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章
第 75 章
吳西南的爸媽雖然都已經退休,但因為退休之前在各自的系統裏職位都不算低,認識的人不少,而且目前手裏還有一些人脈可以用,吳西南就把電話打到她媽媽那裏,讓他媽媽幫忙問問誰家有叫艾琳的女孩子,問到後立馬告訴他。
他人不在京都,目前能做的事情只想到這一層。
吳媽媽在電話裏聽出來吳西南的語氣很焦躁,她自己也不免跟着着急起來,忙問他出了什麽事,吳西南想了想,就把實際情況給他媽媽說了,完了又說,“媽,你和我爸多問幾個人,我怕那群人瘋起來沒有底線,咱們得盡快把肖冊找回來。”
吳媽媽一輩子都紮根在教育局,經手過多少涉及青少年教育問題的案例,自是明白吳西南的擔憂,她安慰吳西南說,“兒子放心,爸爸媽媽現在就去問,把我倆認識的人都問個遍,找到人後會馬上告訴你。”
吳西南低低地嗯了一聲,現在他把一半的希望寄托在他爸爸媽媽身上了,另一半的希望則在祁陽身上。
祁陽思來想去,他能找的人只有譚天明,因為和艾琳的交友圈子重合的只有他,祁陽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除了他之外還能找誰。
雖然他打從心底裏抵觸和譚天明聯系,但為了肖冊,卻不得不聯系。
祁陽把譚天明的手機號從黑名單裏移出來,只猶豫了一秒鐘就撥了出去,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中他的眉頭一直沒松開過,雙腮也咬到泛酸,以此來壓制從心底湧上來的不适感。
電話接通,譚天明歡快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祁陽?真的是你嗎?!”
祁陽瞳孔微縮,但沒出聲回應。
譚天明又着急地追問,“祁陽?是你在給我打電話嗎?”
他對于祁陽能主動給他打電話這件事是喜出望外的,也是不可置信的,祁陽不出聲,他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除夕那晚他對祁陽做了那樣的事,他以為祁陽會厭惡他一輩子。
如果不是為了找肖冊,祁陽倒是真的打算一輩子不再聯系譚天明,所以相較于譚天明的激動,祁陽的反應則很平淡,依然沒有任何的寒暄和問候,而是單刀直入張口就問譚天明,“知不知道艾琳在哪裏舉辦單身派對?”
“幹嘛?你要去給我姐慶祝啊?”譚天明的語氣已經沒有剛開始時那麽歡快了,他猜到祁陽這通電話的目的不是他。
祁陽不管譚天明怎麽想,他只想趕緊找到答案挂斷電話,于是又耐着性子問了一遍,接着對譚天明說,“知道的話就趕緊告訴我。”
“我知道啊,但我偏不說!”譚天明瞬間換上慵懶的腔調,好像坐在昏暗的光線裏搖晃着紅酒杯的貴公子,嘴角噙笑,眼睛裏卻露出銳利的光,死死盯住三步之外的獵物。
祁陽的耐心快要消耗殆盡,繼續催促道,“知道就快說,我真的很急,你不要無理取鬧。”
“你着急關我什麽事,而且,我這人就喜歡無理取鬧,你能怎麽辦呢。”
“譚天明!請你正經一點,趕緊把艾琳現在的地址告訴我!”
祁陽越着急,譚天明反而越賴皮起來,他低笑着對祁陽說,“正經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你面前,我永遠正經不起來。”
祁陽氣到想把手機摔出去,譚天明就像一個患有嚴重交流障礙的人,你在跟他說話的時候,同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真的是很讓人抓狂的一件事。
“譚天明,肖冊也是你的朋友對不對,你也不忍心看着他出事對不對?”祁陽思索了片刻,換了另外一種說話的方式,希望譚天明能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但他顯然高估了譚天明的同理心,聽祁陽說完這句話後,譚天明不僅沒跟着着急,而是大笑祁陽的小題大做,“他能出什麽事,深陷溫柔鄉,他美着呢。”
祁陽忍耐,“譚天明,不要把你們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肖冊他不需要你們那種溫柔鄉。”
“這還分什麽你們我們,燈一關,誰還分的清眼前的人是誰。”
祁陽被譚天明的輕描淡寫氣到吐血三升,他幾乎是咬着後槽牙說出接下來的這句話,“所以,你又憑什麽讓我相信你就非我不可呢?!”
這句話就像一顆炸雷在譚天明的耳邊爆裂成千萬片,他瞬間繃緊後背,握着手機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眉頭緊鎖目露兇光,如果這時候祁陽再多說一句氣他的話,不用懷疑,他手裏的那部手機真的會被他捏爆。
但祁陽又瞬間放軟了姿态,用極為輕柔的聲音對譚天明說,“把艾琳的地址給我吧,求你了。”
“祁陽,我遲早會死在你手裏!”氣鼓鼓的譚天明被祁陽這根針紮到命脈,瞬間洩了氣,他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後就挂斷了電話,根本不給祁陽反應的時間。
聽着手機裏嘟嘟嘟的忙音,祁陽很挫敗,以為這是一場失敗的對談,但緊接着他就收到了譚天明發過來的短信,裏邊是艾琳開單身party的地址。
祁陽終于松了口氣,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就瘋了一樣往外沖,等電梯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他今天沒有開車上班,摸了摸口袋,果然也沒帶着車鑰匙,暗恨自己成事不足的同時又快速折回去敲鄭明東辦公室的門。
鄭明東正在和別人談事情,看見祁陽一頭汗水地沖進來,就沖對面的人招了招手,示意先暫停,然後問祁陽發生了什麽事。
祁陽來不及解釋,只說借他的車用一下,很急。
鄭明東從辦公桌上拿過車鑰匙遞給祁陽,祁陽伸手接的時候他又縮回了手,對坐在一旁一頭霧水的另一個人說改天再約,然後就拉着祁陽跑了。
祁陽的手被鄭明東緊緊握着。
他倆就着牽手的姿勢跑過了整個辦公區,然後一路牽着手來到地下車庫。
坐上副駕駛的時候,祁陽一直懸在半空的心忽然就有了落在實處的感覺,他想,老天有眼,終于派人來保護他了。
說起身世來,祁陽一直覺得他比肖冊還要慘,肖冊小時候一直有爺爺奶奶的疼愛,雖然他的爸爸媽媽不靠譜,但能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在祁陽看來也是一種幸福。
祁陽的媽媽在嫁人之前就已經懷了他,他的爸爸不是他媽媽的結婚對象這件事只有他媽媽一個人知道,但被他媽媽隐瞞下來了。
直至他的身世被曝光的前一秒他還是挺幸福的,雖然那時候他很小,壓根體會不到那是種怎樣的幸福。
他是在兩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醫生診斷說這病具有遺傳性,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遺傳自他爸爸,因此建議他爸媽生二胎之前一定要做基因檢查,他爸說他們家族裏從來沒人得過這種病,就不可能是基因遺傳,醫生說他們的檢查結果具有科學性,根本不用懷疑。
既然檢查結果不用懷疑,那就懷疑別的地方呗,他爸就背着所有人給他做了個親子鑒定,結果就是他媽騙婚,他來路不明。
然後就是雞飛狗跳的離婚過程。
他媽把離婚證拿到手的那天就扔下他跑了,他爸,不對,後來他喊蔣叔叔的男人把他送到他姥姥姥爺那兒去,但過了沒多久他姥姥姥爺又把他給送了回去,然後老兩口也消失了。
所以,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他的親爹是誰,他的親媽和親姥姥親姥爺去了哪裏。
蔣叔叔的爹娘看見他就煩的很,不肯養他,沒辦法,蔣叔叔就把他送給了村子裏一戶沒有兒女的老人,他喊那對老人爺爺奶奶,他是靠他的爺爺奶奶撿垃圾、賣垃圾養大的。
其實也不算養大吧,在他六歲的時候那兩位老人就相繼離世了,之後他就繼續住在老人的家裏靠撿垃圾養活自己,等到蔣叔叔的親兒子長到能說話會打人的時候,他在村子裏住不下去了就跑出來了。
他比肖冊大,在肖冊面前,他是保護肖冊的人。
現在鄭明東出現了,他也成了被別人保護的人。
被人保護着的感覺,真好啊,只希望老天爺這次對他好一些,別再麻繩專挑細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