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來問這個
原來問這個
雷以寧昏昏沉沉睡了一覺,昨天淋了點雨,在飛機上他就感覺到不舒服了。
透過窗簾打進來的陽光,他認真看清整個房間。粉藍的牆面上只挂了一幅布藝日歷。床邊白色長桌上擺着化妝品,熟悉的瓶子和牌子,是方萋一直在用的,以前在國內是,來了這裏依然是。
身下絲綢床單泛着涼意,雷以寧只覺得整個人像是泡進了涼水裏,從內到外涼到心顫。
方萋從來都是長情的,無論是對物,還是對人。
所以傷害加倍,反噬加倍。
起身下床,踩進柔軟的地毯裏,窗簾被他大肆拉開,陽光直直射進來,望着窗外滿目的綠色,他才從透心的涼意中稍緩過來。
雷以寧在app上租了一輛車,這段時間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車太不方便。
葉妲送完茹宣,便回了咖啡廳。帕薇和佐伊看她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四處找話頭逗她開心,卻收效甚微。
“妲姐,快到佛誕節了,我們今年要推什麽活動,你有想法嗎?”佐伊轉而說起正事。
葉妲這才想起快到佛誕節,往年都是方萋來定活動方案,她執行方萋交代的任務。
“和去年一樣吧。”
下午叔叔來店裏看她,叔侄二人已經近月未見面。
“我聽說那個雷先生又回來了,”叔叔語氣擔憂,“他在這兒待得越久,你的事就越······”
“您放心吧,沒可能的事。”葉妲知道叔叔在擔心什麽。
她臉色不好看,葉坤也就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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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妲現在不知曉雷以寧回來的目的,他并未以方萋丈夫的身份在柬國處理她生前的事業。
岚山的存在他很清楚,他留下來并不是為了錢。他在中國的事業很好,并不缺錢。
那是為了什麽?
為了方萋?方萋于他而言已經是亡妻,若是懷念,也太晚了點。
這五年裏他可從沒來看過方萋,挽回自己的妻子。
傍晚葉妲接到茹宣,回岚山吃了晚飯才回家。開門屋裏一片漆黑,雷以寧還沒回來。正好,省的打招呼尴尬。
哪知葉妲剛給茹宣洗完澡換完衣服,雷以寧就回來了。
門外車燈熄滅。
葉妲就着燈隐隐看到窗外是輛白色的雷克薩斯。腳步聲漸近,男人開門進了來。
她把孩子哄睡,聽着屋外沒動靜了,才出了房門。
剛才帶回來的東西放在了樓下,還沒來得及收拾,葉妲趕忙下樓收拾進冰箱。
剛下樓就見雷以寧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杯酒。
葉妲攏了攏衣服,開口就是不鹹不淡的寒暄:“雷先生這麽晚還不睡?”
雷以寧并不回答她的問題:“葉小姐不會介意吧。”握着酒杯将剩下的酒喝完,“方茹宣睡了?”
“嗯,她往常都是這個時間睡。”
“葉小姐現在方便嗎?我們聊聊吧。”雷以寧緊接着道。
聊什麽?有什麽可聊的。葉妲腹诽。卻也沒将不滿表現出來。
“雷先生想聊什麽?天不早了,如果要說正事,不如我們改天約個時間。”
“我想了解方萋的事。”雷以寧注視着眼前這個和方萋有幾分像的女人,“你放心,不會太久。只是希望葉小姐能幫我解開一些疑惑。”
葉妲不想讓雷以寧以為自己在逃避,認真回答:“也許會讓羅先生失望,我也有很多疑惑未解。”
雷以寧不以為然,笑道:“那我們,或許可以互相幫忙~”男人輕飄飄的聲音,帶着一點戲谑,一點無奈,雖是一點,卻也足夠在這深夜裏讓人迷離。
說着他把一只杯子倒滿鮮紅的液體,遞給葉妲:“喝一點兒。”
事先就備好的杯子,看來他早就在等待了。
葉妲接過酒杯,坐進了他對面的沙發。
雷以寧直入主題:“我想知道方茹宣的父親是誰?”
原來問這個。
“羅先生,不管您信不信,我說的是真的,我并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方萋也不知道。”葉妲坦然道。
“她受到了傷害?”雷以寧語氣冰冷,緊握着酒杯的手因為用力,指節凸起。
他不敢想象方萋遭遇了可怕的事,愧恨深入骨髓再也經不起怨結切入。
葉妲反應過來雷以寧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連忙解釋,“方萋這幾年過得很好。像你那天說的,也許我不了解你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我确信這五年裏方萋很開心,很幸福。”
“開心,幸福?”雷以寧重複着。
葉妲要打消他的質疑,“是的。她來到這的第二年,就去醫院申請供精受孕。我問過她為什麽這麽做。”
葉妲永遠不會忘記方萋那晚說的話,“我只是想要一個孩子,它不是父母情感糾纏的産物。更不是什麽愛情結晶,它實實在在的只是我方萋的孩子。”
“柬國和中國情況不一樣,她申請以及受孕的過程很順利。所以我們都不知曉孩子的父親是誰。”
“只有一個信息,孩子的父親有中國血統。精子提供者有中國血統,或者是華人,是方萋提出的唯一條件。當時符合條件的只有那一個,所以茹宣來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清俊的眉眼蹙着,葉妲不知他在想什麽。
良久的沉默在這深夜裏格外迫人。
葉妲猶豫着,還是先出了聲:“你還好吧。”
雷以寧把自己從往事中拉回來。他沒有告訴葉妲,自己和方萋曾暢想有一兒一女,兒子叫方之宣,女兒叫雷予如。只是造化弄人,如今方之宣和雷予如成了方茹宣,方萋化為一抔黃土。
“我沒事。”嘴上說着沒事兒,可臉色眼神騙不了人。
“雷先生,如果我為你解了疑,你是否可以幫我······”葉妲知道自己接下來的這番話會越界,但她寄希望于這個夜裏,眼前逐漸放下戒備的男人能對她敞開心扉。
“我想知道方萋為什麽來柬國,在你們沒有離婚的情況下。”
雷以寧少見的沒有冷言拒絕,他只是把杯中的酒喝完,低沉的嗓音夾雜了酒意:“方萋不是已經跟你講過了。”
“你我都知道方萋性格,能讓她死心的,絕不會是你之外的人。”她堅定地說道。
雷以寧愕然,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讓我心死的從來都是你,雷以寧。”在這隔絕蟲鳴的寂靜深夜裏,這句戳心的指責又回蕩在了耳旁。
“對,是我。”他承認了。
葉妲并不驚訝,早就知道雷以寧外遇的事,正要繼續問,只聽男人痛苦地喃喃:“我愛上了別人。不是······方萋放棄了我。”
聲音不甚清晰,但葉妲聽清了。
不是陳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