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晚上吳西南回來時又帶着一身的疲憊,歪倒在沙發上的樣子看上去脆弱的讓人心疼,肖冊原本還想把爬行館的見聞當個笑話講給他聽,但一看到他的樣子後又不忍心了,于是放好洗澡水後啥也沒說,半拖半拽地把他弄進了浴室。
吳西南像條無骨八爪魚般任肖冊擺弄。
吳西南的品酒很好,至少比肖冊好太多,肖冊醉酒後容易鬧,醉一次酒差不多能哭幹一條河,當然,往往這個時候的吳西南也是精疲力盡的;吳西南醉酒後習慣靜靜地躺着,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肖冊後就任其擺布,陌生人近不了他的身,他的自我防範意識超強。即便如此,肖冊也和他約定過,醉的太厲害的時候必須給肖冊打電話讓肖冊去接他。
“今天又喝了多少啊?”肖冊一邊給吳西南脫衣服一邊問他,看吳西南的醉酒狀态,肖冊盲猜不會太多,因為他還能自己走回來。
吳西南适時打了個酒嗝,大着舌頭對肖冊說,“八個人,兩瓶白酒,兩瓶紅酒,嗝,八,八瓶啤酒…甲方爸爸有點厲害,灌了半天才滿意,不過,你老公我更厲害!他趴下了我還站着!”
肖冊嗯嗯嗯地點頭,又問,“沒提前和服務員打招呼嗎?”
對于酒量比較大的甲方,吳西南一般會提前安排服務員準備一瓶“假酒”,把白開水提前灌進準備好的酒瓶裏随時準備着,如果甲方發難,就用這瓶“酒”救場。他們公司已經和酒店裏的服務員合作過很多次了,還沒出過什麽岔子。
吳西南搖了搖頭,有點委屈地說,“酒是甲方帶過去的,說是過節的時候收的禮太多,借機會消滅一些。”
“你們這是碰上老狐貍了。”
肖冊把吳西南的襪子脫下來扔在一旁的髒衣簍裏,打開花灑幫他沖腳,吳西南則躺在浴缸裏昏昏欲睡,聽肖冊這麽說,就擡了擡腳踝,用右腳的大腳趾蹭了蹭肖冊,“哪裏沒有老狐貍?都是一群老狐貍,都欺負我,就連你也欺負我!”
“我也欺負你了?”我也是老狐貍?這話從何說起?肖冊莫名冤枉。
“對,你也欺負我…你不喜歡我了吧,我很難過……”
肖冊的動作頓住了,不明白吳西南為什麽會生出這種想法?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自己竟然從未察覺到。
他從來沒有不喜歡吳西南,一直都非常喜歡,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是他最在意的,吳西南絕對排第一。是,離婚的念頭一直在,但離婚的原因可不是因為不愛。
肖冊揉搓着吳西南的腳踝,輕聲說,“誰說我不喜歡你了?我可沒有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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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我能感覺到,”吳西南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委屈,他猛地挺起上半身,坐在浴缸裏控訴肖冊,“你就是不愛我了,你跟他們一樣,都欺負我,逼我,把我當傻子哄!”
不知道是不是浴室裏濕度高的原因,肖冊竟從吳西南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點水汽,他的心髒鈍疼,柔聲哄着吳西南問,“他們是誰?我們都怎麽逼你了?”
“……,就,就那樣逼我了!”
“都哪樣?你說說看。”
“我不說,說了就,就,就……”吳西南說着又重新躺回浴缸裏。
肖冊耐着性子繼續問,“就怎樣?小南哥?告訴我呗。”
回應肖冊的是吳西南入睡後發出的細小鼾聲。
把吳西南從浴室搬到床上又花費了不少功夫,睡前時間就這麽過去了。肖冊無奈嘆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一百八十五天的時間就是這麽過的。
最開始的時候肖冊也會經常抱怨,吳西南則會抱着他一遍一遍解釋原因,說他的夢想和不得已,後來肖冊覺得對于一個大男人來說養成抱怨的習慣真的很狗血,從那時候開始他才逐漸習慣這種不得已的不得已。
只是最近,他又動搖了,即使吳西南的夢想依然以他為主角。
難道這是造成吳西南不安的原因嗎?
肖冊緊緊握着吳西南的手機,偷窺的念頭瘋狂滋長,他想看看吳西南手機裏有沒有不能讓自己知道的秘密,沒有最好,如果有的話…如果有的話更好,那他就有完美的離開吳西南的理由了。
鑽進牛角尖的肖冊一時忘了如果真有的話他自己該有多絕望……
手機屏幕的亮光像箍在孫悟空頭頂上正在發作的緊箍咒般讓肖冊瞬間恢複理智,他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萌發這麽邪惡的想法?!低下頭親吻睡夢中依然皺着眉的愛人,肖冊難過極了,也心疼極了。這不是他想要的,他一直都是最希望吳西南幸福的那個人啊。
但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到底是哪一步出錯了?
既然自己的離開讓吳西南這麽的不安,那就不離開了,可以吧?
可以再試試吧?畢竟十多年都這麽過來了……
吳西南醒來的時候肖冊還在睡夢中,胳膊環着他的胸膛,是一種全然依賴的姿态。
吳西南擡起右手摸了摸被從窗簾縫隙中投射進來的陽光照耀着的肖冊的頭發,一時間有點恍惚,眼前的這一幕像是在做夢。
從很久以前,他都快記不清什麽時候開始,早晨醒來時肖冊總是蜷縮在雙人床的另一側睡着的,他們之間仿佛隔着一條銀河。
無論前一天晚上他多麽的賣力,兩個人的靈魂有多麽契合,第二天醒來時他和肖冊之間仍然有距離。
他曾經很難過,但卻無能為力。
現在,肖冊終于換回親密的睡姿,他本該開心才對,卻更難過了。他再一次用卑鄙的方法折了肖冊通向自由的翅膀。
這樣的他,還值得肖冊繼續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