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南山縣衙2

第三十章南山縣衙2

二人跟着丫頭順着抄手游廊來到了客舍。

南山縣衙的後院,除了于老爺的這處勤慎堂,旁邊便是縣衙其他官員和家眷住的地方,院子很小,一路望過去都很簡樸。

客舍內除了簡單床榻和桌椅,并無其他。

二人跟着丫頭先後進屋,床榻已經在今早整理過了,放了新的被子和木枕。

雷不聞思忖,若現在雖然回南珠城,有可能會再被賊人盯上,路上必定兇險。但是他深知他姨母的個性,多住幾日她必定會再提于林苑和他之事情。

雷不聞三年前見她時,她就直截了當的問過雷不聞對于林苑的态度,被雷不聞借由于林苑年紀尚輕,且雷家為商賈之家,配不上于林苑等理由搪塞過去了。

姨母見他暫時沒有娶妻的打算,便暫時沒再提,想着于林苑剛剛及笄,來日方長。

雖然在黃獅村,他已經明确拒絕過于林苑,但剛剛見她的态度,并不像對他已經死心。若真是如此,姨母必然會再為了于林苑找他,可能還會……找耕棉的麻煩,二人關系剛剛穩定,他不想讓耕棉有所顧慮。

丫頭走後雷不聞溫聲對耕棉道:“感覺累麽?今晚好好睡一覺。”

耕棉雙手扶腰,扭了扭腰肢:“還好,只是昨晚騎馬過急,颠簸的屁股有些疼。”

剛說完,耕棉反應過來,不免有些發窘,現在她拿雷不聞有點太不當外人了。

雷不聞聽罷,泛白的面容上初現了一抹淡淡的血紅色,薄唇不自覺的上揚,目光柔柔的看着耕棉:“那今晚早點歇下,明天一早我們出發回南珠城。”

這時,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接着有人輕咳了一聲,二人聽見聲音便向門口望了望,剛才丫頭毛毛躁躁的出去沒關門,此時只見于夫人出現在了門外。

于夫人無意聽見了二人的說話,猜想到二人感情不錯,略有尴尬,站在門口,硬着頭皮道:“不聞,你過來一下,姨母和你許久未見,有些話要單獨跟你說。”

雷不聞起身,跟耕棉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便轉身随着于夫人來到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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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夫人引他穿過院子,來到了位于另一側的涼亭下,她轉過身來面朝雷不聞坐在亭子中的石凳上,示意雷不聞一同坐下。

雷不聞不太情願的坐下去,他不想面對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雖然自知無法逃過,但只是沒想到會在他一到這裏,于夫人就找他說此事,當真是讓他措手不及。

雷不聞定了定心緒,明知故問道:“姨母找我來何事?”

于夫人知道他在裝迷糊,嘆了一聲道:“不聞,你別在這裝傻。”

雷不聞充楞道:“外甥确實不知姨母找我是何事。”

于夫人開門見山道:“那我就直說了,苑兒因為你,婚事耽誤至今,你看要怎麽辦?”

雷不聞一臉耿直道:“我一直把苑兒當做妹妹,并無男女之意。況且,外甥現在已經娶妻。如果姨母不嫌棄,我定會竭盡所能,幫苑兒物色如意郎君。”

于夫人思索了片刻,道:“此次你們遇險,當真是你那夫人救得你們?”

雷不聞點頭道:“正是,多虧了她。”

于夫人閉眼嘆氣道:“不聞啊,聽說那歹人看上了你夫人,你就相信她是清清白白回來的?那人肯就這麽放她走?”

雷不聞沉着臉沒吭聲,是否清白他今早已經清清楚楚,不需要外人置喙。

于夫人搖頭拍了拍雷不聞的肩膀:“不聞,市井女子不可信啊,你知道她是圖什麽?”

雷不聞低頭摩挲了下手指上的扳指,沒說話。

于夫人站起身,望向亭子外,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從小在青石島長大,對接觸外界甚少,心思單純。你娘又去的早,在這方面沒教你怎樣識人,若你娘還在,斷不會允許你娶她的。“

說道此處,于夫人有些哽咽:”苑兒是我親生閨女,我為她謀劃未來這個不假,但是我也是你的姨母,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就這麽被那市井女子蒙蔽,還一無所知。”

雷不聞也站起身,立在于夫人後面,語氣堅定道:“姨母,我已經下過保證,不會休妻再娶,請姨母成全,原諒外甥不能聽姨母之言。”

于夫人見拗他不過道:“哎,可憐了我的苑兒對你的一片真心!也罷了。”

雷不聞道:“還請姨母勸勸苑兒,別因我傷懷。”

于夫人慢慢轉身,拉起雷不聞的手:“你們回南珠城的時候,我暫且稱病把苑兒留下,如果她過一陣執意要去,那你得好好勸勸她,可別傷了她的心。”

雷不聞點頭答應。

晚飯開宴,院內點亮了燈籠,五人坐在院中的石桌邊,丫頭把做好的菜陸續的端了上來。

于老爺吃不慣南邊的菜,此次南下,他帶了京城府中的廚子。

于林苑夾了一塊鹵牛肉,放到雷不聞的碗裏,道:“表哥,這個廚子是我爹從京城帶來的,燒菜的水平不比雷府中的差,你嘗嘗,這個是他的拿手菜,還有這個魚……”

雷不聞看了耕棉一眼,在桌子下握了握她的手。

于老爺見狀厲聲道:“你這丫頭,好好吃自己的,你表哥他有手,可以自己夾。”

于林苑悻悻的“哦”了一聲。

于夫人瞥了一眼于老爺,道:“苑兒也是見不聞此行辛苦,女兒已經幾個月沒在你我身旁了,你還這麽兇。”

于老爺嘆息道:“苑兒都是被你給慣壞了,正好這次回來,在家好好讀讀書,學學禮儀。”

于林苑嬌聲對于夫人道:“娘,你看爹他……”

于夫人接過話道:“最近我的頭疾又犯了,你剛好回來,每天幫我按按,幾個丫頭都不知道輕重,還是我的苑兒按的最好。”

于林苑沒答話噘嘴悶聲吃飯。

晚飯後,雷不聞被于老爺叫到書房,詢問他此次被擄的經過。

雷不聞把他的猜測跟于老爺講了一遍,對于老爺他是知無不言,于老爺做事清廉,有章法,是雷不聞從小心裏的楷模。

于老爺沉思了片刻道:“如果猜的不錯的話,這位京城幕後的貴人應是長公主府的驸馬爺。”

雷不聞一愣:“驸馬爺?”驸馬爺遠在京中,且沒在南邊生活過,并不了解南珠城。

于老爺搖頭,解釋了一番,雷不聞才有所醒悟。

長公主為當聖上姑母,且在聖上身為皇子的時候,便是他的擁護者。先帝當時本打算傳位給大皇子,長公主幾經周旋,弄了個養兵蓄意謀反的罪名扣在了大皇子的頭上,當今聖上才得以被立為了太子。

長公主近年來身體漸弱,前幾年開始已經去京郊廟裏清修,如今公主府一切事物都是由驸馬爺操持。

驸馬在當朝不能為官,為了斂財,驸馬便打着長公主的名號,靠着這座大山,在京城開設了典當行、玉器行、絲綢行等。

長公主和驸馬爺膝下只有一女福陽郡主,郡主在十幾年前嫁給了一個範姓士子—範禮。如今範禮已經做了禦史中丞。據說他祖上是南珠城人氏,家裏曾經是做漁業生意的。

于老爺嘆息道:“此次因青玉杯一事彈劾我的就是範大人。”

雷不聞這下就捋順清楚了,驸馬爺為薛珪口中那位“京城貴人”,派人搶奪青玉杯,刺傷雷老爺,在南珠城□□栽贓給他,為女婿報了仇,但是又舍不得青石島這塊肥肉,想把青石島收入囊中。

雷不聞搖頭道:“青石島本來就是雷家祖上産業,當年是範氏一口咬定是他們先發現的,便想歸為幾有。”

當年範氏發現了青石島上的礦藏之後,帶了一批人想要登島開采,雷家不許,派了一衆家丁阻攔,範氏将此事鬧大,搞得南珠城人人都說是雷家霸占了青石島。範氏将此事告到衙門,後雷家拿出了地契,衙門查明真相,還雷家了一個清白,範氏自覺在南珠城無顏面繼續生活,所以舉家搬遷至京城。

這事情距今已經過去了幾十年,沒想到範氏颠倒黑白,仍記此仇。不僅害死了雷老爺和楊耕木,還讓幾個無辜的女子跟着遭殃,攪得南珠城不平靜。

于老爺摸着胡子道:“不聞,你們回到青石島後,切記事事小心,此事,我會找機會上奏章跟聖上禀明驸馬爺和範禮買兇奪島一事。”

雷不聞從于老爺書房出來,已經半夜,他推門進屋,見耕棉已經趴在桌邊枕着胳膊睡着。

雷不聞來到她身邊,她羽睫低垂,睡着的她有一種安靜的美,雷不聞輕輕将她抱在懷裏,放到了床上。

雷不聞靜靜看着她熟睡的面龐,心裏不免內疚,何時才能大仇得報呢?

他和于老爺雖然推測到了仇人是誰,但是以仇人現在的權力地位,雷家有能力自保現在來看且是難事,更別提為他爹還有楊耕木報仇了。窗外,月上柳梢,月光清輝透過窗子傾瀉進清冷的屋內,映照在床邊,雷不聞側坐輕聲嘆息,他要想一個萬全之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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