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南山

第四十九章  南山

“小姐,表小姐過來看您了。”第二日一早,雲鬟正在給雷不語梳頭,喜翠敲了門進來。

雲鬟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問了一句:“怎麽來的這樣早?”平日沒見于林苑與雷不語有多親近,這次怎麽剛知道雷不語來了南山便過來看她了。

雲鬟嘿嘿一笑:“于老爺今日一早出發去京城了。”

雲鬟和雷不語相視一眼。

自從于林苑撺掇夏和永給耕棉算命,于老爺知道之後,這幾日便不讓于林苑來雷府了,于林苑深知她爹的脾氣,這些天便沒鬧着要過來。

今日一早,于老爺剛動身去往京城,于林苑便借着來看雷不語的由頭來了雷府。

梳洗完畢,雷不語來到了飯廳,于林苑正陪着林老太太吃飯,見雷不語過來,林老太太問道:“一早沒見不聞和他媳婦,倆人最近神出鬼沒的。”

雷不語笑了笑道:“他們倆口子是在做正事,在十七街租了個鋪子,要開酒肆呢。”

“我說怎麽總是抓不到人影兒,肯定是耕棉的主意,這孩子像我年輕的時候,閑不住!”林老太太欣慰的笑道。

于林苑暗自咂舌,女子在外面抛頭露面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沒想到外祖母還能支持,能看得出老太太很喜歡這個外孫媳婦,本來還指望在她和雷不聞的事情上,外祖母會幫她出一把力,現在看來,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母親說不動雷不聞,也勸于林苑早日為自己做打算。

于林苑現在還沒有放棄的心思,現在只有靠自己了。

吃好了早飯,雲鬟攙扶着雷不語要出門走走,她這些日子月份大了,總覺得胃部堵得慌,每次吃完飯都讓雲鬟陪着出門活動活動才能好受一些。

于林苑見二人出門,也追了上來,向雷不語問道:“表姐,你知道表哥租下來的鋪子是那一間嗎?”

雷不語打趣于林苑道:“大致知道位置,怎麽,你要過去?現在還沒開張,裏面烏煙瘴氣的,你這個大小姐過去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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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林苑賠笑道:“有什麽不合适的,嫂嫂能去得,我也能去得。”接着又央求道“表姐,帶我去轉轉吧,這些天我在家裏可憋壞了。”

于林苑搖動雷不語的胳膊,她雖然已經成年,但是臉上還是散發出一股稚嫩可愛,求起人來連雷不語也招架不住。

三人踱着步子向十七街慢慢走來。

木匠師傅技術純熟,桌椅等木作已經基本做好了,耕棉、雷不聞帶着幾個下人正在擺放桌椅,屋內空氣裏混合着細碎的木屑,略刺鼻,雷不語站在門外沒有進門,于林苑擡腿邁過了門檻,進到屋內。

于林苑擡眼打量了下酒肆內部,屋內不大,雷不聞和楊耕棉在角落和木匠師傅交代着什麽,倆人神情專注,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于林苑心裏暗哼道,這個小酒肆和楊耕棉的氣質倒是極為的相符,處處透露着一股市井小家子氣。讓表哥這個從小養尊處優的雷家獨子陪着她在這個嗆人的小鋪子裏忙活也真是難為他了,就像這剛制好的上乘桌椅,放在了這個鬧事中不起眼的小鋪子,處處顯示着不搭調。

于林苑捂着鼻子從酒肆中走了出來,拍了拍落在衣服上和頭上的木屑。

雷不語打趣她道:“就跟你說你不适合過來,這幾天煙塵大,沒進去多一會兒怎麽就出來了!還以為你不是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了呢!”

于林苑在家憋了幾天,今天能出門心情好,只跟雷不語回嘴道:“我現在可不能跟你争大小姐的名頭,你現在最金貴了。”

倆人站在門口說笑,這時候,雷不聞和耕棉聽到聲音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來到門口,倆人身上落了一層灰塵和木屑,雷不語和于林苑哪見過二人這個樣子,特別是雷不聞,平日裏若是衣服上沾了灰塵會馬上換掉,若是他這輩子有比今日更狼狽的時候,怕是要追溯到他兒時玩泥巴的時候了。

雷不語免不了要拿他打趣一番。

幾個人正說着話,幾米開外有輛馬車停了下來,一個粉面精神的男子朝酒肆門口走來,雲鬟定睛看清了那人,拍了拍雷不語,雷不語也朝男人方向看了過去,馬車下來的男人正是姚春山。

真是陰魂不散,昨日雷不聞剛剛把她接來南山,今日姚春山就來了。

姚母昨日左思右想,雷不語再有幾個月就要生了,南山到南珠城雖然不遠,但是還是要兩個時辰的,過些時日月份大了更不适宜乘馬車颠簸了,姚家的骨肉生在外面總是讓她放心不下,她也怕外人說閑話,必須将雷不語盡快接回來。

但是呢,姚春亭過來可能要受雷不聞的委屈,派姚春山過來勸雷不語回去是最好的了,姚春山嘴巴甜,到了雷家道個歉,再說些好話,把雷不語哄回來。

姚春山自從上次和于林苑一別,總是對她念念不忘,聽姚母這麽一說,今日天剛蒙蒙亮就從南珠城出發來南山了。

“嫂嫂,讓我好找啊!本想先去縣衙問問于小姐雷家新宅在哪兒的,沒想到這麽巧,在這裏就看見你們了。”姚春山跑到了酒肆門口跟雷不語和于林苑行了禮。

見到雷不聞,姚春山“哎呦”了一聲:“雷兄,我還真沒看出來是你,你這個樣子真是百年難遇啊。”說完,姚春山伸頭向酒肆內忘了過去,此時酒肆的招牌已經做好,還沒挂起來,正放屋內正對着門口處。

姚春山道:“這必定是雷嫂嫂張羅的酒肆。”上次在黃獅村已經知道楊耕棉的酒量,不用猜。

耕棉見雷不語和雷不聞都沒有回姚春山話的意思,便圓了個場:“正是,在南山空閑時間多,正好十七街南面缺個酒肆。”

雷不聞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和木屑,沒看姚春山,徑直對雷不語道:“這邊林武盯着就行了,走,我送你回去。”

姚春山知道雷不聞在生姚春亭的氣,沒臉跟上前,他先讓車夫在十七街上找了個客棧先住下,自己又加快了腳步跟在幾人後面,這次來是要把雷不語帶回去的,若沒成事,回去難免被母親罵一頓。

于林苑回頭看了姚春山一眼,放慢腳步:“怎麽你一個人過來的?表姐夫呢?”

姚春山嘆了一口氣:“我哥他自知錯了,不敢過來,但是我敢保證,嫂嫂這次若能跟我回去,我哥必不會再如以前那般混蛋了。昨日我娘讓他在門外跪了一宿。”

“表姐現在臉上還帶傷,外祖母和表哥肯定不會讓她再回去了。”

姚春山拍了拍腦門:“我娘給我下了死命令,如果沒把嫂嫂接回去,我也不用回去了。”他也知道,姚春亭對雷不語多次下手大罵,他都看不過去了,此次來南山,一兩天時間根本勸不動雷不語,不過也好,這樣他就有理由在南山多待上幾天,也有機會和于林苑多接觸一下。

到了南山雷府,姚春山進門拜見了林老太太,林老太太雖然心裏不悅,但是臉上還是如往日一樣,畢竟打人的不是姚春山,犯不着拿他撒氣。

姚春山道:“外祖母,我哥他這次是真的知錯了,他自己沒臉來,央求我過來把嫂嫂接回去,求外祖母讓嫂嫂跟我回去吧。”

林老太太雖然臉上表情如常,但是說話斬釘截鐵:“你回去告訴你哥哥,不語既然回來了,我就不會讓她回去了。”

姚春山為難道:“嫂嫂身子月份大了,難道讓孩子出生見不到父親嗎?”

林老太太看了坐在旁邊的雷不語一眼:“這樣的父親,見不到也罷!”

姚春山沒想到林老太太此次會如此強硬,接着道:“李郎中對嫂嫂的身體最了解,一直是他給嫂嫂診脈開藥,到了南山換了個郎中,嫂嫂肯定也不習慣。”

沒等林老太太開口,雷不語接過話道:“哪裏的人不生孩子,這南山的郎中不比李郎中差,你回去告訴姚春亭,這次我是斷不會回去了,以後也不必來接了。”

姚春亭被怼得一時無話,悻悻的從林老太太的屋子出來,想着明日要怎樣再過來。此時剛好看見于林苑從耕棉屋子出來,準備回家。記起上次在黃獅村于林苑受傷,他背于林苑下山,于林苑說要請他下館子,看來于林苑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那倒不如他提一下,姚春山收起剛才的不愉快,走上前對于林苑道:“于小姐上次在黃獅村說要請我下館子,現在可還作數?”

于林苑當時只是為了氣雷不聞,随口一說,早就忘了這個茬兒,她雖然不想和姚春山有太多瓜葛,但是畢竟在黃獅村的時候姚春山救過她,也不好撅了他的面子,便道:“當然沒忘,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請春山哥哥。”

姚春山心裏歡喜:“哎,我沒能說動嫂嫂跟我回去,今晚就要在南山住下了,我剛過來的時候見十七街上有個門庭若市的酒樓,想必飯菜的味道極好。”

于林苑見現在天色尚早,回府也是無聊,便答應姚春山今日請他吃飯。

倆人穿過五道巷向十七街走去,這一去,讓于林苑沒想到的是,她從此和他的表哥越走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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