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章

第 81 章

肖冊在電話裏直接就對鄭明東說，“有個人鬧着要見祁陽，見不到就要跳樓。”

鄭明東沉思了半刻，問肖冊，“男的女的？”

都到這會兒了，也沒有隐瞞的必要，肖冊就把譚天明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給了鄭明東，從艾琳的生日宴那天講起，一直講到大年夜譚天明的突然造訪，“我知道的就這麽多，明東哥，你說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給我哥？”

鄭明東沒直接回答肖冊，而是繼續問他，“你哥和你聊過這個人嗎？”

“沒有，他好像一直都挺煩這個譚天明，從來沒和我聊過他，”肖冊想了想，又說，“對了，他倆好像打過架。”

“怎麽說？”

“也是除夕那天的事，吃完年夜飯後你不是回家了嘛，之後有個朋友喊我和我哥去海門大廈看煙花秀，我倆就去了，在那裏我哥遇見過譚天明，他倆還單獨聊了一會兒，後來不知怎麽地就打起來了，我當時沒在場，還是我哥回來後，我看他嘴角有傷才知道的。”

鄭明東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又囑咐肖冊先別把這件事告訴給祁陽，還說，“他這兩天在忙一個挺重要的招商路演，先別拿這事煩他，這件事我可以搞定。”

之後鄭明東就開車去接肖冊，然後兩個人一起去譚天明鬧着要跳樓的地方。

他們到的時候，譚天明所站立的高樓周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肖冊拉着鄭明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最前排，此時他倆的樣子已經狼狽到家了，肖冊被踩掉了一只鞋，而鄭明東襯衫上的扣子被扯掉了兩個。

看了眼沾滿泥土的白色襪子，肖冊很是煩躁，皺着眉看向在天臺邊緣坐着的譚天明。

這棟樓是小高層，不算特別高，只有六層，加上多出來的天臺和小閣樓，勉強湊個七層，譚天明此時就坐在那間多出來的閣樓最頂端，雙腿懸空，搖搖欲墜，看上去挺吓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爬上去的。

在一樓譚天明正下方的位置，消防人員已經鋪設好了安全氣墊，但因為他坐着的位置太刁鑽，解救人員一時間還找不到靠近他的方式。

肖冊到的時候譚天明本來在看遠空，再征得救助專家組的同意後他在底下喊了譚天明一聲，譚天明先是循着聲音往下看，再認出來肖冊後忽然就笑得很開心，那模樣，好像是在大馬路上遇見了熟悉的人，他還沖肖冊招了招手，笑着問他，“你來啦，那祁陽呢？”

“我哥有事要晚點到，但他答應了會來，你先下來。”

“我不，見不到祁陽，我是不會下去的，”譚天明繼續笑，“你讓他給我打電話，讓他親口和我說他會來。”

“說了你就會下來嗎？”

譚天明搖頭，“不會啊，我說了，除非他過來，不然我不會下來。”

肖冊氣到沒脾氣，他真的看不起随便拿自己的生命威脅別人的人，所以他說，“如果他不肯來呢？”

艾琳拉着肖冊的胳膊驚呼“肖冊你瘋了”，是真的怕肖冊刺激到譚天明。

肖冊想對艾琳說是有人瘋了，但瘋的那個人顯然不是我，但轉念一想萬一真刺激到譚天明，他二話不說跳下來該怎麽辦，畢竟是一條人命呢，就咬咬牙忍住了，轉而擡頭看着譚天明不再說話。

但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鄭明東開口了，他中氣十足地朝譚天明喊，“你這個懦弱樣子，祁陽根本不可能看上你。”

鄭明東的話剛落地，譚天明的笑臉瞬間就消失了，懸空的雙腳也不再搖晃，陰狠地盯着鄭明東問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你根本不了解祁陽，他堅韌頑強，不是你用一場鬧劇就可以随意擺布的人。”

“你閉嘴！這不是一場鬧劇，是我在向祁陽表明我的真心，你不懂就閉嘴！閉嘴！閉嘴！”譚天明忽然開始發瘋，他不再坐着，而是站起來，在細窄的天臺邊緣來回轉悠。

艾琳吓得捂住嘴，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肖冊，希望他可以把祁陽叫過來安撫住譚天明。

肖冊也有瞬間的動搖，但想到祁陽以後的人生有可能要和這種瘋子捆綁在一起，他就惡心到不行，于是側轉了身子避開艾琳的視線。

救助組專家讓肖冊和鄭明東別再說話，免得刺激到譚天明，樓上的消防員已經在慢慢靠近那個小閣樓，現在要做的是盡全力穩住譚天明的情緒，多留一些時間給消防員。

但鄭明東卻沒打算聽專家的話，而是繼續對譚天明說，“你配不上祁陽，不要再對他抱無謂的幻想，祁陽喜歡的是能帶給他足夠安全感的人，而不是一個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的失敗者。”

“你閉嘴！我說了讓你閉嘴！我怎麽就配不上他了？他一個沒學歷沒背景的孤兒，我，”譚天明用手指着他自己，繼續說，“我，名牌大學畢業，父母也是成功的商人，論學識論家世，哪一點配不上他！事實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他之所以不接受我，只是沒看到我的真心而已，我現在就把我的真心掏給他看，他不可能不感動，不可能不接受我。”

“為了不讓你發瘋自殘，他當下可以接受你，然後呢，為了困住他，你要一輩子這樣發瘋下去嗎？這樣的接受算是接受嗎？說是施舍都是高看你了。”鄭明東冷笑。

譚天明氣到發瘋，“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跳下去，是你逼我的，我要讓你一輩子活在自責中！”

“放心，我不會自責，不僅不會自責，轉身我就會忘了你是誰，你，對我造不成任何威脅。”

就在肖冊以為譚天明會發瘋到跳腳的時候，他好像忽然就被鄭明東罵醒了，狀态不再瘋癫不說，還恢複成了初見時的樣子，謹慎中帶着點散漫，這讓肖冊有一瞬間的恍惚。

譚天明又尋了一個地方坐下，托腮看向鄭明東，提起左側唇角，問他，“你也喜歡祁陽？”

鄭明東依然是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不好意思，準确的說，我和祁陽是互相喜歡。”

“哦，就是說，祁陽是為了你才舍棄我的，你就是他傍的那個大款？”

鄭明東睥睨譚天明，“他從始至終都沒看上你，又談何舍棄呢，你太把自己當回事。”

“随你怎麽說，但我會讓你後悔的。”譚天明忽然看着遠方粲然一笑，還擡起手揮了揮，然後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他一躍而下，砸在了圍觀人群面前。

他在跳之前應該是在心裏計算過的，有意避開下方鋪設好的安全氣墊，所以當他的身體從氣墊床邊緣彈開再砸到水泥地面上時，并沒有人意識到這個結果，所以也就沒有人後退。

安全氣墊雖然緩沖了一些速度，但似乎作用不大，站在前排的幾個人，都有被溫熱的血水濺到了，包括肖冊和鄭明東。

有人受不住驚吓當場昏倒在地，也有人尖叫着四散逃開，肖冊站在原地，腳被灌了鉛般，一動也動不了。

然後他就聽到了祁陽的聲音，祁陽在對鄭明東說話，他問鄭明東，“老板，你為什麽要刺激他？”

誰也沒注意到祁陽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但看他喘息的樣子，他應該是跑過來的，額頭上的發絲都在滴着水。

剛剛譚天明應該是在向他揮手。

不得不說，譚天明是真的很瘋狂，肖冊雖然厭惡他厭惡到不行，在看到他被擡上救護車的瞬間還是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鄭明東轉身把祁陽攬在胸前，不讓他去看這血腥的現場，他還撫摸着祁陽的後背說，“放心，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這一天，肖冊見識到了一個人可以有多瘋，也見識到了一份愛可以有多濃。