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師門(三)
第33章 師門(三)
◎終于輪到她欺負薛纏了!◎
顧池月此人有兩大忌諱。
第一, 他最忌諱旁人指着他的脊梁骨說他不如他的父兄。
第二,他最厭惡偎慵堕懶之人。
這兩條,路淨淺偏偏都占了個全。
兩人同為仙門子弟, 年齡相近,自幼又一起長大,按理來說二人的感情也差不到哪兒去。
可事實截然相反,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勢如水火, 兩看相厭, 一見面總得打起來。
幼時的顧池月調皮搗蛋, 精力十足,整日不是盤算着捉弄這個就是謀劃該怎樣溜出去玩, 無雙城的百姓被他捉弄的叫苦不疊,三番五次向顧家主告狀。
顧家作為無雙城仙門之首, 自然要豎起一個表率,連夜便把顧池月打包送去上清拜師學藝。
那年,顧池月八歲,路之魚七歲。
一個是調皮搗蛋的大魔王,一個是古靈精怪的小魔女。兩人一見面, 眼中便滋滋冒出火花, 像是上輩子的仇敵一樣勢必要分個勝負。
彼時的顧池月方到上清, 人生地不熟,經常被路之魚欺負。當然,顧池月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仗着自己有力氣反手壓制住路之魚,路之魚力氣比不過, 只能回頭咬住他的手不放, 狠狠瞪着他。
“嗷!疼!你給小爺松開!!”
“我不, 你先放開我。”
“不可能。”
“那你也做夢!”
之後,兩人但凡一見面就跟張嘴龇牙的小狗一樣朝着對方嚷叫,湊一起時又都打的鼻青臉腫,臉上皆挂了彩。
這種互看不順眼的日子一直持續到路之魚顧池月紛紛拜師之後,随着他們年紀的上漲,兩人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靠着拳頭來打架了。
對沒錯,他們學會了鬥法。
兩人資質極佳,又都想着要超過對方,因此剛開始他們的修為相差無幾,分不出個勝負,兩人遂約好一年後再來決鬥。
這一年顧池月勤于修煉,燃糠自照,信心滿滿的去赴約時,路之魚卻爽約了。
彼時的她正處于戀愛中,成日追着林繼雲跑。
這讓顧池月很是惱火,每次看到她就氣不打一處來,見面從不給她好臉色,只盼望能與她堂堂正正打上一場。
本以為今日就能實現這個事情,不成想眼前這家夥徑直躲在慕千裏身後,嬌氣而又可惡的說着自己很柔弱。
你柔弱個頭!
以前按着小爺打的時候怎麽沒說你柔弱?
顧池月眉心皺成一團,氣道:“你還有臉往師弟身後躲?給我出來!”
“哦。”路之魚慢吞吞移出來,攤了攤手,“我打不過你。”
“還沒開始打你便已得出結論了?”
“因為……”路之魚一頓,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轉了起來。原本她想着趁此機會将自己不會法術之事糊弄過去,但餘光一瞥,看到自己這光禿禿的島,一個念頭瞬間攀上腦袋。
話音一轉,笑眯眯地望向少年,“決鬥可以,但要有賭注。”
“賭注?”顧池月抱着臂眯起眼來,将路之魚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嗤笑出聲,“你在打什麽壞主意?”
路之魚歪了下頭,眸底寫着幾分無辜,欣然道:“沒有啊,師兄,我能有什麽壞主意啊。只是既然決鬥沒有賭注,那麽勝負又有什麽意思?”
顧池月一聽也覺得有理,倘若他贏了路之魚,便可随意支配路之魚,這可要比單純的贏了路之魚好玩。
“好,我答應你。”少年抱臂颔首,索性直接提了賭注,“輸家要答應贏者一個要求,什麽都可以。”
路之魚頓了頓,試探性的問道:“什麽都可以?”
“嗯。”
路之魚樂了。
還有這等好事啊。
她幾乎是瞬間彎起雙眸,但倏而又反應過來自己太明顯了,故作鎮定,嘴角下沉,嚴肅道:“賭注是你提的,那麽決鬥內容我提,很公平吧?”
顧池月不解道:“不是鬥法?”
“非也非也。”
顧池月眯起眸子,又詢問道:“那要作何?”
路之魚雙手環抱,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眼波流轉:“之前我們都是武鬥,那種多沒意思啊,今天我們換一種方式,我們來文鬥!”
路之魚朝着櫻林走了幾步,圓溜溜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笨蛋自己掉進她的陷阱裏,可不算她欺負人了。
注視着少女的背影,顧池月冷哼一聲,漫不經心地想着,他一定會贏的。
路之魚一手支着下巴,餘光一瞥,慢條斯理的想道:
他怎麽就那麽自信,認為自己一定會贏?
*
魔界,九幽殿。
整個殿內由冥色為主,赤金色從中調和,給人一種神秘之感。
雕欄玉砌的大殿裏有九根極其華美的圓柱,柱子上分別雕刻着一些極其複雜的梵文,這些文字看上去普通,但若是有人長時間盯着它看的話,便會産生一種目眩耳鳴之感,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吸入其中。
奢華繁麗的大道盡頭是由人骨堆砌成的臺階,最高處的玄色王座上坐着一個男人。
男人一頭傾斜如墨的銀發,散漫慵懶地披在腦後,幾縷微卷的劉海蓋住了他的眼,他漫不經心地支着臉頰,閉眸假寐。
看樣子沒有醒來的征兆。
目睹了這一切的言讓悄然松一口氣,但緊接着不知又想到了什麽,蹙起眉頭,躲在一根柱子後憂心忡忡地望着王座上的薛纏。
他默不作聲地盯了薛纏半晌,須臾收回視線,将目光放在這根雕刻了他名字的柱子上。
他名言讓,是九大魔主中排行第五的魔主,執掌魔域。
九幽殿內部這些圓柱上的名字,都是他們九大魔主心甘情願地刻上去的,這就代表他們對陛下的尊敬,以及對他的臣服。
想到陛下,言讓旋即瞬間攬回思緒,走至殿外與伺候薛纏的魔女進行交談。
“陛下的頭發何時變銀的?”
魔女答:“今日早晨。”
“中間可曾醒來過?”
“未曾。”
不出意料的答案,言讓心裏沒什麽波瀾,只是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
他雖為魔域的執掌者,負責掌控魔域的開與關,負責界定魔域的規則,但其實魔域開啓結束之後,所獲得的所有惡念力量都會歸薛纏所有。
換句話來說,也只有薛纏才能吸收這世間所有的黑暗力量。
面對這份強大雄厚的力量,言讓心底當然有過嫉妒的念頭,不過這份嫉妒在看到薛纏的那一刻瞬間瓦解。
他打心眼裏認為,無人能比得過薛纏。
也只有魔界的王才有資格吸收這份黑暗力量。
然而,這份力量過于強悍,每當薛纏吸收黑暗力量時,他體內的所有魔力都會打散重構,也就是說在這個恢複過程中,薛纏的身體會變得異常虛弱,體內法力全失。
而當他的黑暗力量吸收到極致的那一天,他的頭發會由純黑轉為銀色,随着發色的改變,他的眸色也會由深黑轉為殷紅。
與此同時,坐在王座上的男人登時睜開了眼。
薛纏支着臉頰,漫不經心地撩起眼皮,那雙烏色宛如黑夜的眸子徹底化為紅寶石般的殷紅,堆積着幾分厭倦的情緒,薄涼不帶一絲感情的注視着大殿。
回來了啊。
他擡着眼,将大殿掃視一遍,那雙如鴉羽般密密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心底壓抑着的那股煩躁感幾乎要遍布他的全身。
好無聊。
明明才從外界回來,他的興致卻依然沒有很高,目光所及之處皆充斥着無趣。
這裏的人全部怕他懼他,仿佛他是什麽洪水怪獸般可惡。
薛纏不否認這個詞,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他懶意洋洋支起身子回正,旋即起身離開王座,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随着他落腳的那一刻,一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下屬卑躬屈膝在他的面前。
“擡起頭來。”幾步之間,薛纏已站在他們跟前,面無表情地望着他們。
一堆人唰地擡頭。
薛纏好整以暇地觀摩着他們臉上的表情,好半晌才勾了勾唇,他走至一個魔女跟前,露出皓白的細腕,腕子上路之魚的牙印雖已結疤,但仍明晃晃地留在那裏。
他幾乎是将手腕送到了魔女的嘴邊,臉上挂着幾分意味不明的表情,低聲道:“咬我。”
魔女乍然縮起瞳孔,眼神微變,眸中寫滿了恐懼。
“屬……屬下不敢。”她幾乎是顫抖着說出這幾個詞。
薛纏臉上的表情不變,眸色漸深,薄唇微啓:“無趣。”
果然如此。
幾乎一開始他就猜到了結果,所以對女人的回答根本沒報什麽期待。
魔女猛地擡頭,瞳孔顫抖,宛如老鼠見了貓一樣,“求……求陛下饒命。”
聞言,薛纏彎起眼眸,露出兩顆小尖牙,語調幾近平穩道:“可我也沒說要你死啊,你為什麽這麽怕我?”
他明明只是說了一句話,可眼前這女人卻抖得不行,匍匐在地,只知道求饒,俨然像是他已經對她做了什麽一樣。
薛纏心底那股惡劣感又泛了上來,他有些出神地在想,如果是路之魚的話,她會怎麽辦?
想了半晌,他苦惱的皺起眉頭。
嗯,想不出來。
但他唯一确信的是,路之魚不會像面前這女人一樣,跪地求饒。她可能會對自己虛與委蛇,用話語将自己糊弄過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尋着自己的漏洞,盤算着下一次再報複回來。
就像故意掐他一樣。
雖然那點痛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麽。
上次離去時,他将少女眼中的那抹不忿看得清清楚楚,她估計是氣炸了吧,自己留下了那樣一句話……
不過也沒關系,等到下次見面,他一定會殺了她。
男人眸色愈發的赤紅起來,他阖上眼,一揮手殿內所有人頃刻不見。
銀色的發尾被他捏在手心把玩,再一睜眼後,他已坐到了王座上。男人垂下視線觑了一眼發色,聲線沒什麽起伏道:“已經到了銀色嗎?”
他試圖動用體內的力量,發現果然有不穩的趨勢,大概到了明日,他體內的力量會消失殆盡,重新組建。
“黑暗在我體內生根……”男人支着臉頰,漫不經心地私語一句。
他歪頭,視線跨越大殿繞過水都望向魔界的盡頭,那裏有着一群被他壓制發配到這兒的魔修。
他們早在得知薛纏的歸來時便已躁動不已,似乎就在等待明日,給予他致命的一擊。
薛纏冷眼旁觀地看着他們密謀,覺得無趣的同時,心底又攀上了點興致,如果他們能推翻他的統治,倒也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情。
當然,這也得看他們是否有這個能力。
男人高坐在王座上,将他們的計劃攬入眼底,連他們要從哪個地方攻入魔宮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望及此,他的臉上終于帶了點笑意。
“你們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明日會被傳送到哪兒去。
……
仙島上,路之魚将文鬥的規則全部告知顧池月,并邀請慕千裏作為兩人之間的見證人。
“第一局比耐力,第二局比平衡,第三局比法力。”路之魚用一種挑釁的目光看向顧池月,“如何?這樣比是不是有意思多了?”
顧池月點點頭,臉上流露出一份笑容,“是有意思。那具體要如何比?”
路之魚招招手,“跟我來。”
下一步,顧池月擡步跟上,慕千裏留在最後。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顧師兄要輸的預感。
想歸想,慕千裏還是跟了上去,見證兩人走入廚房,随後師姐不知丢了一團什麽東西進去,竈臺瞬間冒起極其濃重的煙,嗆得人眼淚花轉。
他方要過去撲滅煙霧就聽見路之魚大聲喊道:“第一局耐力,比的就是在這煙霧裏誰堅持的久。”
慕千裏瞬間駐足。
顧池月眉頭團起,強忍煩躁,竭力維持平靜。
自打出生,他便過得是錦衣玉食的生活,自小到大哪兒摸過竈臺?就連廚房都未踏進一步。縱使他勤奮好學,嚴加修煉,但那也是在修煉劍道術法的基礎上,面對這種極其濃郁嗆人的煙霧,即使是他也産生了幾分後退的念頭。
他一手捂嘴邊咳嗽邊道,“你方才……咳咳,把什麽丢進去了?”
路之魚也嗆得說不出話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只兔子,“咳咳……紅辣椒,好像還有尖椒。”
而且還都是榨幹了的那種。
“路之魚!咳咳……”
“瞪我作何?”
顧池月幾近嘲諷的扯了扯嘴,“你對自己倒能下得去手。”
路之魚擡袖擦了一把眼中溢出來的晶瑩,皺着眉頭道:“我本來也不想的,但我要贏你。”
她撩起衣袖借着擦拭眼淚的同時,飛快往嘴裏扔進一顆丹藥,吞下去後果然神清氣爽,渾身暖洋洋的,就連鼻頭那股癢意也不見了。
避息丹,果然好用。
“咳咳……算,算你贏了!”言訖,顧池月逃一般的遠離廚房,一股腦跑向最遠的地方,狠狠打了幾個噴嚏。
“阿嚏!”
第二局比的是平衡。
兩人分別站在十幾米的獨木樁上,看誰堅持的久。那兩根獨木樁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傾斜倒下來。
路之魚被顧池月一把撈了上去,送至她自己的柱子上,随後自己一個飛身站回到屬于自己的那根上。
“哼。”顧池月抱臂絲毫不懼。
“你腦子也是被驢踢了,竟然敢與我比這玩意?”他從小便是在這種環境下修煉,此時路之魚準備的這個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少年看起來倒是輕松,反之,路之魚站在那根圓柱上吓的臉都白了。
慕千裏也看得心驚膽戰,生怕她掉下來,做好她只要一動就上去接她的準備。
沒關系,站穩就行。
路之魚盡力保持平衡,還要分出神來與顧池月對話,白着臉道:“師兄,你的丹田這會兒有什麽感覺啊?”
“你問這個作何?”雖然覺得疑惑,但顧池月還是答道,“很舒服,暖洋洋的。”
路之魚又問道:“丹田在哪兒?”
“腹部臍下。”不假思索說出來後,顧池月擡了擡眼皮,側頭望她,奇怪道,“你怎的了?不會連丹田在哪兒都不記得了吧?”
我不止是不記得,我壓根不知道。
但這能明說嗎?
路之魚那張蒼白的臉上緩緩擠出一抹笑容,“當然知道,我不過是考考你,想要分散你的注意力!”
哦,原來打着這個壞主意!
顧池月揚了揚眉,心中溢出幾分洋洋得意,自滿道:“随便你考。”
料想路之魚也不會分散他的注意力,所以,随便她了。
一邊保持平衡一邊還要抽空去看顧池月表情的路之魚,見此情形緩緩吐了口氣。
總算糊弄過去了。
其實第二局她根本不會贏,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的比拼,但即便如此,她還是選擇了這個比拼內容,只因,路之魚想學會禦劍飛行。
從前看電視時,她就羨慕那些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人,如今她穿越到修仙世界,有了這個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只是關于修煉方面的知識,原主記憶裏實在不多,路之魚學起來略顯無力。這種時候就需要有一個有經驗者,傳授她教導她,并且還得在不能被看出來的情況下完成。
那麽,眼下就是個學習禦劍飛行很好的時機點。
“師兄,我再問你,如何禦劍飛行?”見顧池月放松了警惕,路之魚也撤去試探,直接詢問。
顧池月閉眸不假思索道:“氣沉丹田,抱元守一,以氣馭劍。”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路之魚試着去調動自身的靈力,感知丹田內部的氣,果然,如顧池月所說的一樣,有一團靈力在流動,身子裏暖洋洋的。
她嘗試提氣,足尖輕點,身子像是驟然被掏空了一般,輕飄飄的仿佛下一秒就能飛起來。
她會飛了!
路之魚驟然彎起眼睛。
少女散着的頭發順着風的方向輕輕舞動,眉心的花钿更顯嫣紅。她的眉眼彎起,像是一輪彎月,唇角也輕輕勾起。
見差不多學會之後,路之魚便松氣站在圓柱上,熟料,下一秒,她一個沒站穩,人徹底翻滾下去。
“師姐!”慕千裏連忙吼道。
顧池月不以為然地擡擡眼,“大驚小怪,她不是會飛嗎?”
這般說着,他的視線也已垂下,腳尖微動,看樣子也打算去救人。
“別擔心,我沒事!”
路之魚停留在半空中,沖着慕千裏說道。
随後,運氣緩緩降落,丹田內部始終是一股熱流在流淌,讓人不禁覺得暖洋洋的。
“師姐,沒事吧?”
“自然是無事。”路之魚笑嘻嘻道,“我只是一下子忘了該怎麽飛,又不是壓根不會,你瞧,我這不是想起來了嗎?”
說得也是,慕千裏悠悠吐出一口氣,那顆提起來的心生生咽回肚子中。
路之魚擡眸而望,見顧池月還在獨木樁上站立,特意擡手揮了揮,大聲喊道:“師兄,下來吧,這局算你贏!”
聞言,顧池月唇角微彎,輕飄飄落地,“說罷,下一局是什麽?”
“下一局麽……”路之魚捏着下巴想了想,“比法力。”
顧池月臉上笑容的弧度漸漸拉大——
路之魚頓時道:“雖然是比法力,但我們不能動用任何法力。”
顧池月的笑容僵住,不解道:“那比個什麽?”
“比救人。三日內,比比誰救的人更多。不管什麽都行,怎麽救都可以,只要你救了他後,讓他在這卷帛書上簽下他的名字,誰救的多誰贏。當然,限制就是不得使用法力。”
顧池月靜默盯了她半晌,似乎想要從她的眼睛中看出她到底在打什麽壞主意,不過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名頭,只好開口道:“好,我答應你。”
“那就這麽說定了。”
顧池月點了下頭,旋即轉身就走。
待他離開後,路之魚伸了個懶腰打算回屋睡一覺,看樣子完全沒有将這事放在心上。
慕千裏又開始為她操心起來,不由自主道:“師姐,你不去嗎?”
路之魚停下腳步,彎起眼,“我為什麽要去?”
慕千裏愣了愣,眼中掠過幾分驚訝,似是想問為何不去?
這局內容不是你定下的嗎?
“我已經贏了。”
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疑惑,路之魚特意給他解答。
“贏了?”不可能吧,這還什麽都沒幹,怎麽就已經贏了?
路之魚點了兩下頭,将帛書直接扔給他,伸了個懶腰回屋睡覺去,“他贏不了我。”
慕千裏連忙接過,打開帛書一看,赫然是趙家村三百六十五人的姓名。
這是……何時簽的?
他滿腦子疑問,但這次已經沒有人給他解答。
慕千裏抿着唇瓣,眸中劃過一抹深思。
入夜,夜色微涼。
窗外的風呼嘯刮過,天氣逐漸轉涼,似乎有下雨的趨向。
路之魚裹在被子裏呼呼大睡,俨然是想把這段時日裏的覺都補回來。
就在這時:
【叮——檢測到薛纏力量盡失,現在正處于一個山洞中,渾身虛弱,周遭妖邪鬼怪觊觎他的血肉正逐漸前去。請宿主立即趕往山洞,解救薛纏!】
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請宿主立即前去解救薛纏!】系統冷冰冰的聲調再一次響起。
路之魚仍然沒有回話。
系統沉默半天,正打算再一次開口時,床上的人兀自出聲,聲線帶着幾分理智,顯然是很早就已經醒來了。
“既然他是造成你們世界崩塌的罪魁禍首,為何不趁此機會殺了他?”
系統沉寂半天,許久沒有出聲。
見狀,路之魚打着哈欠起身,裹緊被子,“知道了,我這就去救。”
言訖,她徑直跑到衣櫃前翻出一件漂亮的紅衣換上,跑到鏡面前打量片刻,覺得還挺滿意。
她早就想将那身白衣換掉了,一點也不好看!如今看來,還是這套紅色的衣裳适合她。
随後,路之魚打開房門,糾結着是叫醒隔壁房間入住的慕千裏,還是自己飛行前去。她倒是也想自己去,但奈何她今日才會飛,掌握的不熟練,若是飛至半空摔下來,豈不是要完?
這麽想着,路之魚一錘定音。
還是叫醒慕千裏好了。
她方邁開腿,系統那機械化的語調又一次在她耳畔響起:【因為殺死薛纏,不符合我們的宗旨。】
【而宿主你的任務,是救人。】
別看它的這個宿主一舉一動都是向善,但其實系統知道,路之魚對這個世界壓根沒有感情,純粹是将此世界當成任務來完成。
它知道,路之魚的道德觀是現代背景構成的,放在當下的這個世界或許并不适用,她理智清醒,善良卻又不聖母,會使壞但又不會作惡,如果是有什麽不足的話,那估計也就是她對這個世界沒什麽感情了吧。
對于這個腐朽黑暗的底層,系統仍是想盡力幫助一把,完成路淨淺用靈魂換來的拯救世界的願望。
所以,它必須要監督路之魚的善,絕不會放任她漠視旁觀。
……
對于系統的想法,路之魚其實也知道一點。
她雖然不認同系統和路淨淺那天真的想要拯救世界的願望,但心底卻一直未曾拒絕過系統發布的任務。
或許是因為她那沒什麽溫度的良心裏,也有一點點想要改造社會的願望吧。
如果這個社會正如系統所想的那般發展,那麽她的父母或許不會死,或許她也不會成為孤兒了。
“薛纏現在在何處?”
系統答:【蛟沃山,山洞裏。】
山洞裏?
路之魚皺了皺眉頭。
據系統所說,薛纏今日法力喪失,異常虛弱,那麽是不是代表着他上次欠她的,這次她可以報複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沒錯,欺負回去!
二合一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