為了尋找你父親的下落,單刀赴會嗎?你知道她是怎麽突出重圍,順利的把消息帶回來的嗎?你不知道,你只看你想看的,聽的想聽的,別的,你管霍隊去死?”

“你了解霍隊嗎?你憑什麽以為,霍隊逼你跟小混混分手,是棒打鴛鴦?她就不能是為了保護你嗎?你知道那個男人底細嗎?你知道霍隊曾經抓過他父親嗎?你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就敢說你們是真心相愛。”

幸芳的話信息量太大了。聽的霍高飛從一開始不屑一顧,到後來的不可置信。

“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就是為了讓我服軟,故意編故事騙我的是不是?”她崩潰的質問幸芳。

“我沒那麽無聊。”幸芳擲地有聲的回答。

得到回答的霍高飛瞬間更加崩潰。

霍彪在霍高飛心裏,一直是個對不起她的,不稱職的老母親。霍高飛總覺得,她小時候,受的排擠,還有霍爸爸這麽多年來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都是因為霍彪。

沒有霍彪,別人不會看不起她爸爸。她爸爸那麽好,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霍高飛以為,是因為霍彪不是好媽媽,好妻子,她小時候才會過的這麽苦。

她從來沒想過,她不是一個好女兒。這種話,從前也沒人對她說過。她也确實不知道,霍彪曾經為了救她父親付出的那些辛苦。父親死後,她沉浸在她的痛苦中,下意識的開始讨厭霍彪。霍彪的那些苦衷,她一點兒都沒去了解。她不想知道。

驟然知道真相,她非常的接受不了。

霍高飛大腦快速的運轉着,可想來想去,她也不記得,有人告訴過她這些事情。

突然她又開始生氣,并且越想越氣。為什麽霍彪總是這樣?她就不能像別人的媽媽一樣,當個溫柔可親的女人嗎?她為什麽總是做這些讓她接受不了的決定?

“你是在心裏罵人嗎?”

幸芳突然的問話,吓了霍高飛一跳。

“沒有!”霍高飛下意識的開口否認。同時,她心虛的低下頭,不敢跟幸芳對視。

幸芳無所謂的笑笑,沒有拆穿她的小把戲。“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說話時,幸芳的眼神仿佛帶着看透一切的穿透力,讓心虛的霍高飛再也嚣張不起來。

霍高飛叛逆,卻不是那種無理攪三分的性格。她的叛逆,她的鬧騰,更多的是她以為她占理、霍彪不占理,她要掙一個公道,才會這樣。

所以,當發現事實和她想的南轅北轍,她不占理,更像是在無理取鬧後,她沉默了。

想到那些親朋舊友們,看向她時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霍高飛就更加的心亂如麻。

她嘴上說着幸芳在騙她。可心裏,她是有點相信的。她不是三歲小孩了。她知道幸芳沒必要,跟她撒這種一下子就能被拆穿的謊言。但她不願意承認。

人都喜歡為自己的錯誤找借口。霍高飛也不例外。她把她的錯,歸咎于霍彪的隐瞞。如果不是霍彪什麽都不跟她說,任由她誤會,事情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

幸芳看霍高飛的表情,就知道她還不服。

“你想的沒錯,霍隊是太強勢,太不懂溝通了。她是傳統的大家長,習慣了默默的付出。有事全她自己扛,确實是她不對。”

“不過你放心,以後她肯定改。我來之前,已經和霍隊說好了。等你過了十八歲生日,她就不管你了。到時候你愛上哪上哪,她絕對不攔着。你喜歡當小女人,就去找個好人結婚吧。霍隊會祝福你的。霍家的傳承也不用你管了。以後你好自為之,好好的生活吧。”

說完,幸芳拿出手铐的鑰匙,給霍高飛開了鎖。“行了,飯給你放那了,你餓了就吃,不吃也行。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幸芳說走就走,霍高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下意識的一把抓住幸芳的手臂,不讓她離開。“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應該好自為之?她…她不要我了嗎?!!”

太過震驚,霍高飛的嗓音,一不小心就變得尖銳了起來。她白着一張臉,只覺得特別心慌,特別的害怕。

這種感覺在霍爸爸去世時,她有過一次。現在,在得知霍彪不管她後,這感覺又來了。

她瞪大着眼睛,眼睫毛好像都帶着脆弱,不住的顫抖着。幸芳見狀停下腳步,十分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對她說:“不是她要不要你,是你不想和她一起生活。你們兩個永遠都是親母女,血緣關系斷不了。霍隊永遠承認你是她的女兒。只是,人長大了就是要分別。生離死別,人生百态,你總要習慣。”

死這個字眼刺激到了霍高飛,她猛地一下擡起頭,特別大聲的問幸芳:“什麽生離死別?她怎麽了?她到底想幹什麽?!”

霍彪最近真的挺反常的。以前她是個事業狂、女強人。為了用女人的身份,取得現在的成就,霍彪付出了很多。她的家庭,永遠排在她的事業之後。霍高飛作為她最親密的家人,也不能阻止她前進的腳步。

小時候,記不清有多少次了。霍高飛抱着霍彪的腿,哭着求她不要走,留下來陪陪她、抱抱她。可霍彪從來都不會為她停留。她總是走的幹脆利落,頭也不回。

刑警隊需要她,霍家需要她,民衆需要她,和他們比起來,霍高飛一個人顯得微不足道。所以霍彪不會為她,停下她前進的腳步。

霍高飛一直都知道,在霍彪的心裏,她沒有什麽重量。別人說霍彪放棄大好前途,選擇來這邊當一個小所長,是因為她。但她不信。

她沒那麽大的能量。她不信霍彪能為她如此犧牲。霍彪就不是一個會感情用事的人。

之前,聽着外人感嘆霍彪好疼她,為了她情願降職調任來舒城,她就覺得霍彪好虛僞。那時候,霍高飛讨厭霍彪,覺得她做什麽都無所謂。一點兒也不想探究霍彪的真實目的。

現在,霍高飛想知道真相。

“她到底為什麽來舒城?我們家到底出什麽事了?”霍高飛緊張的詢問。

幸芳脾氣很好的有問必答。

“原來你還挺聰明,以後多學着控制情緒吧。你這樣冷靜機敏的樣子,真的挺美。”感嘆了一句,幸芳嚴肅的告訴霍高飛:“你父親不是死于一般的仇殺,他是被越獄出來的兇徒害死的。他們的目标,本來是你。你媽媽沒有及時的救出你父親,是因為她除了要救你父親,還要保護你。”

“什麽?!”霍高飛下意識驚呼。

因為太震驚,她呼吸急促,瞳孔快速的放大着。她好像在盯着幸芳,但她視線卻根本沒有聚焦。她臉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快速的褪去。她像是一個被刺激到了的小刺猬一樣,豎起了渾身的刺,卻不小心把自己紮的遍體鱗傷。

“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非常的殘忍。但這就是事實。這也是霍隊選擇隐瞞你的原因。她怕你承受不住。但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真相。霍隊調值來舒城,一半是因為你,一半為了報仇。”

“你爸爸的死,不是那麽簡單的。據你媽媽說,她當然套出了你父親被綁架的地址,第一時間就給刑警隊遞了消息。可還是晚了。那群綁架你父親的人,就像是提前知道了警察要來一樣,挑釁一樣把你父親殺害後逃之夭夭。這不可能是意外。這是人為。那就意味着,刑警隊裏出了背叛她的內鬼。所以,一切才能這麽的巧合。可那人藏的太深了,霍隊偵查半年,也沒把他找出來。”

“越獄的罪犯不止一個,他們要報複霍隊,盯上了你。霍隊發現你稀裏糊塗的,被他們算計着看上了某個犯罪分子的兒子後,果斷決定離開。不入局就是破局。霍隊想把你安置在這邊,等你安頓好了,她再回去找到那些越獄的逃犯,給你父親報仇。”

“我們局因為王三妹一案,贏得了霍隊的信任。所以她決定帶着你來這邊定居。她把你托付給了我們,作為回報,她把霍家的傳承,送給了警局。以後,霍家拳就是我們警隊和警校的必修課了。你不必再勉強自己去練了。有我們在,肯定不會堕了霍家拳的威名。”

幸芳每說一句,霍高飛的臉色就白一分。幸芳卻像看不見一樣,繼續用最輕松的态度,說出那些霍高飛最不愛聽的話。

“你以後就安心的過日子吧。你放心,我們是不會幹涉你的。你執意要嫁給窮小子吃糠咽菜,挖野菜過日子,我們都沒意見。我們只負責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別的你可以當我們不存在。不過作為過來人,我想給你一句忠告。那就是,沒考慮好,千萬別沖動的生孩子。”

“孩子不是野草。他是需要精心養護的,你如果沒能力給他安穩的生活,最好還是別生。不然,孩子吃苦,你也受罪。與其最後你們反目成仇,還不如再等等,等你條件好了,再考慮生娃的問題。當然,這只是我一個小小的建議。你聽不聽都可以。窮養、富養都是養。只要你覺得幸福,我們的意見不重要。”

說完,幸芳推開霍高飛的手,就直接幹脆的離開。沒有再管霍高飛。

霍高飛也沒有再出言挽留。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已經被幸芳給的消息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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