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章
第 77 章
肖冊是被自己做的夢驚醒的。
可能是那一床紅到滴血的玫瑰花瓣給他造成的心理沖擊太大,肖冊竟然夢到他結婚了,婚禮就是在那樣一地紅到滴血的玫瑰花瓣上舉行的。
那是一個純中式的婚禮,現場所有的布置都是大紅色的:他和新娘子都穿着大紅的婚服,兩人之間由一條大紅色的綢緞牽連,從大紅色的地毯上穿過垂花拱門,一路走,一直走到挂滿大紅色紗帳的婚房裏。
行走的過程中四周靜悄悄的,喜慶中透着一股駭人的詭異。
夢裏的他就像只千年急色鬼,渾身燥熱,內心如油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入洞房,耳邊還一直環繞着麗雅那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像魔咒似的,這些都無疑讓他急上加急。
等好不容易應付完所有來賀喜的賓客,他立馬就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向婚房,不管不顧地就要用手去掀新娘子的紅蓋頭,雖然不知道紅蓋頭底下的人是誰,但他的心卻一直砰砰跳,那是一種對眼前的人充滿無限期待的感覺。
這時候一個嘴角有痣的女人攔住他,不讓他用手,非得讓他用秤杆去挑新娘子的紅蓋頭,說要圖一個稱心如意和和美美,他心裏想着我管你和美不和美呢,誰都不能耽誤我看我的新娘子,于是一邊嘴上說着好好好一邊快速地把新娘子頭上的紅蓋頭掀開,毫無防備地,紅蓋頭底下露出吳西南的一張俊臉來……
肖冊就是在這時候被吓醒的,醒來的瞬間心髒跳動的比夢裏要挑新娘子紅蓋頭時還要厲害。他不懂自己怎麽會做這樣的夢,也太荒誕了,而且靜下心來想了一下婚禮現場,那分明就是吳西南家的老宅子!
肖冊一邊想着這不就是《家有仙妻》的橋段嘛難道他和吳西南上輩子也是夫妻一邊摸着胸口下床找水喝,床頭櫃上沒有,他就光着腳拉開房門去客廳找。
鄭明東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睡着了,祁陽枕着鄭明東的雙腿也在睡覺,肖冊瞥了一眼就移開視線,他和祁陽經常看着電視睡過去,睡醒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姿勢,這在他看來很正常,并沒有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
肖冊接水的聲音驚醒了祁陽,他猛地坐起來,先悄悄移動了位置離鄭明東稍微遠一些,才問肖冊,“好點了嗎?”
“好多了…吧,”剛睡醒的緣故,一切都還很懵,肖冊對于他“醉酒”找廁所的那段經歷印象并不深,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和麗雅拼酒的時候,所以他想了想又問,“我怎麽回來的?”
祁陽無語地看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肖冊舉起杯子喝了幾口水,然後又閉着眼睛想了想,零星的記憶碎片一點點顯現,拼湊,他的眉頭也跟着越皺越緊,最終一臉不可置信地爆了一句粗口,“我糙,這也太丢臉了吧!”
他不知道他喝的酒裏被加了料,只記得他在一群女士中間彎腰弓背鬧着找廁所的糗樣子,這威力足夠他在清醒的狀态下用腳趾頭摳出來五棟別墅。
還有,艾琳竟然摸他!!!
回憶到這兒,他一臉震驚地看向祁陽,“哥!”
他被艾琳摸了!
天吶,誰來救救他!
還有比這更社死的情況嗎!
這才是夢境不是現實吧?!
肖冊震驚加茫然的樣子成功逗笑了祁陽,他這反應,和祁陽預想的真是一點都不差呢。
恰巧這時候鄭明東也醒了,他在睜開眼睛和繼續閉眼睡覺之間選擇了笑出聲,而且還是一發不可收拾,最後直接笑倒在沙發上。
怎麽說呢,肖冊的反應太好玩了,直接戳中了他的笑穴,他真的是,忍不住。
肖冊原地蹲下,懊惱地捧着臉看向笑個不停的祁陽和鄭明東,比起他做的那個荒誕的夢,現實好像要更荒誕一些,也不怪他倆笑了,無語死了,他自己都想跟着笑一笑。
可是再一想到艾琳,他就又笑不出來,原來艾琳對自己抱有那樣的心思啊,他竟然完全沒有感覺到,很失敗,也很遺憾,一份可能會很美好的愛情就這麽和他擦肩而過了,以後,艾琳大概率是不會再和他聯系,他唯一的一個異性朋友,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肖冊想哭,卻欲哭無淚。
可能是因為遺憾大于悲傷吧,還不到眼淚可以沖開閥門的程度。
祁陽先止住笑,然後又給鄭明東遞了一個眼神,讓他也不要笑了,他的弟弟好像惱羞成怒要哭了,作為哥哥的他倆再繼續這麽肆無忌憚的大笑,很不應該。
祁陽走過去把肖冊拉起來,一手捏着肖冊的肩膀一手揉搓着他的手指,向他道歉,“好了,別氣了,哥哥們錯了,不該笑你,不對,不該那麽笑你。”
“和你們沒關系。”肖冊依然懊惱,看了祁陽一眼後欲言又止。
祁陽瞬間看懂了肖冊的想法,就又抱着他輕拍他的背,安撫他,“遺憾嘛,總會有的,但好在沒有造成更大的遺憾,等一會兒吃點東西再好好地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把今天的事情都忘了吧。”
肖冊把流出來的眼淚擦在祁陽的襯衫上,枕着祁陽的肩膀穩了好一會兒情緒。
鄭明東也過來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當做了一場豔夢。”
說到做夢,肖冊忽然又想起他剛剛做的那個荒誕的夢來,他瞬間站直身體,把他的那個夢添油加醋地講給祁陽和鄭明東聽,主要是把吳西南的形象做了誇大處理,講到最後他還把自己逗樂了,捧着肚子大笑不止,“是不是特好玩兒,剛睡醒的時候差點被吓死,這會兒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哈哈哈哈……”
祁陽和鄭明東對視了一眼,忽然覺得頭有些疼,這個夢是不是預示着什麽啊?他該怎麽委婉地提醒一下眼前這個笑地沒心沒肺的傻弟弟,或者幹脆啥也不說?
男男相戀這條路不好走,自從和鄭明東挑破那層窗戶紙後,他一邊享受着戀愛的甜蜜,但一邊也是壓力重重,他自己這邊還好說,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除了肖冊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跳出來阻攔他,而且他有信心說服肖冊祝福他和鄭明東,但鄭明東那邊,那麽一大家子人,那麽嬌寵的地位,那麽富貴的身份,難辦喲……
再來說那個吳西南,他的爸媽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且知識分子好像更看重外界言論,吳西南又是他們家裏的獨生子,怎麽說,這出櫃的幾率看上去都比鄭明東還要更難一些。
祁陽越想越悲觀,他不想讓肖冊也面對這些,于是思慮再三,就附和着肖冊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夢确實很好玩,下次給我老板也夢進去,幫我看看他穿鳳冠霞帔好不好看。”
鄭明東聞言轉向祁陽,“胡鬧!”雖呵斥,但眼裏分明有笑意,沒有真生氣。
肖冊說,“我不敢,要夢你自己夢去,而且我再也不想做娶媳婦的夢了,又是磕頭又是陪酒,累死我了。”
祁陽說,“做個夢就累了,那到你真娶媳婦的時候咋辦?婚禮不辦了?”
肖冊想了想,“看我媳婦的意見吧,她要是想辦就辦,不想辦,我倆就去旅游結婚。”
“看樣子是真想娶媳婦了,都想到婚禮的事了,”祁陽看向鄭明東,指着肖冊笑,“老板,你周圍有合适的小姑娘嗎,給我弟弟介紹一個呗。”
鄭明東的視線在祁陽和肖冊身上轉了兩圈,最後落進祁陽的眼睛裏。
祁陽雖然在笑,但這笑卻不達眼底,鄭明東莫名心疼,他把一張大手壓在祁陽的頭頂上,向他傳遞力量,然後笑着點頭,“還真有。”
于是,肖冊的第一場相親悄然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