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常

日子就這麽不尴不尬地過着，薛洋和曉星塵的日子似乎沒有任何變化，薛洋仍舊是每天跟曉星塵插诨打科，跟他說一些俏皮話。

變了的，是沒有了那個一直與薛洋作對的阿箐，沒有了義城的歡聲笑語，也沒有了曉星塵一直從未消失過的笑容。

有的，只有像木頭樁子一般的宋岚，宋岚打破了薛洋和曉星塵海市蜃樓一般的美好生活，卻将自己也賠了進去，同樣成為了虛幻的一部分，曉星塵再也沒有出去夜獵過，沉默極了，每天也只比宋岚多說幾句話讓人覺得他還是個活人而已。

薛洋像是根本不介意似的，每天都挂着懶洋洋的得意笑容，曉星塵也經常害怕薛洋會幹點什麽，即使在遭受了那麽大的打擊，也沒有放棄救世人，幾乎是薛洋一出去，曉星塵就會跟上，生怕他對那些無辜的人幹些什麽，至少，可以稍微遏制他一下。

薛洋也像平時一樣，被曉星塵呵斥一句就會停下教訓人的動作，像是一個頑皮易怒，可又乖巧的小師弟，可是曉星塵知道他是薛洋之後，就從未這麽覺得，這是一個惡魔，不是他表現的一樣天真單純。

“道長，我出去買菜了。”薛洋挎着那個籃子，笑眯眯地沖着曉星塵打招呼，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睛熠熠生輝。

可惜曉星塵看不見，他也只是輕嗯一聲，意思自己知道了。

“道長今天不陪我一起去嗎？”薛洋一甩籃子，推開了義莊的門。

“不要欺負那些人。”曉星塵沉默片刻，淡淡回答着。

薛洋眯了眯眼，曉星塵越來越沉默了，除了每天必要的交談以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話也再也沒有別的話了，可是他已經不敢再逼曉星塵了，星塵易隕。

看似曉星塵已經沒有了自殺的欲望，可是他就像站在懸崖邊上的人，用一股力擋住了他，可是這力一個不對，曉星塵就會墜入深淵，毫不留情。

那就繞個路吧，多掀幾個攤子，反正曉星塵又不會知道他去了哪個攤子，心情好了些，薛洋關上門，加快速度像城裏的繁華的地方走去，要快一點，不然曉星塵就要發現他去幹了些別的事。

曉星塵聽到薛洋關門的聲音，身側的手緊了緊，拆下了眼睛上薛洋綁好的白紗，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薛洋有時候會突然為曉星塵綁一次白紗，即使是看不見，曉星塵也知道他肯定是綁的極好的，力道不松不緊，運動時不會滑落，也不會讓人覺得難受。

曉星塵摸索着，對着房間中的一處道：“宋岚，你在那裏嗎？”

角落裏有衣料摩擦的聲音響起。

曉星塵摸索到宋岚的身邊，抓住了他冰冷的手，有些崩潰地蹲了下去，另一只手緊攥着一條毛巾，捂在臉上，不一會兒，血就浸濕了毛巾。

曉星塵口中無聲地喃着對不起，對不起。因為他的志向，白雪觀被屠了，好友失去了眼睛，現在又因為他，好友沒了性命，而他現在居然對仇人産生了憐憫之心，雖然只是一絲，但也讓他極為痛苦。

“子琛……子琛……我對不起你……”曉星塵終于念出了一直想說的話，礙于薛洋在，他從未說出來，之前與宋岚獨處時，也沒有說出口，他知道這是最沒有用的話了，可是只有一直重複着，才能讓他有那麽一絲絲安慰。

過了一刻鐘，曉星塵悠悠地站了起來，甚至還有些踉跄，握着毛巾的手送了又緊，緊了又松，抱山散人隐退多年，自然不會教給曉星塵任何關于兇屍的東西，曉星塵即使在遇到薛洋之後對它進行了一些研究，但也不過是簡單的了解而已，根本沒有辦法像魏無羨那樣直接找出控制宋岚的刺顱釘。

沒有想出任何辦法，想着薛洋也就快回來了，曉星塵拿起放在原來地方的一個盆子，打了點兒水，把毛巾潤濕了，仔細地擦了一遍臉，然後又把毛巾洗了，仿佛又覺得不安，于是又擦洗了一次，将水倒掉之後，拿起白紗細細地纏在眼睛上，盡量做到和薛洋打結的地方一樣。

嘆了口氣，坐在桌前，不知思索着什麽。

不一會兒薛洋提着滿滿的菜籃子回來了，推開門就道：“道長我回來了，我今天沒有欺負那些人哦。”

“嗯。”曉星塵依舊淡淡地回答。

薛洋微微眯了下，曉星塵在他進門時稍微怔了一下，雖然不明顯掩飾的很自然，但怎麽可能瞞得過薛洋，薛洋不動聲色地繼續插诨打科，“我今天想要給你做飯，你看可以嗎？”

曉星塵依舊是一個嗯。

薛洋疑心更重了，但也沒說什麽，“好道長，你給我打個下手吧。”

曉星塵點點頭。

“那道長你先去準備吧。”薛洋笑意不減。

“好。”曉星塵又是一個單字，薛洋卻危險地眯起了眼睛，曉星塵絕對不會回答他這麽多次的，跟往常不一樣，他在瞞着他什麽？

薛洋看着曉星塵轉過的背影，突然看向那一條白紗，結，和他打的不一樣。

曉星塵再怎麽機警也不可能知道薛洋一天到晚有至少一半的時間在盯着他看，以至于他有一點點不同他都會發現。

薛洋看着曉星塵已經拿起的盆子，又看向宋岚，輕步移到宋岚身邊，低下頭掃視了一眼，虛眯起了眼，他看到了宋岚袍角有一點點暗紅的印記，雖然在黑色的袍子上很不顯眼，但還是被他看見了，又仔細嗅了嗅，聞到空氣中有一股如果不刻意聞絕不會被發現的血腥氣，薛洋無聲地笑了，笑得有些瘋狂。

曉星塵居然也學會掩飾騙人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吧，既然他已經開始學着有一些改變了，那還是不要挫傷他的積極性了。

“道長，不用你幫了，你先休息一下吧，等會兒我叫你。”薛洋笑夠了，才出聲解救了實則緊張的曉星塵。

曉星塵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薛洋看穿了，仍然不動聲色地收拾着手中的菜，聽到薛洋的話，稍微松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菜，走向床邊。

薛洋看着曉星塵的背影舔了舔虎牙，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天真的道長真的好可愛，讓他想……嗯……想什麽呢？擺擺頭，把腦中想了一半的東西抛在腦後，專心處理起了手上的菜。

至于宋岚，既然鬼将軍用那麽好的刺顱釘也控制不住，那就把他和宋岚的換一換吧，雖然實力差了點兒。曉星塵又泣血的事兒，來日方長。

一會兒，薛洋把菜端了上來，把筷子遞給曉星塵，笑，“道長，嘗嘗？”

曉星塵接過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嘴裏後愣了一下，很好吃，他記得薛洋之前并不會做飯，最讓他意外的是，這菜居然沒有放糖，有一次薛洋做過飯，最後變成了菜炒糖。

想起之前的事，曉星塵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心中有些抽搐的疼。

薛洋沒有動筷子，只是撐着頭看着曉星塵，曉星塵執筷子時很優雅，他學了很久才勉強學得□□不離十。

就這樣各懷心思地吃完了一頓飯，一天又在薛洋俏皮的話語中結束了。

是夜，曉星塵躺在自己的棺材裏，默默無言，他不知道薛洋的游戲什麽時候才會玩膩，想，可是也不敢讓薛洋玩膩，偶爾居然也會自欺欺人的覺得這樣也好，畢竟薛洋就沒有時間去害人了，可是子琛死了甚至還變成了兇屍，那些無辜的被他當做走屍的人也死了，這無不在提醒他犯下的錯，無不在提醒薛洋不過是一個惡魔，真的是他錯了嗎？救不了世人，也救不了自己，甚至連最親近的人也救不了。

曉星塵在棺材裏茫然地縮成一團，他害怕，他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考完試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