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四夜：逃避

第三十章第四夜：逃避

不管淳勉是不是開車，王佳佳都不敢多問，也不敢多想。這種事情她覺得就不能深挖，一挖就容易出問題。所以，他不明說，她也就當沒有聽見。

梨花被叫進大殿收拾碗筷，順便把王佳佳給帶到她的房間裏去睡覺。

這是王佳佳在北冥的第四個晚上。對于她現在睡的這張睡榻，她似乎已經是習慣了。坐躺在柔軟的被褥上，她問梨花：“梨花，你喜歡淳勉嗎？”

梨花在收拾她自己的床，正在彎腰鋪被子的她突然愣了一下，手上的活也停頓了。不過也就是一會兒，她又恢複如常，笑着說：“殿下那樣谪仙的人，哪個女子會不喜歡？”她扭過頭，帶着笑與王佳佳說。

王佳佳記得，她筆下的梨花今年應該就是個小姑娘，正好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小姑娘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是嘴上不說，眼裏的光騙不了人。

“所以，你喜歡他，對吧。”她有意反問，并留意到梨花的臉上多了一抹紅暈。“你喜歡他什麽？是覺得他長得好看，還是性格好？又或是，因為他是太子。”她好奇古代王公貴族身邊的小宮女到底喜歡他們主子的什麽特點。

從來都沒有人問過梨花喜歡誰，以及為什麽喜歡這個人。像是心中禁忌被翻開，她害羞又惶恐。目光狐疑地看向王佳佳，她不知道這個王姑娘想要知道這些做什麽。“王姑娘，你為什麽要問我這些？”

王佳佳看得出梨花有些害怕了。不想讓對方感覺到壓力，她放松地支着腦袋，帶着笑意，表現得像是一個鄰家姐姐一般。“如果你喜歡他，我幫你呀。”她有意壓低聲音，故意制造出說女生話題的氣氛。

屋內就只有一盞燈，燭火照得人臉半明半暗。梨花就這樣站在她的床榻前，緊張地看着王佳佳，心裏掩藏了許久的秘密猶如是嫩芽破土，終究還是頂開了最後一層壓制。“王姑娘，你幫不到我的。而且，我也不想讓殿下知道。”她明白，她只是一個宮女。

“為什麽不去争取一下？難道是因為階級地位嗎？”王佳佳一個現代女性，她除了看電視和讀歷史，封建王權的真正壓迫她其實根本就不了解。所以，在她看來，梨花壓抑內心的行為是不可理解的。

梨花看出了王佳佳的不理解，但她不想解釋。“我覺得現在就很好呀，而且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她沖她笑了笑，轉過身，繼續鋪床，并說：“我每天都能見到殿下，還能與他說上幾句話。他心情好的時候，我還能與他說笑。還有，他現在對我很好。”

“他對你好，你也對他好。每日朝夕相處，難道就不想問問，他對你是不是也有喜歡？”王佳佳看得出她是期待淳勉能喜歡她的。“你信我，我能把你和他寫到一起去，我可以安排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想，如果能把梨花和淳勉湊成一對，那她每天北冥現代來回跑的日子應該就可以結束了。

梨花還在鋪床，她沒有回應王佳佳的‘邀請’。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王佳佳急切地又問：“你想做太子妃嗎？”

“不想！”梨花想都沒有想，她即刻轉身給出她的回答。

怎麽會有女孩子不想做皇子的老婆的呢？現代的電視劇和小說裏，全都是女主角和皇子談戀愛，一個個都擠破頭地想要和皇子結婚生小孩。王佳佳疑惑極了，她不禁要問為什麽。

“我是宮女。”梨花給了答案。她沒有抱怨不公，也不想推翻人生的出廠設定，她坦然接受地說：“我想他好好的，也想自己好好的。而且，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假設他說他也喜歡你呢？你還會這麽想嗎？”王佳佳不信梨花沒有憧憬。“你只是自己這樣想，但并不代表他也是這樣想的。”

淳勉是怎麽想的？梨花看着王佳佳的面孔，回想起他但凡提到這位王姑娘時就會有的表情，她想她是知道他心裏想什麽的。“王姑娘，我知道您是有點兒本事的。但，比起了解殿下，我敢說，我比您懂他。您呀，別管我了。您該問問您自己，您是如何看待他的吧。”

她怎麽看待他？這個問題就像是一把鏟子，把王佳佳一直以來都躲避的問題非得挖出來。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麽，她下意識地逃避，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不似剛才的輕松，她翻過身，面朝着天花板，故意回答：“我就當他是北冥的太子，我筆下的男主角。”

子時，吉子回到了宮裏。他帶着一身雪，顧不得撣去，連忙去大殿見淳勉。

“殿下，人找到了。”吉子将這個好消息帶了回來。

一口懸在心裏的氣終究是放下了，淳勉讓吉子到書案這邊來，并給他倒上一杯熱茶水。“你尋了一天，究竟是在何處找到的？”他想知道外公把她送去了哪兒。

吉子上前去了，但是他不敢喝這口茶。“昨夜他們強逼表小姐，讓她跟一個游走江湖的賣藥郎中走。表小姐不願意，吃了一些苦頭，擰不過還是跟着郎中走了。好在那郎中今日還在都城，我到處打聽才尋到了人。”他想起找到表小姐時，她渾身髒污，哭紅的雙眼以及臉上的巴掌印，叫他不敢相信這是丞相府家的千金。

送給游走江湖的賣藥郎中，他們怎麽舍得，又是如何想出來的？淳勉作為一個與她不熟的表親哥哥都舍不得，更別提那是她的至親家人啊。“他們是想讓她跟着江湖郎中居無定所，從而任誰都找不到。真是好計謀，好歹毒。”他後悔與母後說了那番話，害了表妹。

吉子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就是權臣。想要保榮華富貴千秋萬代，勢必就要踩在至親之人的身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你将人送回了丞相府？”淳勉問吉子。

吉子無奈點頭，說：“本想找個客棧安排表小姐住一晚，我且陪着守她一夜，明日清早我再回宮，等您給她一個好的安排和去處。可我轉念一想，這不妥當。畢竟她是丞相府的千金，姜丞相那邊應當趕快把人接回去才是，以免生出更多的麻煩來。”

“回去了，他們也不會善待她的。”淳勉嘆息，“他們會對她棄之如敝履，只當她是一樁醜事裏的髒污，恨不得她死了。”

吉子知道淳勉的意思。說白了，表小姐跟了外頭的郎中一天一夜，又有誰知道她是否還是完璧。“好在，那郎中估摸着活不過天亮。表小姐和丞相府在外的名聲，應該不會有傳出什麽來的。”他深知，今夜送人回丞相府的那一刻，便是那賣藥郎中客死他鄉的時候。

“你明日再去一趟丞相府吧。”淳勉心裏惴惴不安，叮囑吉子說：“若是丞相府裏待她不好，你安排她到東宮住幾日。正好，淳悅缺個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