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
第 66 章
祁陽用腳尖踢了踢肖冊，說，“崽崽，幫我拿一下手機。”
他的手機在響，但馮鞏的小品還沒演完，他不想離開電視機前，就拜托肖冊幫他把手機拿過來。
肖冊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去幫祁陽拿手機。
手機屏幕上閃爍着一串陌生號碼，祁陽沒有編輯聯系人，肖冊也不知道是誰，還以為是祁陽的某個客戶，心裏腹诽着怎麽大過年的還打電話呢，現在的客戶開始主動給甲方拜年了嗎？
“尾號8892，是你的客戶嗎？”
聽到8892這幾個數字，祁陽的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不是客戶，是艾琳的那個弟弟。”
“譚天明？他怎麽和你聯系上了？我沒把你的手機號給他。”
“他從艾琳那裏拿到的，已經聯系我好幾天了。”祁陽接過手機按了靜音鍵，又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看他的小品去了。
“怎麽沒聽你說啊，他都和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就說他非常崇拜我，問我什麽時候有空，他想請我吃飯。”
“崇拜你？崇拜你什麽？”肖冊挺懵的，譚天明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崇拜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社會人士，可能嗎？雖然祁陽在肖冊眼裏哪哪都好，但肖冊真的不認為祁陽有讓譚天明崇拜的資本。
祁陽用一副無所謂的态度回答肖冊，“誰知道呢，可能崇拜我比他帥吧，先別問，等我看完這個小品。”
肖冊無語，也跟着看了一眼電視，很想搞懂年過四十的馮大叔怎麽就有那麽大的魅力，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機也振動了，他去拿自己的手機的時候餘光裏掃見祁陽的手機還沒熄屏，8892的手機號碼還在閃爍，可以排除譚天明給自己打電話的可能，肖冊先舒了一口氣，才把手機拿過來。
電話竟然是張倩倩打過來的，很長時間不聯系，肖冊差點忘了他還認識這對母女。
他猶豫着按下接聽鍵，先說了一句，“倩倩姐，過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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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好過年好，在幹嘛呢？吃飯了嗎？”
“吃過飯了，這會兒在看春晚。”
“今年的春晚挺沒意思，聽說海門大廈那邊有跨年煙花秀，你和你哥要不要一起去看？”
嗯？
肖冊不是很理解張倩倩為什麽會邀請他和祁陽，雖然偶爾碰面會聊上幾句話，但應該還沒熟悉到邀請一起跨年的關系吧？
“是柔柔，她一個勁兒地鬧着說要給你拜年，我說明天帶她去見你都不行，非得今天晚上去找你，吶，這會兒正哭着呢。”
張倩倩說着應該是把手機移向了柔柔的方向，因為緊接着肖冊就從聽筒裏聽到了柔柔清晰的哭聲，小家夥一邊哭一邊說着不要不要我不要，還怪可憐的，肖冊的心瞬間軟塌塌，對張倩倩說，“姐，你先等我一下，我問問我哥。”
“要的要的，你倆先商量，等會兒我再打過來。”
祁陽不是太想出門，他并不向往熱鬧的地方，舒舒服服地在家躺着看電視多好，想看煙火了，就透過玻璃窗往外看兩眼，也是能看見的。
那個時候雖然也有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政策，但實施的範圍還沒有那麽廣，也沒有那麽嚴格，所以周邊的小區依然會有人燃放煙花，畢竟“爆竹聲聲除舊歲”嘛，不燃放煙花爆竹，怎麽除舊迎新呢。
但祁陽也不放心肖冊一個人出去，他聽出來肖冊想去的意思，也知道肖冊不想讓柔柔失望的心思。
有人說過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這是事實，但很少有人知道有過不幸童年的人不僅會想方設法治愈自己的人生，他們也會盡己所能去治愈每一個需要治愈的孩子的童年。
祁陽迎着肖冊期待的視線點頭，肖冊立馬大聲歡呼我哥最好，然後就跑去給張倩倩打電話，告訴他們一會兒在海門大廈碰頭。
祁陽本不想帶着手機出門，怕好興致被打擾，但想到此時的海門大廈前人山人海的景象，又怕和肖冊走散，臨出門前又把手機帶上了。
鑒于和艾琳的關系，他不好拉黑譚天明的聯系方式，但總被這麽糾纏，真的是煩不勝煩呢。
剛才肖冊問他的時候他沒說實話，譚天明聯系他的原因不僅僅是只想和他一起吃個飯這麽簡單，這個孩子在電話裏很直白地對祁陽說過喜歡他，想和他交往。
剛開始時祁陽真被吓了好大一跳，後來他自己悶過彎兒來後就也特別直白地表達了他對陌生人示愛的反感，并一再強調自己不是那種人，他喜歡女人，是要和心愛的女人結婚生子的。
譚天明說，“你別自欺欺人，我感覺的出來你是哪種人。”
祁陽頭皮發麻，回怼他，“你的感覺是錯的，別再聯系我。”
結果就是，譚天明就像一個人形鬧鐘，有事沒事就要給祁陽發短信打電話，也不指望祁陽理他，他就堅持自己做自己的。
祁陽不擔心別的，就怕時間長了被肖冊發現端倪，他沒辦法解釋譚天明的行為，他也不想讓肖冊知曉另外那個世界。
祁陽嘆口氣，如果所有的孩子都像肖冊那麽乖就好了，冥頑不靈是他對譚天明下的定義。但往好的方面想，通過譚天明，他又學會了一個新的成語。
到了約定地點，張倩倩領着柔柔已經等在那裏了，肖冊快跑兩步上前抱起柔柔，捏着她肉乎乎的小臉兒問她剛剛為什麽要哭。
“我想你了啊，媽媽不讓我去找你，我就哭了呗。”
“可是今天過年哎，過年的時候小孩子是不能哭的。”
“可我已經哭完了啊，咋辦吧！”
“嗯，讓叔叔想想~”肖冊抱着柔柔慢慢朝人群的方向走，臉上是一派為難的神色，好像在思考一個世紀難題。
柔柔也垮起肉乎乎的小臉，陪他一起想。
肖冊雙眼一亮，笑着對柔柔說，“有了！你之前哭了多長時間，等下跨年的鐘聲響起的時候，你就大笑多長時間，咱把運氣給它笑回來，一抵一消不就行了！”
柔柔皺眉思考，“真的可以嗎？”
“你問祁陽叔叔，他懂得比我多，你問他這樣行不行。”
柔柔轉向祁陽的方向伸手要抱抱，祁陽自然地接過她抱在懷裏，聽她用軟糯可愛的語氣把肖冊的提議複述了一遍，末了還特嚴肅地問他，“祁陽叔叔，可以嗎？”
這兩個小活寶，祁陽在心裏憋笑憋到內傷，但臉上表情卻轉為認真嚴肅，接着還一本正經地對柔柔說，“當然可以，而且以後再哭，你都可以按照這個方法把運氣大笑回來，知道嗎？”
柔柔認真地點頭。
這個用大笑把運氣重新笑會來的方法，不僅小柔柔信，長大後的柔柔也信，直到現在她都在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這個方法挺有效果的，因為她的運氣一直都很好，成為繼祁陽之後被肖冊羨慕運氣好的第二人。
張倩倩不止帶了柔柔來，跟着她一起來的還有她的大哥張朝陽和她的大嫂吳瑞瑞以及她的小侄兒張皓軒，他們一家三口和張倩倩跟在肖冊和祁陽身後有說有笑的，映襯的肖冊和祁陽倒和柔柔成了一家人。
這是肖冊第一次見張倩倩的大哥，挺憨厚耿直的一個人，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倒是張倩倩的大嫂挺讓肖冊意外的，之前聽張倩倩和柔柔對話時他下意識覺得張倩倩的這個嫂子會是一臉刻薄面相，是不好相處的那類人，但實際上，吳瑞瑞長的小巧溫柔，猛一看，是善解人意很好相處的那類人呢。
是人不可貌相，還是張倩倩對她這個嫂子的描述過于主觀，肖冊一時也無法理解，他個人蠻喜歡吳瑞瑞這類人的。
越往前走人越多，柔柔坐在祁陽懷裏一挺一挺地往上探頭，想看遠處各式各樣的花燈。
和肖冊、張朝陽比起來，祁陽略矮，柔柔被他抱着時不占優勢，祁陽于是喊住肖冊，想讓他把柔柔接過去。
張朝陽先肖冊一步接過柔柔扛在肩頭，自己的外甥女兒沒道理勞累別人抱着，他把柔柔放好後就示意肖冊和祁陽繼續往前走，他們在後邊跟着。
但是張朝陽還有個兒子呢，他把柔柔扛起來了他兒子可就不幹了，小孩兒本來被他媽媽牽着走的好好的，一看他爸爸把姑姑家的妹妹扛了起來，立馬化身小猴子，抱着他爸爸的腿就往上爬，一邊爬一邊嗷嗷叫着爸爸抱我爸爸抱我，高分貝的喊叫聲，堪比夜空中偶爾劃過的煙花炸裂聲。
肖冊和祁陽面面相觑，這孩子，怕不是混世小魔王轉世吧？！他倆不是這樣的性格，也沒見過這種性格的小孩子，真就被震驚在原地。
張朝陽擡腳把他兒子甩到一邊，“找你媽去。”
“我不！我就要爸爸抱！”張皓軒小朋友不屈不撓，從地上爬起來後一個猛沖，再次順着張朝陽的腿往上爬。
張朝陽沒辦法，只得用一只手把他提起來抱在胸前，讓他實現被爸爸抱着的願望。
願望是實現了，但他看到柔柔是坐在他爸爸肩膀上的時候，就又踢騰着雙腿繼續往上爬，勢必要和柔柔一起坐在他爸爸肩上。
他爸爸又不是四開門冰箱，一個肩膀怎麽容得下兩個孩子坐，氣的他爸爸又想拿巴掌抽他屁股。
肖冊趕緊把柔柔從張朝陽肩膀上抱下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并對張朝陽說，“我抱着她吧，她一點兒都不沉。”
張朝陽嘆氣，“那謝謝你了，哎，皮猴兒不讓人省心。”
肖冊擡頭摸了一把張皓軒的頭，誇他有活力，“老人都說這樣的孩子聰明，長大了有出息。”
“但願吧，”張朝陽把張皓軒提到肩膀上放好，又拍着他的腿說，“臭小子，還不快謝謝肖冊叔叔。”
張皓軒雖鬧騰但也通情理，知道是肖冊出面幫了他的忙，于是他學着電視裏的古人行作揖禮，對肖冊道謝，“謝謝肖冊叔叔，大恩不言謝，我會報答你的。”
這一番童言童語，惹得在場的大人們全都笑了起來，笑聲混在煙花爆竹的爆裂聲中，遠遠看去，是一派祥和的風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