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肖冊、祁陽和鄭明東三個人蹲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圈,等終于把那堆年貨分門別類整理好,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起身的時候都有腳麻腿脹的感覺,祁陽因為起的猛還搖晃了兩下,被鄭明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整理年貨的過程中肖大廚一直掌握着話事權,由他做主規劃這些年貨的分配問題,留下他們需要用的,其他的則全部用保鮮袋捆紮好,等下挨個給鄰居們送去。

鄭明東聯系的這個商場負責人很會做人,相當細心,除了送來超多的食材外,還送來了很多規格不同的保鮮袋,正好能派上用場。

周圍的鄰居大多是外來租客,過年期間返鄉了不少,但也有因為各種原因留在這裏過年的;還有一小部分鄰居的祖籍就在這裏,這樣的鄰居以老年人居多,他們的兒女或許已經在其他地方置辦了房産成立了新家,并且有把老人接過去奉養的想法,但這群老人自己不舍得離開老窩,就這麽遠離兒女的在這裏繼續住着。

總之,留在這個老舊小區裏過年的鄰居很少,即使有回來陪老年人過年的年輕人,過年期間的小區也顯得很空曠。

根據往年的印象,肖冊把地上的東西按照食用習慣搭配出來二十一份,比如羊肉搭配孜然,牛肉搭配洋蔥,火鍋底料搭配速凍丸子等,方便鄰居們做來吃,弄好後就從對門開始挨家敲門送禮。

等到把最後一份東西送完,他們已經連着走了三個單元。

一個單元有七層,一層雙戶,他們上下爬了六次樓梯,一共敲了41家鄰居的門。

無論對于大病初愈的肖冊來說,還是對于沒有爬樓梯習慣的鄭明東來說,這項送禮行為都是超負荷運動。

肖冊本來想讓鄭明東在家裏坐等,他想的是除了累之外,對小區環境的不熟悉也會讓鄭明東非常頭疼,但鄭明東堅持跟着去,并且還試圖夥同祁陽一起勸說肖冊留下,畢竟他才剛剛發了一次燒,體能消耗不少,相比較而言他才最該需要休息。

祁陽也正有這個想法,就順着鄭明東的話勸肖冊留下,肖冊不願意,搶先拎着幾袋東西出了門,那急切的樣子就像是怕慢一秒就會被祁陽反鎖在家裏,“我才不,好久沒見趙奶奶了,我要去看她。”

肖冊和祁陽搬進這個小區的第一天,他們就認識了趙奶奶,這個年逾70的老太太有一副熱心腸,一直以來給予肖冊和祁陽超多幫助,領着他倆熟悉周邊的環境,告訴他倆誰家的菜便宜,誰家賣的鹵煮最好吃等等等等。

幾天沒見,肖冊确實很想她,真心換真心,他把對他奶奶的愛,轉移了一部分在這位面慈心善的老人家身上。

去年沒回老家過年的對門鄰居今年應該是回老家過年了,肖冊敲了幾下門,沒人應聲,他朝身後站着的祁陽和鄭明東努了努嘴,“走啊,下一家。”

祁陽只能妥協,把餘下的東西和鄭明東分了分,拿好鑰匙之後跟着肖冊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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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明東跟着爬上爬下忙活了半天,終于見識到了什麽是熱情有愛的鄰裏關系,獨院裏長大的他,跟着肖冊和祁陽開了眼,多了一份相當有趣的人生體驗。

大部分鄰居們在打開房門的瞬間都能準确地叫出肖冊和祁陽的名字,小肖小祁,小冊小陽,冊冊陽陽,叫什麽的都有,普通話中夾雜着各種鄭明東聽得懂聽不懂的方言,着實把他驚豔了一把,他甚至懷疑這個小區是不是集齊了56個民族的人。

而且他們的言語中都有着滿滿的親昵感,臉上的笑容也不像是假的,讓人看着就心生暖意,特別是肖冊提到的那個趙奶奶,不僅抱着肖冊和祁陽的手一疊聲地喊着“乖孫,乖仔”,甚至在看到鄭明東的時候,都想把鄭明東拉到眼前喊上兩句“乖孫”,臨了還熱情地詢問鄭明東有沒有女朋友,吓得祁陽上前一步擋住老太太探究的目光,替他的老板回絕,“奶奶,他有女朋友了,真的。”

趙奶奶頗為遺憾地繼續透過人縫打量鄭明東,“好俊的孩子,配我姐姐家的孫女正合适。”

其實,要不是肖冊和祁陽的年齡不合适,趙奶奶更想把她的外甥女們介紹給他倆,又乖又懂事長的還俊俏的孩子,誰不愛呢。

喜歡給人拉媒保纖好像是上一代人的通病,看見優秀的姑娘小夥就想給人家撮合到一起去。

回去的路上祁陽一直偷看鄭明東,有點怕熱情似火的趙奶奶把他的老板給吓着,因為在祁陽明說了鄭明東有女朋友之後,趙奶奶還又拉着鄭明東絮叨了半天,拐着歪兒地追問鄭明東身邊還有沒有其他單身的小兄弟……

看得出來,趙奶奶是真的很喜歡鄭明東。

餘光裏瞧見祁陽的小動作,鄭明東在心裏暗笑他的小下屬太好玩,什麽都容易當真,也什麽都容易挂在臉上,但他表面上卻假裝看不懂,仍然一本正經地問祁陽,“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祁陽用胳膊肘怼了怼肖冊。

肖冊正吃着熱情的鄰居們投喂的炸丸子炸帶魚炸茄盒,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手上還舉着一塊咬了一半的,他以為祁陽也想吃呢,就把手裏舉着的那半塊順勢塞進了祁陽嘴裏。

別說,鄰居們炸的這些東西真的特別好吃,內裏軟嫩外表酥脆,咬一口滿嘴生香,是肖冊記憶深處的年的味道。

在老家和奶奶一起過年的時候,他奶奶也會在臘月二2東突然這兩天炸一些年貨,比現在他吃到的這些種類還要多,味道也更好,光炸丸子就有好幾種餡兒的,胡蘿蔔餡兒的,白蘿蔔餡兒的,豆腐豬肉餡兒的,一個個圓滾滾金燦燦,甭提多美味了;除此之外還有炸面葉兒,炸姜絲兒,白面裏混上幾大勺白糖和黑芝麻,擀成薄片兒後再切成三角形、菱形或者長條形,擱滾燙的油鍋裏滾一滾,炸出來那叫一個香甜酥脆;比起這些,肖冊最喜歡吃的當屬炸帶魚,那是他印象中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他奶奶平時都舍不得買,只在過年的時候吃一回。

他還在回味,祁陽又怼他,“你少吃點啊,感冒剛好,小心積食。”

“一共也沒吃幾個呢,還被你蹭掉半個,”肖冊嘟嘴,但還是聽話地把想塞進自己嘴裏的蘿蔔丸子塞進了祁陽嘴裏,然後拍了拍手,“不吃了,留着肚子吃大餐。”

說到大餐,他才想起來還沒有問大餐提供者鄭明東鄭大老板吃不吃炸丸子呢,他舉着手裏的袋子往鄭明東那邊遞了遞,問他,“哎,您吃嗎?”

自打記事起,鄭明東就沒有在走着路的時候吃過東西,他家老爺子不允許。

他家的家教很嚴格,他家老爺子經常教導他們兄妹幾個要注意日常禮儀,其中就有走路不食、床榻不食、離桌不食這幾條,他雖然很受寵,但在這方面可不是例外。

可是看祁陽他們吃的香噴噴的模樣,鄭明東忽然也想嘗一嘗,反正老爺子沒在身邊,說不着他,他也确實挺想試一試這種吃法,這麽想着,他的手就自然而然地伸向了肖冊手裏的袋子,拿了最上面的一顆炸丸子。

祁陽和肖冊都沒覺得不妥,等他嚼了幾下後問他,“好不好吃,香不香?”

鄭明東點了點頭,給予肯定的答複。

炸丸子已經涼透了,口感算不上多好,而且明顯的面粉多蘿蔔少,嚼在嘴裏糯叽叽的不說,面粉的味道已經掩蓋住了蘿蔔特有的清香,跟郭姨的手藝比起來差了不是一點點,但鄭明東卻吃出了別樣的風味,這讓他忍不住又伸手拿了一顆。

就這樣,三個人一邊分吃着鄰居們投喂的愛心一邊回到了出租屋。

肖冊連拖鞋都懶得換,光着腳就沖向了沙發,他真的太累了,呼吸都像在拉風箱。

祁陽換完拖鞋後給肖冊和鄭明東分別倒了一杯溫水,囑咐他們喝完,又拿出體溫計遞給肖冊,讓他測一測體溫,“溫度降下去就不用吃藥了,等睡前再吃一次,還在燒的話就現在吃,得把燒退下去。”

肖冊把頭窩進沙發深處,拒絕,“已經不燒了,不用測,也不用吃藥。”

“你最近怎麽搞的,我說什麽你都不聽,是不是皮癢了?”

祁陽幾乎沒對肖冊動過手,但這兩天肖冊的反常已經把他的心火逼出來了,他很想不管不顧地揍這臭小子一頓。

肖冊沒再說反駁的話,而是伸出手在空中摸來摸去的,祁陽見狀把體溫計遞給他。

鄭明東輕咳一聲,問祁陽,“貼春聯?”

發起火來的祁陽又回到祁大主管的狀态,鄭明東突然有點不适應,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被弟弟氣到的哥哥,只好給他找點事情做,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祁陽扯過一條毯子給肖冊蓋好,然後把之前整理好的春聯、福字拿出來遞給鄭明東,嗓音低沉地說,“我去熬漿糊,老板,麻煩你把上下聯分一分吧,我不太會分。”

祁陽說的很坦蕩,他什麽學歷水平,鄭明東也是知道的,沒必要在他面前裝。雖然他已經很努力地在惡補工作中需要用到的知識,但,說真的,《新華字典》裏的字,應該還有三分之二吧他仍舊不認識,就更別提區分上下聯了。

把春聯遞到鄭明東手裏後祁陽就轉身去了廚房。

怎麽熬漿糊他還是會的,他和肖冊也不是第一次貼春聯。

只是,他忽然就開心不起來了,好心情好像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對年夜飯的期待也沒有之前那麽強烈。

這個年,誰愛過誰過,他有點不想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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